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傅九川喜提弟弟一枚

“郡主,郡主。”

“夫人就要生了。”

一大早上,唐辰飞奔过来,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就已传了进来。

卫桐从屋里快步出来,连披风也来不及拿。

“现在是情况?”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

脚下都是白茫茫的积雪,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印。

漫天的风雪还在飞舞,还在飘落。

一眼望去,大地像被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白奕的情况是,就在不久前,羊水已破。

虽然早就准备了稳婆,但有卫桐在不是更放心吗?

青衣侯这边立刻让他来请人了。

卫桐这边马车都没来得及备,跑出去拿了唐辰的马车就飞奔去了。

今日,腊月二十九

因为明天就是三十,该在家的人全都在家了。

走进青衣侯府,傅九川已在府外等着了,一看她策马过来,这人就快步走了过来,握着她的手进府了。

瞧他还挺紧张的,卫桐也不放心了,忙问:“九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着挺痛苦的。”

他不是大夫,自然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待两人来到白奕这边的院子,青衣侯一听说她来了也快步走了来道:“六六,快看看你大娘。”

卫桐跑了进去,把人都请了出去。

白奕躺在床上,因为忍疼,额头都出了一些冷汗。

卫桐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胎位正,宫口已开了。

“大娘,有我在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现在保存一些体力,等一会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

毕竟是生过一次的人,她多少也有一些经验的。

屋外,父子俩站在雪中等着。

雪花像无数扯碎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下来,一团团,一簇簇。

傅琴走过来道:“哥,您先回去吧,等这边有了消息,立刻派人告诉你。”

青衣侯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过了一会儿,有青衣卫走过来,拿了两把伞撑在他们上方。

屋里,时不时有白奕的声音传过来。

听在耳里,总归是有些惨烈。

突然,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猛然,一声婴孩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守在外面的奴婢都高兴起来。

直到门被打开,卫桐走了出来,唤奴婢进去收拾。

青衣侯僵在原地的身体动了一下后,快步走进来,里面立刻又有婆子拦着他:“侯爷,侯爷进不得。”

“先容奴婢收拾一下。”

男尊女卑的时代,妻子生孩子男人是要回避的。

因为生孩子会流血,血被称为秽物,男人进屋就沾染了晦气,不吉利。

可青衣侯到底不是普通的男人。

这些年来他媳妇孩子都不在身边,也没见他的人生有多吉利。

反而是他们回来了,才让他的生活有滋有味起来。

“奕儿。”他不管不顾的跑进屋,抱住床上因生产而狼狈不堪的女人。

“夫君,我还没洗漱。”

“不洗。”

他低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辛苦你了,以后咱再不生了。”

生孩子的任务,还是交给儿子吧。

奴婢这时抱着婴孩儿过来道:“恭喜侯爷,夫人又给您添了个小公子。”

青衣侯看了一眼,刚生下来的小孩子是真的丑出天边了。

他嘱咐一声:“好好照顾着。”

却不肯松开怀里的女人。

“让我看看。”

青衣侯这才去接孩子,抱给她看。

等看过孩子,白奕抬头看向进来的傅九川道:“阿九,你要不要看看雪川。”

青衣侯的次子起名雪川。

因为之前青衣侯算着说她生孩子的时候肯定是在冬天,还适逢雪天,那就给他起名叫雪川。

傅九川把孩子接了过来看了看,轻轻戳他的脸,道:“傅雪川,认识一下,我是哥哥,傅九川。”

刚出生的孩子只知道呼呼大睡,哪知他是哥哥。

卫桐一旁偷笑,也学着他的口气道:“傅雪川,认识一下,我是卫桐。”

傅琴、乔玥儿也都走进来看了看孩子。

床边,青衣侯握着白奕的手,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睡一会儿。

她这次产子还是很快的,生时疼了一阵子,生下来了,肚子空了,人也轻松了。

舒服了。

并不觉得想睡觉,只道:“我想梳妆。”

