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李部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听了李秉堂的话,汪禹丞连忙看了一眼左右,急声说道。
李秉堂却只是笑笑,“汪处长,这可不是我在乱说,而是王厅长的判断,如若不是出了内鬼,温院长今晚的行程又怎么会暴露呢?”
“这个……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那依李部长看,这个内鬼会是谁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便瞬间紧张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一看下子全部都集中在了李秉堂的身上,各自在心中猜想着他会如何回应。
然而李秉堂却依旧淡笑着说道:“汪处长这是在考我啊!我就是个搞贸易的,破案这种事自然还是要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你说对吧,汪处长?”
说罢,李秉堂便向汪禹丞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李信和宋雯婷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温宗尧的病房。
直到这时,汪曼云才忍不住说道:“叔父,李部长刚刚那一番话似乎若有所指,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啊?”
话音未落,一旁的汪曼丽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又怎样?如果只要在现场就要被怀疑的话,那他的儿子和秘书是不是也应该包括在内啊?”
“汪小姐说的没错!”汪曼丽的话音刚落,李士群便第一个表示了赞同,“我认为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把我和温院长秘密见面的事给掩饰过去。”
“可是即便我们掩饰得再好,只要那温宗尧一松口,那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汪曼云还是忍不住担心道。
不想那李士群却毫不担心地摆了摆手,“放心,就在刚刚,我已经和汪院长想办法让温宗尧认定今晚的刺客就是南造云子派的了。接下来,你们只要继续按照我们馆主的计划行动,就一定能利用这次的两院之争,获取到最大的利益。”
说着那李士群便压低了声音向众人说出了岩井英一的下一步计划……
而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病房里,病床上的温宗尧一见到李秉堂等人,便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了一边。
这便让李秉堂很是莫名其妙了,“温院长,您这是?”
“哼!少在那装无辜了,刺杀我的人怕不就是你派去的吧?”
“温院长,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连您今晚为何会出现在中央饭店都不知道,又怎么派人行刺呢?”
尽管那温宗尧也觉得李秉堂的话很有道理,但还是提出了自己心里最大的疑惑,“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呢?”
此话一出,一旁的李信便立刻解释道:“不瞒温伯父,若非小侄刚好就下榻在中央饭店,恐怕这个时候家父早就已经睡下了。”
“看看,不打自招了吧!还说你们不是早有预谋?这南京城里那么多的酒店,你为什么偏偏就选择入住中央饭店啊?”
面对温宗尧的质问,李信却只是耸了耸肩,极其自然地说道:“这个温伯父您就有所不知了,小侄每次来南京都会入住中央饭店,而且这一次早在我昨天刚到南京的时候就已经办理入住手续了,要知道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见面,我总不能预卜先知吧?”
“真的吗?”
“是真是假,温伯父一查便知,小侄根本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
“不对!你怎么那么肯定在昨天办理入住就会洗清自己嫌疑的?难不成你早就知道我会去中央饭店吗?”
别说那温宗尧不愧是一院之长,短短几句话就发现了李信言语间的漏洞,随即便立刻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犀利地反问道。
然而李信却依旧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乱,而是坦然地点了点头,“是的,小侄的确早就知道您今天晚上会去中央饭店。”
此话一出,那温宗尧的额头上便不自觉地冒出了一丝冷汗,“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那温宗尧会如此,因为这次跟岩井英一的代表秘密会见可是高度保密的,李信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的身边有内鬼不成?一想到身边很有可能有一双眼睛时刻在暗中盯着自己,怎能不让感到后怕呢?
“说来也巧,就在昨天夜里,小侄远在上海的同事无意中监听到了一通从南京打到岩井大佐办公室的电话,至于内容嘛!想必温伯父应该比我清楚吧?”
“这个……”此话一出,那温宗尧的气势一下子就矮了半截。
而李信则继续趁热打铁,“温伯父,如果我们不是真心想跟您合作,完全可以把那通电话的录音直接送到云子小姐的面前,何必大费周章地搞什么暗杀呢?您说对吧?”
听了李信的话,那温宗尧先是一愣,随即便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可是如果不是你们的话,那会是谁呢?”
见那温宗尧的思路已经被李信牵着鼻子走了,一旁的李秉堂便适时开口帮忙分析道:“温院长,卑职倒是有一个想法,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请您仔细回想一下您跟那个岩井公馆的代表见面后的情景,越详细越好,以免漏掉任何细节,可以吗?”
事已至此,温宗尧知道自己除了配合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于是便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自己跟李士群见面后的情景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而就在他快要讲完的时候,李秉堂便突然开口问道:“等一下,温院长。您刚刚说那个周生在听你说了梁院长女儿和中田大佐的婚讯之后,离开过包厢?”
温宗尧点了点头,“是啊!那家伙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以至于在听了梁院长的女儿和中田大佐的婚讯后竟然表现出了明显的动摇,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准备起身告辞,却被他拦了下来请求我再多等几分钟,让他去给岩井大佐打个电话。”
“然而没过多久,您就遇刺受伤了,对吧?”不等那温宗尧把话说完,李秉堂就替他说道,“难道您就不觉得,这个刺杀的时机,很是蹊跷吗?”
