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象征着仇恨的火焰的熄灭, 布瑞斯——这位罗兰迪亚的国王也终于彻底地从舞台上退出。
格雷原先以为,亲手杀死别人会给他带来一定的冲击,甚至可能令他崩溃。
但事实上, 他现在的心情异常的平静。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布瑞斯作为国王有哪些考量,曾经经历了什么, 背后有哪些苦衷。他只知道,作为一个正常人, 他无法原谅, 也无法理解布瑞斯的所作所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格雷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ooc值像坐过山车一样下降。
47……45……33……21……
……11……7!
定格下来的一刻, 格雷忍不住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数字了?
这到底是因为维因成功发泄了恨意, 还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按格雷的理解, 可能两者皆有。
从根本上来说,维因的悲剧与布瑞斯有直接联系。如果没有他那道简单粗暴的诛杀令,也就不会给贝德可乘之机。
而在复仇的同时,维因也找到了自身的价值——看啊, 世上也存在着令艾涅斯特无能为力, 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
虽然目的是利己的, 手段并也不光明。但他确实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小小的希望。
不过,现在不是细究维因心理的时候。
格雷能感觉到, 复数的气息正向他快速接近。
这是预料之中的, 他直接把国王的寝室爆破了, 干得比之前的里夏尔还要夸张, 不惊动卫兵就有鬼了。
是战,还是逃?
根据之前的经验,维因在超负荷运转的时候, 不仅魔素的活性会提升,他自己魔法的威力也会得到空前强化,简直称得上是无敌时间。
但与此相对的,是这波爆发一旦结束,就会陷入极度的虚弱。
那么,与其突围出去被追上,还不如趁敌人集中在王宫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格雷向着门的方向伸出手,具有高度危险性的红光照亮了漆黑的空间。
……
深夜时分,宫廷术士艾亚泽贝斯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像是远处有什么在震动。
他离开供值勤的术士小憩的宿舍,很快就在门口看见了其他的人影。
是同僚托利。
“你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
“你说轰隆一声的那个?听到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阵比刚才要清晰数倍的震动声传来,两名术士甚至感到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什么——”
艾亚泽贝斯惊愕地睁大眼睛,顾不上再和同僚交流,一路向着王宫跑去。
“喂!等等我,艾亚!”
托利也立刻跟了过去。
是地震吗?但是刚才的并不是区域整体的震动,更像是以王宫为中心,扩散到周边来的。
艾亚泽贝斯一边奔跑,一边思索。
那又是什么原因?火/药引发的爆炸?但是那样的震动更像是内部产生的,卫兵再无能,也不至于允许如此多的火/药被运进来。
还有什么可以制造出这样的现象?一时间想不出来了——
不,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这个状况。
脑海里浮出那个想法的时候,艾亚泽贝斯感到自己的心跳跳漏了一拍。
——魔法。
魔法可以。
但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术士,都会下意识地否定这个猜测。
因为此时此刻,王宫内抑制魔导器依然在运转。在艾亚泽贝斯的感知里,魔素处于无法被调动的死寂中。
但不知为何,他却有种近乎确信一般的预感。
“麻烦了,托利!那很可能是术士的袭击!”
“啊?你在说什么呢?”
同僚没能立刻相信他的话。
但他的话刚刚说完,王宫最顶端的窗户亮了一下,随后玻璃齐齐破碎,迸射出黑红色的火焰。
那是自然产生的火焰不会有的颜色。
这下子,连托利也失去了镇定。
“天啊!真的是魔法……骗人的吧?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只能面对现实。
“走吧,托利!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艾亚泽贝斯的身份和职责都不允许他对这一情况熟视无睹。
“你要怎么做?抑制魔导器还在运作呢!”
同僚提醒他。只要还处在魔导器的
影响范围内,即使强如宫廷术士,也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就去关掉它!”
艾亚泽贝斯断然说道:“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从刚才的爆炸的威力来看,王宫卫队可能撑不了多久。一旦他们倒下,能对抗袭击者的只有我们了!”