“好。”他转身就去拿了梳子过来。

本以为他要换个奴婢进来为她梳妆,哪知他要亲自为她梳妆。

这旁若无人的样子,让白奕又不好意思,又觉得欢喜,小声道:“屋里都是人。”

青衣侯:“你们出去。”

正围着傅雪川看的几个人:“……”

典型的有媳妇没儿子。

傅九川抱着刚出去的幼弟出去了。

其她也都忙跟着一块走了。

来到外屋,傅九川把弟弟放在了摇篮里。

这一对小情人守在摇篮前不肯走,傅琴母女就先告退了。

等人都退下,就听傅九川说:“微微,你有没有发现,傅雪川长得很丑。”

被说到丑的傅雪川忽然就嘴巴一张,哭。

卫桐忙轻轻拍他:“不哭不哭啊!你最好看了。”

竟真神奇的不哭了。

她忙要给傅九川科普。

“刚生下来都这样啦。”

尤其是顺产的孩子,出生时受到子宫和产道的挤压,脑袋可能会出现稍微变形的情况,有的宝宝更惨不忍睹,但这些情况十天左右自行恢复。

他当然知道这些常识,他就是想吐槽一下弟弟。

太丑了。

不看了。

他揽过女孩儿在怀里道:“外面下雪了,要出去看看雪景吗?”

“看。”

傅九川扣着她手带她一块出去,只是嘱咐奶娘看好二公子。

走出院中,风雪热情的扑面而来。

卫桐没有戴披风,不由得缩了一下脖颈。

身边的公子解下身上的披风往她身上裹。

“我穿上不合适,都快到地上了。”

事实上,当他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莫名就让她有种被他完全拥抱的错觉。

“我看着挺合适。”

奴婢忙递来一把伞。

傅九川撑开伞,拉着她的手向前,带她行在青衣侯府的院中。

冬天的雪景很美,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天地之间浑然一色,仿若神话中的仙境。

“九哥,你给我拍张照吧。”

这一刻,她想留念。

“好。”

卫桐把手机递给他,问:“我的头发有没有乱?”

“有梳子吗?”

卫桐给了他一把梳子。

女孩儿已及笄,一头黑发绾成了发髻,髻上簪着他新送的簪子。

她站在雪中,纤尘不染。

由他轻轻把发顺好时,到底是没忍住,亲在她秀美绝伦的脸颊上,惹得她眉眼一笑,梨涡乍现。

他拿着她给的手机,捕捉她的美丽。

少女衣衫在风雪中飘动,镜头中的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她时而娇羞,时而卖乖。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

媚而不妖。

无与伦比。

十五岁的女子,是盛开的鲜花。

最是娇嫩的年纪。

嫩得可以滴出水来。

她双美流盼,一连拍了好几张后,道:“我看看,让我看看。”

傅九川拿给她看。

“你拍照技术还是这么好。”

“我别的技术也很好。”

“哦?”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技术?

傅九川抬手掐在她腰上,把她掐到自己怀中,寻着她的唇瓣用力的噙住。

她太好品了。

单单是这张小嘴,都让人吃不够。

等吻到她发软,才听他问道:“吻技好不好?”

“没羞没臊。”哪有这般拐着弯的夸自己的。

“九哥,我给你拍照。”

她一把推开他,离他远一些。

最美的时光,最好的年纪,都应该留下来。

“九哥,换个姿势。”

这个就属于个人包袱问题了。

他实在做不到像她这般收放自如,又是卖萌,又是扮乖。

好在卫桐也没有勉强他,找了几处美景给他拍过后道:“看看,我拍的好看不。”

“难道不是你男人长得好看的原因?”

