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婢子该死,请高公公恕罪。”知书吓得赶紧跪拜叩头。
“行啦,赶紧起来吧。”高公公瞪了知书一眼,一甩衣袖,当先向着皇宫走去。
在皇城中弯弯绕绕走了许久,知书终于由高公公领着走到了张婕妤的蓬莱殿。
“在此跪候,等咱家进去禀报。”高公公瞥了知书一眼,便微弓着腰,迈着小碎步跑进了殿中。
知书在殿门口跪伏于地,一动也不敢动。此时正值夏日正午,烈日中天。本来这一路走过来知书便已经晒得遍体湿透,头晕目眩。此刻跪伏在地,身下的青砖地面就仿佛炭盆一样火热,将知书的手烫的一阵灼痛,却又不敢乱动,当真是痛苦难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见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就在知书已经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高公公终于缓缓走了出来。走到殿门前,高公公眼皮都没抬一下,对着知书慢慢地说道:“起来吧,婕妤宣你进去。”
知书听到高公公的话如听天籁,赶忙谢恩想要爬起来。但跪伏这么久一动不动,手脚早就已经麻痹了,一个没站稳,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笨手笨脚的,不要命啦!”高公公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怒火中烧,对着知书低吼道。
“婢子该死,婢子该死,高公公恕罪!”知书赶紧再次跪在地上叩头。
“行啦,别废话,一会儿婕妤等急了有你好看,赶紧起来!”高公公愤怒的说道。
“谢公公。”知书这次没再敢立刻站起身,而是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的爬了起来。而后,也躬着身小跑着向殿中跑去。
“哎哎哎!满身尘土成何体统!赶紧收拾收拾!”高公公一把拽住了经过身旁的知书说道。
知书赶紧掸去了满身灰尘,而后进入了殿中。
来到殿中,华冠丽服的张婕妤侧卧榻上,纤细的手指正掐着一颗又大又圆的樱桃。
知书快步上前,跪伏于地行稽首礼道:“婢子见过婕妤。”
张婕妤微微瞥了一眼,傲睨自若的说道:“起来吧。”
“谢婕妤!”知书叩谢以后站起身来立于一侧。
“知书,你去那孙思邈府上几日了?”张婕妤将樱桃咽下之后,缓缓的问道。
“回婕妤话,已经二十日了。”知书回道。
“这些时日,那老汉都在府中做些什么,本宫交代的事他完成的怎么样了?”张婕妤问道。
“这些天,孙先生日日坐于书房,似乎在著书。至于婕妤交代的事……请婕妤恕罪,知书实在不知婕妤给孙先生交代了何事。”知书回道。
“哼,废物!”张婕妤狠狠瞪了知书一眼,而后缓缓说道:“本宫让那老汉配药,那老汉办了没有?”
听到张婕妤语气不对,知书赶紧稽首道:“婢子该死,并没有注意到孙先生是否配药,请婕妤责罚!”
“行了,起来吧,没用的东西。以后给我盯着点,要是那老汉有什么进展就报知本宫。”张婕妤不耐烦的说道。
“谢婕妤,婢子记住了。”知书谢恩之后,站起身来。
“现在孙府中都有何人啊?”张婕妤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婕妤,现在孙府中除了孙先生之外,还有三个徒弟。”知书答道。
“三个徒弟?本宫怎么听说他只有两个徒弟啊?”张婕妤听到知书的话一愣,视线扫向了知书。
“回婕妤,确有三个徒弟。一个叫赵其琛,还有一对兄弟,叫赵元齐、赵元海。”知书小心的应着。
“赵其琛?此人是谁?”张婕妤疑惑的问道。
“婢子不知。”知书垂着头低声回道。
“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张婕妤大怒,坐起身来盯着知书厉声斥问。
“婢子该死,婕妤恕罪、婕妤恕罪。”知书吓得赶紧跪伏于地瑟瑟发抖。
“哼!”张婕妤狠狠瞪了知书一眼,而后又缓缓侧卧回榻上。想了想,又继续问道:“此人在府中这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
知书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婕妤的话,此人在府中每日学习我大唐礼仪和一些风土人情。”
“嗯?他不是唐人?”张婕妤转过头,直视知书道。
“婢子不……”知书话刚说一半,张婕妤愠怒的“嗯?”了一声,吓得知书赶紧改口道:“据婢子观察,此人确实不像我大唐之人。”
“嗯,很好。还有什么,一并说与本宫。”张婕妤收回视线,又再次拈起一颗樱桃放在了口中。
“还有……还有……”知书一时急的满头大汗,不知该说些什么来避免张婕妤责罚。忽然,知书想到了前两日十七讲的故事,就赶紧说道:“哦,对了,前两日赵其琛讲了一个故事非常有趣。婢子彼时在一旁伺候,所以听的仔细。”
“哦?故事?怎生有趣了?”张婕妤好奇的看向了知书,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
“回婕妤的话,这故事讲述的是……是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故事。故事里有一个比丘、一只猴子、一头猪还有……”知书凭借记忆简单向着张婕妤复述着。却不曾想,张婕妤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三打白骨精?”
