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小心，我来救你。”
林陵幺不愧是能进东厂的稀缺型人才，在看到王焕脚崴的瞬间，他就已经丢开手中的钉耙，撒腿奔了过来。
然而，等他赶到的时候，王焕早已凭借自己的技巧，稳住了身形，然后翻着一双白眼，表情嫌弃的看向匆匆赶来的林陵幺。
面对王焕的目光，林陵幺却是一点也没感到尴尬，反倒是一脸嘘吁的松了口气，拱起手，笑着庆贺道：“主上洪福齐天。”
王焕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盯着他看。
被盯得久了，林陵幺愈发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道：“主上，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唉，终究还是差了点，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马屁精。
王焕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出声，为迷茫的林陵幺指点迷津。
“老幺啊，虽然你很努力地在表现自己的忠心，但这样动不动就大惊小怪，并不能彰显什么，反而会显得我很蠢、很没有用，拍马屁，也是要看场合的呀。”
林陵幺闻言，终于好似大彻大悟那般，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这就叫马屁拍到蹄子上去了，不仅不受用，还得被蹬。
“主上，我......”
他想解释一下，但却卡在组织语言这一步，暂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表情满是痛惜，深恨自己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悔恨得如同心绞了发作一般。
好在王焕这个领导还是很体恤下属的，见不得林陵幺难受，连忙安抚。
“好了好了，毕竟你也是第一次尝试当狗腿子嘛，难免犯点错，这次不怪你，以后多多练习，尽量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闻言，林陵幺脸上的表情立马化解，看得王焕一愣，要不是他知道林陵夭绝对不会欺骗自己，都差点怀疑他刚才的那些表情是故意装出来的。
“多亏了主上一番提点，让属下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属下今后一定加倍努力，争取进步，以便更好的为主上发光发热。”
看着重新找回状态的林陵幺，王焕打散了之前的猜测，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才刚说了两句好，你就又嘚瑟起来了，拍马屁算什么发光发热，少说多做，能干实事才是真正的本事。”
“是是是，主上明智，属下差点又犯错了。”林陵幺连忙赔笑。
“嗯。”王焕点点头，“不过你刚刚说的也没错，马屁技术还是要提升的，毕竟你是自己人不会害我，听你拍马屁，总好过被外人蒙骗。”
听到王焕的这番话，林陵幺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涌现出一种超出先前的、更加热切的崇敬之请。
“主上明智啊，就是这个道理，我林陵幺也不是生来就想做佞臣的。”
“我是为了主上不被外人蒙骗，主动牺牲了自己。”
“走佞臣的路，让佞臣无路可走。”
“我都不知道我原来这么伟大！”
“......”
林陵幺喋喋不休的说着，好似信徒见到了真神，数学家解开了难题，原始人打开了新世界一般，整个人都狂热了起来。
王焕看着他，表情微妙。
好端端的一个狗腿子，突然之间就觉醒了什么奇怪的思想，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算了不管了，正事要紧。
———
丢开还在‘悟道’状态的林陵幺，王焕找上了其余四个看着本分很多的壮汉。
当然，他们也只是看起来本分，王焕可不会忘了刚才因为一句“明器”就躁动起来的场景。
挥手叫停了几人行礼的动作，王焕开口问道：“看你们也忙活蛮久了，都收集了些什么能用的工具，拿来我看看。”
四人对视了一圈，然后由林陵三，也就是之前抓到鸡的那个壮汉出面，负责介绍。
“启禀主上，这个村子落后得很，再加上昨夜那场劫掠，现在剩下能用的工具很少，就是有，也都是些破损的农具，其中铁器更是少的可怜，连菜刀都找不到一把。”
说着，他侧开身，拿来几件工具给王焕看，果真就只有先前他们谈论中的那几样。
锈钉耙、断柄锄，破口铲，噫......这把锤子的造型好丑！
在场的铁器，基本就是这四样了，然后就没有其他了，再有也都是用木头做的替代品，根本不经用。
“居然真的没有菜刀！”
不说菜刀，别的剪刀、匕首，或者斧头、镰刀之类的也都没有，正常的村子肯定是有这些的，现在找不到，说明昨夜劫匪的搜刮程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彻底。
王焕瞬间失去了兴趣，一边感叹着劫匪们真是丧心病狂，一边抛出问题。
“既然没有刀，那之前的鸡你们是用什么杀的，还开膛破肚了，我看切得很整齐嘛。”
林陵三表情一僵，没有回答，其余几人也差不多，大家一同转头，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林陵五。
“老五，你用什么杀的鸡？”
王焕印象里，这个林陵五表现得一直很安静，除了给自己行礼之外，基本没说过话。
哪怕是刚才大家都在讨论那个农具威力更大的时候，他也没参与过。
现在众人把目光投向他，林陵五终于开口了。
“杀鸡用的是这个。”
林陵五伸手递过来一把手环模样的东西，但是比正常的手环要小，模样也不圆，只能戴进去四根手指，握住一半，就露出另外半边像是镰刀一样的弯口。
王焕接过，放在手里颠了颠，挺重的，应该是铁。
“这是什么？”
“这叫火镰，和燧石配合生火用的，只要用力一刮就能带起火星。”
林陵五老实的解释，然后又提了一句道：“这个火镰的用料很少，铸铁的厚度没有那么明显，之前，因为要和燧石碰撞，这边的口子是很钝，我花时间磨尖了，正好当成小刀使用。”
王焕听着解释，要了一块燧石，自己试着刮了刮，果然满地跑火星。
“这个好，比火柴和打火机都耐用，还能当刀用，功能全面。”
像是小孩得到了新玩具，王焕有些欣喜，顺带着也不忘夸奖林陵五一句。
“老五很不错，懂得多，也能做事，不像其他几个，围着一起谈天说地，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呢，结果是一堆破烂，白瞎了你们的高中文凭。”
这话说得，刚刚参与过聊天的几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已经回过神的林陵幺也凑了过来，原本脸上的笑容转变成晦暗，看向林陵五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不对劲，这个老五不对劲，自己这才刚刚悟出真理，难道这么快就要遇上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