“是是,你最好看了。”

她抱着这个好看到让她着迷的男人,任雪花落在脸庞,眸中眷恋难掩,“可是我也想听你唱歌。”

“好。”

唱:走在红尘俗世间,谁的呼唤飘在耳边,那么熟悉却又遥远,为什么痴心两处总难相见。徘徊在起风的午夜,谁的叹息飘在风间,那么无奈却又无悔,多少前世残梦留在今生缘,就算换了时空变了容颜。我依然记得你眼里的依恋,纵然聚散由命也要用心感动天。

就算换了时空变了容颜,我依然记得你眼里的依恋,纵然难续前世也要再结今生缘。

驻足在冰天雪地间,忘了寒冷忘了风。

卫桐仰脸看着拥抱她对她唱情歌的少年。

一种光极致的美让她也微微眯了眼。

贵气的公子红袍加身,艳丽非凡。

眸中更似有千种光芒。

俊美绝伦。

薄厚适中的唇微微轻启,便含住了她的唇瓣。

是令人目眩的一吻。

一时之间,她又被夺了呼吸。

夺了唇舌。

她被动的在他的引导下,气息渐重,承受他给予的更多的炙热。

他给的爱就是这样浓烈又直接。

直到尽兴。

“九哥,我该回家了。”

傅九川把她揉在怀中,道:“我送送你。”

被热情亲吻过的女孩儿水光潋滟,“随你吧。”

他长腿一迈,两步并她三步,轻拍她身上又飘落的层层雪。

傅九川让人备上马车,送她回到靖安侯府后就打道回府了。

卫桐回去后墨玉正在前院徘徊,一看她回来忙迎过来问:“大娘可还好?”

“好,一切都好,母子平安。”

墨玉放下心来,靖安侯喊她:“夫人,你快进屋来吧。”

她在外面来来回回望了好几回了。

风雪大,她不怕,他还怕她冷着呢。

卫桐这边说了会话,就跑回自己院里待着了。

由于风雪太大,各院小主早上玩了一会儿后,现在全都在屋里待着了。

任臣在放假后就被接过来了,这会正和子苏在卫桐的屋里玩乐高。

由于春闱近在眼前,卫子凤这几天一直在卫君临这里看书,也好方便兄长辅导他。

会试和殿试都是最高一级的考试。

其中会试是带有决定性的考试,而殿试就是名次问题了,不存在被黜落的问题。

午时,伺候的奴婢把饭菜端了进来,直等到卫君临唤他,他这才放下笔墨,抬了抬发酸的手臂,道:“哥,你有没有觉得,时间好快。”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

“哪来这么感慨,吃你的。”

“你都当爹了。”

“你现在对我越来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了。”

卫君临给他一个大无语的眼神,拿筷子夹了块山药片就塞他嘴里了。

“天天吃山药,我都吃腻了。”

山药是可以改善哮喘的,具有润肺补脾养胃的作用。

他小小年纪,一堆毛病,尤其哮喘,不能根治。

到了冬天,更要好好保养。

所以,要好好调养着。

卫君临把他吃的菜放到他面前,方便他吃。

卫子凤道:“可是四姐说了,我适当的吃些肉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吃肉,故意想虐待我的胃。”

卫君临:“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他偏要趁机夹一块鸡肉片,卫君临斜睨着他:“子凤,你休要得寸进尺。”

“你要是在我这里吃坏了……”

是不是又经怪他个看护不力之罪。

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又噎了下去。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这样的麻烦。”

他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着呢。

“快吃,都要凉了。”

他也夹了块肉,“张嘴。”

“你们这就吃上了啊,也不等等兄弟啊!”