知书一愣,但也不敢抬头看张婕妤,赶紧回道:“那一日他并没有讲三打白骨精,不过赵元海提到了这个词,所以婢子有些印象。”
“有意思,原来此人在那老汉府上……”张婕妤笑着自言自语,而后扫了一眼知书,正颜厉色的命令道:“从今日始,那老汉但有何进展立时来报本宫!告诉你,此事干系重大,如误了本宫的大事,定将你挫骨扬灰!”
“婢子遵命。”知书答应着,声音都已经颤抖了。
“行了,退下吧,本宫累了。”张婕妤以手扶额侧卧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是,婢子告退。”知书伏在地上向后跪行,直到退到殿门,才起身离开。
知书刚出殿门,一直等在这里的高公公就迎了上来,双手交叉在身前,眯着眼睛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果有何状况,你可知如何向婕妤禀报?”
“婢子不知,还请高公公示下。”知书赶紧施礼。
“嗯,听好了。这块腰牌可以让你于午时以后、申时以前进入宫城,如果有何事需要禀报,切莫错了时辰,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还有,这腰牌除了用以来向婕妤禀报,绝不可做他用,明白吗!还有,今日婕妤与你说的制药之事,绝对不许对任何人提及!”高公公将一块腰牌递到了知书的手上,同时厉声叮嘱道。
“婢子知道了,谢高公公。”知书赶忙出言答应。
“嗯,行了,此间事了,回孙府去吧。记住,不可误了婕妤的大事。”高公公手指知书、重重的说道。
“是,婢子知道了,婢子告退。”在高公公挥手过后,知书如蒙大赦一般向着宫门外走去。在走出宫门的一刻,知书几乎失声痛哭。
整理好了心情,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宫城,知书向着孙府走去。
听闻知书回府,十七赶忙迎了上去。见周围还有其他下人在,便对知书说道:“知书,随我回房。房中杂乱,为我整理一下。”
“是。”知书点了点头,跟着十七一起回道了他的房间。
进入卧房,把房门合上,十七赶紧把知书扶坐于席上,关切的问道:“知书,你怎么面色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了?”
“兄长,我可以喝口水吗?”知书已经渴到嗓子都要冒烟了。
十七赶紧给知书倒了杯水,知书一饮而尽,总算是缓解了一些。
“知书,怎么回事,张婕妤为何召你入宫?”十七看知书喝完了水,急忙问道。
“兄长,婕妤召我入宫是为了问阿郎的情况。”知书回道。
“果然如此。她问什么了?”十七继续问道。
“婕妤问知书阿郎每日都做些什么,交代阿郎制的药怎么样了,还有……府中都有何人。”知书看了一眼十七,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十七没注意到知书的异常,继续问道:“交代先生的药?什么药?”
“知书也不知道……为此,还被婕妤责骂了。还有,婕妤交代知书,此事不可跟任何人透露,兄长切不可让别人知道知书对你说了此事。”知书满腹的委屈。
“嗯……看来要去问孙先生了。对了,你刚刚说,张婕妤问你府中都有何人?她问这干什么?”十七随口问道。
“婕妤只是随口一问,只不过……”知书看了十七一眼,低下了头。
“不过什么?”十七疑惑的问道。
“不过……知书对婕妤提起了兄长,还说兄长不像是我大唐之人……知书不知会不会因此害了兄长。”知书说到这,眼泪几乎要留下来了。
“提到我?为何?”十七更是疑惑了。
听到十七的问题,知书哽咽的回答道:“当时因为婕妤很生气,知书害怕极了,便在婕妤问起府中事的时候把兄长每日学习大唐礼仪和风土人情的事说了出来。婕妤也是因此怀疑兄长并非唐人。”
十七听到知书的话,不禁陷入了思索。自己毕竟不同于他人,如果这张婕妤真的深究的话,自己恐怕不好脱身。
“哦,对了。当时我还对婕妤说了你讲的西天取经的故事,婕妤反问我是不是有三打白骨精。不仅如此,婕妤还说了一句……‘原来此人在那老汉府上’。好像是这么说的。”知书回忆了一下补充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