身为最强的宫廷术士,他被赋予了在紧急时刻关停魔导器的权限。
“但是我记得没错的话,那玩意不能随便关吧?临时关闭不是会造成损伤,甚至不能保证能再次启动吗?”
托利显得有些迟疑。
不是谁都有决心报废一台造价是天文数字的魔导器的。
“现在是在乎这件事的时候吗?事后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就是了!”
“喂!艾亚!”
艾亚泽贝斯猛地把托利拉了起来,不顾他的叫喊,向着魔导器的方向跑了过去。
……
越来越近的爆炸、爆风、随之而来的强烈的冲击。艾亚泽洛斯躲开坍塌的柱子,跨过地上的障碍物,向着目的地奔跑。
在冲入大厅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仿佛要灼伤视网膜一般的闪光,以及激烈的剑戟相交的声音。
随后出现在眼前的惨状,向他诉说了此处的战况的激烈。
墙壁和地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崩裂,上面还沾着少许飞溅的血迹。大厅里虽然有不少卫兵,但他们绝大部分都躺在地上,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
在东倒西歪的卫兵的前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这次袭击的犯人——
……等等。一个?
一个人居然就敢袭击王宫?
突然之间,那个孤身杀入军部,与艾涅斯特交战后全身而退的刺客的形象,闯入了艾亚泽贝斯的脑海。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会是同一个人吗?
从体型看,袭击者似乎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但由于那件带着帽子,遮住脸部的黑色外衣的存在,艾亚泽贝斯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
此时此刻,还有三名卫兵在坚强地站立着。他们以三角形的站位,将袭击者包围起来,场上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但袭击者只是平静地打量着他们,似乎没有受到
氛围的感染。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动了。
魔法形成的斥力将其中的两人推向远处,他自己则欺身向前,指尖亮起闪光,击飞了最近的卫兵手中的剑。
然后他一个闪身,出现在那人的背后,像计算得刚刚好一样接过自空中掉下的剑,扭转手腕,用剑柄对准对手的头部,。
那名卫兵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失去了意识。
“你这混蛋!”
目睹这一光景,另一个男人被彻底激怒了。他举起大剑,向着袭击者冲了过去。
“别去,卡尔!你的行动被看穿了!”
他的同伴大声喊道。但是已经迟了。袭击者甚至没有闪避,只是悠然地抬眼向他望去。
一道鲜红的光束贯穿了卫兵的胸口。
“呜啊啊啊!”
“卡尔!”
最后站着的一人悲呼了一声,随后咬了咬牙,带着堪称悲壮的气势发起了进攻。
从他放弃防御的姿态来看,很可能抱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但这样一往无前的一剑,却被袭击者轻而易举地偏头闪过。他趁着卫兵去势未尽,一时间改变不了姿势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砸在了大厅的墙上。
“……呃!”
这个卫兵摇晃了几下,然后一声不发地倒了下来,露出身后龟裂的墙壁。
转眼之间,王宫卫队的成员全军覆没。
艾亚泽贝斯的瞳孔一阵收缩。
他的心脏在怦怦地跳动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战斗呈现一面倒的架势——但这并不是因为其中的一方太弱了。
是黑衣的袭击者的战斗能力太过异常了。
——一骑当千。
他的脑海里只能浮现出这样的形容词。
事实上,格雷现在极为不好受。由于无敌时间所剩无几,超负荷的后遗症也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他现在心跳得像擂鼓一样,疯狂地撞击着耳膜,感觉随时都要破裂流血。浑身的血管都在作痛,大脑一阵阵发胀,眼前甚至出现了危险的重影。
这逼得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敌人。
幸运的是,维因的ooc值降得太及时了,现在的他即使放开手脚也没什么关系——
?!
一阵恶寒袭来,格雷立刻闪身避开。
暴虐的雷光划过他原先的位置,去势不减地撞在墙壁上,烧出一圈焦黑的痕迹。
后遗症让他无暇他顾,导致在不知不觉间,抑制魔导器竟然被关停了!