那温宗尧也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秉堂的言外之意,“李部长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岩井公馆做的局?”
“的确是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个婚讯已经表明梁院长已经攀上了军部的关系,那么只要岩井大佐先离间您和云子小姐之间的关系,再转过头站队梁院长的话,可比直接跟有土肥圆贤二撑腰的云子小姐硬碰硬要更有把握啊!您说呢?”
“特么的岩井英一,竟然敢这么算计老子!就在你们进来之前,那姓周的还在那挑拨离间,贼喊捉贼,说是人是你们派的,简直是无耻至极!”狠狠地骂了一通之后,那温宗尧也冷静了下来,“不过李部长,你刚刚也说了,这只是你的推测有这个可能罢了,万一这其中要是有什么误会的话……”
尽管那温宗尧没有把话说明,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不想就这么直接跟岩井英一撕破脸皮的。
于是李信便立刻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温伯父放心,回去之后我就给上海那边打个电话,相信很快我们就能知道那个周生和岩井大佐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了。”
“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然而话音未落,一旁的李秉堂便无不担心地说道:“嗯,也只有先这样了。不过事情真是我预想的那样的话,那您现在的处境可就非常危险了。”
“那……我该怎么办呐?”
“这样好了!他们不是像要离间咱们吗?那咱们就将计就计!这样,一会您……”
……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进来的?我可不想听什么狗屁解释!”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东西砸落的声音,顿时就把病房外的汪禹丞等人吓了一跳,赶忙冲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病床上的温宗尧正暴跳如雷地指着李秉堂的鼻子破口大骂,骂的那叫一个难听。直到骂的有些累了才将注意力转到刚刚冲进来的汪禹丞说道:“汪处长,我刚刚是怎么跟你说的?是你把他们放进来的?”
那汪禹丞则一脸委屈地解释道:“温院长息怒,李部长拿着王厅长的手令前来探望,卑职也是……”
然而不等汪禹丞把话说完,那温宗尧便暴躁地把手一甩,“什么狗屁的手令!难道我的话还比不上一个破警察厅厅长的手令吗?”
“温院长教训的是,是卑职疏忽了。”
“还冷着干嘛?还不快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是!”汪禹丞连忙应了一声,随即便一脸为难地对李秉堂说道,“抱歉了,李部长,温院长无故遇刺正在气头上,请吧!”
李秉堂也很给面子,只是叹了口气,便带着李信和宋雯婷避开了记者,从后门离开了中央医院。
“雯婷,中央医院里面有我们的人吗?”刚一回到车里,李秉堂就开口问道。
“有。”
“有机会接触到温宗尧吗?”
“可以!”
“通知他随时做好准备,等政之拿到录音之后,找机会给他送进去。”
“知道了!”
两人短短的几句对话,却在李信的心里掀起了无数波澜,能够把渗透工作做到如此程度,没有一个高度严密的组织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这便让李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姐姐还活着的信念。因为除了她,李信想不到任何人具备这样的能力,哪怕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也不行!
回到中央饭店,里面早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李信则在回到返点后第一时间往上海打了个电话,然而就在李信以为一切会按照计划中那样顺利的时候,电话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记录着李士群和岩井英一通话内容的录音带竟然不见了!
先是自己秘密前往南京的消息泄露,再是重要的录音不翼而飞,这两件事便足以让李信百分之百地肯定,警备处里,有岩井公馆的密派!
“现……现在该怎么办啊?李科长?李科长?你还在吗?”出了这么档子事,电话另一边的周远川也真有点慌了,几乎是颤着声音说道。
“我听着呢!”许是被已经慌了神的周远川搞得有些不耐烦了,李信才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而大脑则一刻不停地极速运转了起来,好半晌才继续说道,“据我的估算,从那通电话打完到现在不过也不过才两个小时,你立刻把所有人集合挨个讯问,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出来。另外,立刻把这件事向处长报告!”
不想那周远川听了却很是犹豫,“这……都这么晚了,要不……”
“想什么呢!处里出了内鬼,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等到明天?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要不要报告随你,不过要是日后处长追究下来,你可不要怪我!”
周远川跟李信共事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跟自己说这么重的话,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了,于是即便周远川的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在挂断电话之后再次拿起听筒,拨通了林文强家的电话号码……
想必今晚的警备处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想到这,李信便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福叔,是我。你有办法查到曾达斋家里的电话吗?对,就是那个《华美晚报》的记者。好,我等你电话。”
别说,张福真不愧是上海滩十三太保之中交友最广,关系最硬的爷叔张,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就查到了那个曾达斋家里的电话号码。
“喂,是达斋兄吗?我是李信。”
“我当是谁,原来是李科长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实不相瞒,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李科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处里今天晚上不慎丢了一件东西,不知达斋兄可否帮忙把它给找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