得知林记者刚走一刻钟，何楠气得哭了起来。
她一路催林国赟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没赶上。
杜书记看着两人像是从泥巴里滚出来似的，不禁打趣道：“怎么，林记者没给你多拍几张漂亮的照片，哭鼻子了？”
杜书记看过何楠拍的宣传照，对她的记忆比较深。
“您别打趣我了，我犯了个大错了，不仅牵连了厂长和服装厂，还有可能带累整个公社的名声。
那狗记者他欺负死我了.......”
何楠将林记者的采访过程说了一遍。
杜书记也傻眼了，“那小汐怎么说？”
“她还能怎么说，只能安慰我呗。
可我，我心里不踏实啊！”
何楠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一向英姿飒爽的女子作小女儿态，的确挺让人心疼的。
杜书记也跟着安慰她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还就不信，他能一言堂，非把白的说成黑的了！
这事儿，咱们事前也都不知道。
放心吧，真有啥事，咱们公社也不是吃素的。”
林国赟也跟着安慰她，“就是，怕个鸟！
汐厂长不是说了嘛，说不准是件好事，你也别不信她啊。”
何楠蔫蔫地又回去了。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关语汐见她实在自责得厉害，不由道：“你若实在想不过，不如想想他会写些什么？怎么写？
不如提前预备着，写篇通讯稿将他驳斥回去。”
何楠眼睛一亮，“对啊，还是汐厂长有办法，我打梦谙去。”
“你把她一起叫过来吧。”
关语汐冲她招手。
通过这件事情，关语汐觉得，卖货的同时，厂里的宣传也该搞起来了。
说不准这林记者的报道，就是厂里飞速发展的一个契机。
冷烈已经走了许多天了。
关语汐担心得不得了，却连口信都没收到一个。
她只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
第二天一早，她亲自跑了一趟公社。
杜书记惊讶地道：“是为了林记者的事么？”
关语汐摇头：“哪能呢，我来找您汇报工作的。
如今厂里的生产渐渐走上正轨，只是产品都积压在库房里。
我想看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销售渠道？”
她甜甜地笑着，又亲自给杜书记换了茶。
杜书记乐呵呵地接受了她的服务。
端起茶杯轻呷了几口，“咱汐厂长现在可是大忙人，能喝到你亲自沏的茶可不容易啊。
对了，一个月大约能赚多少，算过嘛？”
服装厂刚刚投产，他就知道，销售的时候，还有得忙活。
他正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呢，关语汐就找上了门。
关语汐一听有戏，赶紧又殷勤地续上了水，“我就知道杜书记人脉广，肯定有办法。
盈利方面，您放心，保证不会亏就是了，其他的，容我先卖个关子。”
杜书主摇头失笑，将早已拟好的名单和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关语汐大喜过望，“多谢杜伯伯！”
***
关语汐又去了胡大姐的厂子。
这次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
厂子的竹门已经换成了两扇朱红威风的大木门。
老远的，工人的说话声和机器的嘈杂声便传了出来。
不变的，只有门口看门的大狗。
它一下关语汐，立马摇头摆尾地跑了过来。
林国赟还有些发怵，远远地躲在摩托车后面。
关语汐看着好笑，给了他两颗糖，让他喂它。
林国赟赶紧摆手，“算了，我就在外面等您吧。”
他话音刚落，大狗却飞快跑过来扯了扯他的裤腿，并且把关语汐给它的糖放了一颗到他脚下。
“它这是补偿我？”
林国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关语汐又给它剥了一颗，点头道：“它聪明着呢。”
就跟她家大黑和小白一样。
想起大黑，关语汐又想起冷烈。
这么多天没有他的消息，她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意思了似的。
“小汐，来了怎么不进去？”
胡大姐笑着迎了出来。
关语汐只得打起精神来应酬，“刚到你就出来了。
怎么样开工还顺利吧？订单多么？”
胡大姐的精神状态比起上次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还是很黑瘦，但至少眼睛里有了光。
脸上也有了真切的笑意。
不过，福牌服装厂如今的产能有限。
胡大姐的配件厂也不可能专供她们一家。
因此，关语汐也自然也希望，他们能接到越多订单越好。
“嗯，接了一些订单，都是以前的老顾客。
小汐，真的谢谢你，你帮我大忙了！
这个给你。”
胡大姐风风火火进屋，捧了一份合同进来。
“这是？”
关语汐看着占股分红协议，有些惊讶。
胡大姐点头，眼含泪光，“你给了大姐一条活路，大姐也不能随便占你的便宜。”
她将这个厂子分成了一半，她和关语汐各占一半。
又将协议强塞到关语汐手中，“不许不要，不然大姐以后都不好跟你打交道了。
就这样，也是大姐占了你的便宜，若不是为了我女儿，我还真没那个脸......”
上次关语汐给的两千块钱，她第一时间就给他男人汇了三百过去。
若不是那笔钱，她男人就露宿街头了！
关语汐的情绪也低落下来。
若是冷烈就此失了踪，人海茫茫，她也无处寻找。
“大姐放宽心吧，总会有消息的。
不过，您让大哥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别孩子回来了，大人身体垮了。”
胡大姐擦了擦泪，“嗯，我跟他说了，再找一年若是还找不着就算了。
不能把他也累垮了，听天由命吧。
家里还有一个呢，也不能两不着落啊。”
关语汐又宽慰了几句，起身告辞。
胡大姐叫住了她，“小汐这个给你，你应该能够用得上。
大姐帮不上你什么忙，只有这几年积累的关系还有几个，你去试试，说不准也是一条路。”
关语汐看着上面做服装生意的名单，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古人诚不欺她！
杜书记给了她洪市各供销社的联络名录。
而胡大姐则给了她服装贩子的联系人和地址。
“多谢您！您放心，这名单我绝对不会外传的。”
关语汐郑重地跟胡大姐保证道。
个体经营还在观望方向的时候，胡大姐能弄到这些名单给她足见对她的信任。
“小汐姐，你真厉害，高瞻远瞩，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国赟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关语汐摇头失笑。
这或许就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