从倒伏在地上的卫兵的后面,有两个人现出了身影。
一个是有着蜂蜜色头发,气质柔和的年轻男子。另一个则是一个神情冷峻的青年,他紧紧地盯着格雷,缓缓将手臂垂下,指尖还闪烁着一缕跳动的电光。
两个人的共同之处是都穿着一身显眼的白色制服,领口处别着一枚羽毛状的金属徽章,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代表着他们和卡诺恩一样,都是罗兰迪亚的宫廷术士。
格雷不禁暗自提高了警惕。
宫廷术士不仅仅是魔导器的维护者这么简单。只有受到学院的推举,学识、实绩、品格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人,才会得到王宫的任命。
他现在撞上的,是站在罗兰迪亚的术士的顶端的精英。
他们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放他离开。
最先行动的是蜂蜜色头发的青年。
随着极为快速的咏唱,数道耀眼的白光在空中浮现,将格雷围在其中。
头部、腕部、胸部、脚部……来自全方位的攻击,青年出手就是绝杀,不给对手留一点回避的余地。
但格雷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回避。
几乎是同一时间,同一位置,空中再次出现了数道流星。它们与先前的光束迎头撞上,丝毫不差地将那些攻击在空中拦截了下来。
魔力与魔力间的激烈对抗,化作炽热的火花向四周溅射。
虽然成功地化解了攻势,但计算轨迹终究要消耗一定的时间。
这一明显的迟滞立刻被敌人捕捉住了。
“thunder blade!”
伴随着托利的喊声,空中展开了一圈巨大的魔法阵。一道极为粗大的雷霆如同挥散云雾一般撕开魔法阵,向着地面急速落下,仿佛要将范围内的事物全数化为灰烬。
然而——
一道半透明的障壁突兀地浮现了出来。
它看上去既不厚实也不坚固,却轻而易举地封杀了来势汹汹的落雷。
虽然四周的爆风在疯狂地吹动着格雷的衣摆,但
带来的影响也就仅此一点而已。
“喂喂,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托利情不自禁地嘀咕道。
刚才的是托利掌握的最强魔法,威力之强甚至能够比拟小型的魔导兵器。为此,艾亚泽贝斯专门帮他争取了咏唱时间。
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但是对手没有给予他愣神的时间。他脚尖一点,就向着托利急速接近。
与此同时,格雷也在心中发出感慨。
该说不愧是宫廷术士吗?这两个人无论是判断力,还是对魔力的操控都相当出色,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会面临不小的麻烦。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的无敌模式不是白开的!
“维因”的价值就在于这份代价沉重的力量。
即使他现在因这样的力量而活,也终有一天会因这份力量而死。
“这家伙,找死吗?”
对面的二人自然不会轻易允许他的接近,密集的光束和雷击不留空隙地扑面而来。
但是——一次都没有命中格雷。
在战斗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其实既不是力量,也不是速度,而是眼力。
明晰自己的情况、看穿敌人的动向、掌握战局的走势,最终走向胜利——这是只有通过无数场战斗,跨越生与死的界限,才能培养出来的能力。
这是独属于艾涅斯特的强大之处。现在,这一点又以ooc为代价,在维因的身上体现了出来。
——好快!
纵然战斗中不能分心,艾亚泽贝斯的脑海里也依然掠过这个念头。
不,不光是快!他在移动中还注意到了对手的盲区,随时做出不规则的变向——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棘手了!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规避中,袭击者甚至还能抽空连发无咏唱魔法。
“这个怪物!”
托利虽然在仓促中展开了魔法障壁,但没能完全抵消那份冲击力,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踉跄了一下向后面退去。
无咏唱比有咏唱还强——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甚至令他有些绝望。
“可恶!可恶!”
像是要把所有的魔力都倾泻出来一般,数道狰狞的雷光将大厅染得雪亮,向着猎物吞噬而去。
但因为处在后退中,没能
及时瞄准的关系,他的攻击以毫厘之差从格雷的身边划过。
趁此机会,格雷一口气拉近了和托利的距离,将他狠狠地踢飞了出去。
“呜哇!”
魔法的障壁减轻了冲击,托利虽然头晕目眩,但终究没有失去意识。
但就要在他拼命想要直起身子的时候,敌人已经一把扣住了他的头部。
他的指缝间迸裂出赤红色的闪光。
“放开他!”
艾亚泽贝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同僚陷入危机,立刻开始咏唱魔法。
但袭击者在背对着他的情况下,展开了广范围的魔法阵,将艾亚泽贝斯一并囊括了进去。
“什么?!”
艾亚泽贝斯不得不在地面翻滚了一下,避开了冲着他来的攻击。而在这段时间里,托利已经带着不甘心退出了战局。
“托利——可恶!”
艾亚泽贝斯条件反射地仰起头,对上了一双比黑夜还昏暗的眼睛。
回避――已经来不及了。他不可能比这个袭击者的动作更快。
那么——就只有迎击了!
“earth shaker!”
咏唱几乎是在瞬间完成。伴随着嗡嗡的轰鸣声,王宫大厅的地面猛地隆起,现出大块大块暗黑色的岩石,以惊人的加速度陡然上升。
那是借助魔素生成岩块,在较大范围内干扰敌人的行动并进行打击的魔法。
这还没有结束!
艾亚泽贝斯抬起手,闪光在他的上方汇集,逐渐凝聚成一把长/枪的模样。
“holy lance!”
这不是对敌人当前位置的攻击,而是预判。
正常情况下,艾亚泽贝斯很难预测袭击者的行动轨迹,所以他有意地控制了岩块的出现范围。
这样一来,回避的路线就被他所掌握了。只要敌人按他所想的行动,就会被紧随而来的光之枪贯穿。
而如果不回避,又会与岩块正面相撞。
艾亚泽贝斯令人称道的地方不仅仅是对魔法的控制能力。他还擅长通过精确的计算将敌人逼入绝境。
只是,和他对峙的同样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对手。
他不闪不避,对脚底的威胁视若无睹,任由一口气加速的力量将他推向上方。
艾亚泽贝斯预判轨迹的攻击与他擦肩而过。
后,在即将撞上天花板的前一瞬间,他陡然发力,人向后仰去,成功地在急速的上升中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像一只被轻风吹偏了方向的蝴蝶一般,袭击者在空中翻转了身子,轻巧地落在了岩石群的后面。
“轰!”
高耸的魔法造物与天花板发生强烈地碰撞,整座王宫都在震动,地板的摇晃令人几乎站不住脚,建筑物破损产生的碎屑和粉末像骤雨一般从天而降。
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
艾亚泽贝斯不禁瞠目。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敢这样?
稍有不慎,对时机的把握差了那么一分,这个人就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
这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还是天生的赌徒心理?
“你……”
敬畏?震撼?
艾亚泽贝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情了。
为了致敬这样的对手,他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脚下的魔法阵的光辉一下子增强到了极限,甚至用肉眼直视会感到刺痛。对魔力过于苛刻的压榨,让他的肉/体一刻不停地发出抗议。
伴随着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嘶鸣,一道又一道的光之枪在空中现出身形,密密麻麻地展开排布,每一击都有着比拟普通术士全力施为的威力。
“轰!轰!轰!轰!轰!”
总计三十道,范围极大的光之枪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敌人所在的方向倾注!
即使不能重伤他,也要借机阻止他的靠近!
黑衣的袭击者在近身作战方面的能力过于惊人。他绝不能被拉近距离,步上托利的后尘。
这场战斗的关键在于能不能绊住他的脚步——
——不对。
艾亚泽贝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一件事。
对方有多久没有用出魔法了?
这个想法甫一浮出,他就立刻感到了一股寒意。
如果敌人是纯粹的战士,他刚才的应对自然没有问题。
但对方还是一个可怕的术士!如果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有停下咏唱呢?
不咏唱都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么他花时间咏唱后,会有怎样的破坏力?
几乎是在艾亚泽贝斯察
觉到危机的同一时间,异常发生了。
视线的前方突然燃起了一簇绚烂的火焰。紧接着,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又亮起了第二簇、第三簇!
转瞬之间,艾亚泽贝斯就被赤红色所包围。
它们按着一定的规律排列着、摇曳着,如同地狱的幽火一般,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这是将整间大厅都囊括进去的,规模大到离谱的魔法阵!
第六感在疯狂地预警,皮肤像是被烧灼一般地感到刺痛,无一不诉说着这其中的危险性!
但是——来不及了!无法对抗!无法防御!无法回避!
“轰!”
下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色彩都暗淡了。
压倒一切的魔力的洪流。压倒一切的暗红色的光辉。将视界覆盖殆尽的光掀起激烈的暴风,扭曲了大厅的所有陈设。不仅仅是大厅——整座王宫、王宫附近的每一块地面,全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之中。
灼热的奔流冲破屋顶,直达天际,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光带,将夜空一分为二。
“嘶……”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每一次动弹的尝试都带来一阵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艾亚泽贝斯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愣住了。
世界变了一个样子。昏迷之前空气沉闷的大厅中,如今正肆虐着冰凉的夜风。覆盖在头顶上的乌云飘散开来,显露出星月交辉的夜空。
——那一击直接打穿了复数的天花板,令他能直接看到浓绀色的天幕。
“这也……太离谱了吧?”
艾亚喃喃自语。
在他的前方,袭击者用不带感情的眼神凝视着他。
和遍体鳞伤的艾亚相比起来,他甚至连一粒显眼的尘埃都没有沾上。
在意识到危机的那一刻,艾亚泽贝斯已经展开了多重的防御障壁。换做其他的术士,他有着放任他们攻击也无法打破的自信。
但在那道暗红色的奔流面前,它却像纸一样的脆弱。
在这一刻,艾亚泽贝斯终于理解了。对方不是他能战胜的对手。至少,现在的他绝对不行。
“……哈哈。”
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现在连
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身体的感官也极其迟钝,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
但在这样的绝境下,艾亚泽贝斯的内心却感到了奇异的平静。
――“学院的怪物。”
由于出众的实力和异于常人的性格,在学习魔法时,他一直是被人们排斥和孤立的对象。
“只要一和他接触,就会发现他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别人曾在背后这么评价过自己。这样的情况,一直在艾亚泽贝斯收敛了本性,取得了相应的地位后,才有所改善。
但是——
在看到这样的光景后,他们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他们到底是在抗拒什么?在害怕什么呢?
喉咙里涌上一股痒意,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笑出声的冲动。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映在艾亚泽贝斯眼里的光景又发生了改变。
自裂口处灌入的狂风安静了下来,满目疮痍的墙壁的轮廓也变得模糊。
目之所及之处,全是金黄色的光、光、光……这些光点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片起伏不定的海洋。
——高度活性化的魔素可以被人的肉眼观测到。
但在大脑理性地分析之前,艾亚泽贝斯就已经被超自然的景象夺去了注意力。
如同反射着月光的波光粼粼的海面,又如同大漠的流沙,整个大厅都被覆盖上了一层缓缓流动的金色。但它的光亮又远远比波光缥缈,比流沙璀璨。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点像被微风吹散的细雪一样,带着难以形容的美感向空中升华。
然后,融入闪烁着群星的夜空,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中。
……
这一夜,罗兰迪亚迎来了建国以来最沉重的打击。国王布瑞斯遇刺,王宫卫队失去战斗力,原本壮丽辉煌的罗兰迪亚王宫变得满目疮痍。
在破晓的光芒照亮一切前,始作俑者已经消失了踪影,只留下满地的碎屑和焦黑的痕迹。
即使放眼这片大陆的所有的国家,回顾之前的所有历史,这也是前所未闻的情况。
整个事件中,最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袭击者只有一个人。
然而为诛杀这仅此一人的敌人而集合起来的警备力量,却全数被他摧毁。
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憎恶的火焰。冲破夜空的红色的凶星。令建筑物崩毁,让大地陷入火海的样子,简直如同传说中的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卫兵's:要死了要死了
术士's:要死了要死了
格雷:要死了要死了(时限和负荷和ooc)
因为一直在卡战斗,甚至没时间回复评论m(--)m对不起各位小天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