是卫君卿和卫君欢放年假回来了。

卫子凤:“你们又没说要来吃。”

卫君卿让奴婢赶紧再添两双筷子,再加两道菜。

两人坐了下来,卫君欢又让奴婢拿酒来,要与兄长喝酒。

“哥,你少与他们喝酒,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让他们喝酒,你喝茶。”

卫子凤直接把奴婢又送来的酒杯收走了一个,再为他加了热茶。

卫君欢冷笑一声,道:“大哥,你瞧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都敢骑到你头上来指手画脚了。”

卫子凤:“你就是嫉妒我。”

卫君卿拍了一下三弟,道:“别闹了,人家现在是举人了,马上就是进士了。”

“是是,得罪了五妹。”

“……”卫子凤磨碎一口白牙,转头就对卫君临哀求:“哥,你管管他吧。”

卫君临:“这么多的菜也堵不住你的嘴?”

“堵住,这就堵住。”卫君欢拿起筷子就夹菜。

卫子凤把他要夹的山药立刻端起来了,“这是给我吃的。”

明明刚才还说吃腻了。

卫君欢正要发作,就听他二哥附耳过来道:“让着点五妹。”

好吧,看在他是五妹的份上,他勉强让他三分。

卫君临:“这是给子凤调养身体的。”

卫君欢轻哼一声,“早说嘛,早就全给你吃。”

卫子凤斜他一眼,他就不说。

“二哥,我们走一杯。”

卫君卿:“大哥,端起你的茶。”

兄弟三个走了一杯。

“哥,我也敬你一杯,你辛苦了。”

甜言蜜语谁不会。

卫君欢:“大哥,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多吃些。”

在嘴仗声中,结束这顿饭的时候,卫子凤给吃撑了。

往日都会剩下菜,今天为了不让三哥吃这一道山药,他只好全吃光了。

撑得他躺在榻上就不想动了。

卫君临站起来道:“都出去练练。”

卫君卿、卫君欢立刻跟着一块出去了。

漫天飞雪,最是适合练剑了。

一段时间不见,卫君欢的剑法也精进了不少。

卫君临与兄弟俩切磋了一会儿。

卫君卿诧异道:“大哥,你这都是什么招数?”

“看不懂就对了。”

卫子凤站在门口看一会儿。

卫君欢:“五妹,过来练练。”

卫子凤取了把轻巧的剑就过来了。

一剑刺出,从卫君欢的耳边划过,对方也灵巧一避——

只见一缕青丝从他剑上落下。

随着雪花一起飞落。

飘扬。

艹。

卫君欢震惊。

是他太轻敌了。

万万想不到,卫子凤出招竟又快又狠又准。

他也要咬碎一口银牙,“五妹,刚才不算,看招。”

卫子凤的招式算不上多凌厉,毕竟功底摆在这儿。

但他胜在灵敏和快,该出剑的时候绝对快到让卫君欢避不开。

他又总能轻易找到对方的破绽,一招击破。

卫君欢的衣袍从腰间就又被划破了。

简直让他抓狂了。

明明是弱不禁风的五妹,有一天竟能在剑法上凌驾在他之上?

那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卫君欢招式快,他招架不住的时候身形也变换得快。

一时半会儿,他丝毫不能在卫子凤身上占到便宜。

眼看要打红了眼,卫君临闪身掠过,一把揽过卫子凤避开他凌厉的招式,道:“技不如人就好好练,你这是在拼命还是在切磋?”

卫子凤:“是我技不如人,我只是投机取巧罢了。”

卫君卿道:“子凤胜在快,三弟招式虽够霸道,但出剑不够快,剑若慢了,再霸道的剑法遇着一个剑够快的人,可能也会败在对方手中。”

卫君临:“子凤能躲开你的攻击的点在于,他能看破你下一招要出什么,因为看出你的破绽,才会一击即中。”

难不成他连子凤都不如?

卫君欢顿时觉得受尽打击。

他二哥拍拍他道:“别气馁,即使是输给五弟也不丢人,人家才十五岁,可就中了举,明年十六,说不定是进士了。”

这么一说,卫君欢心里好受一些,道:“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咱们家这两个书生,不仅书读得好,剑也能练得好,这是什么道理?”

卫君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子凤的付出和努力,他这个兄长一直看在眼里。

在读书方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是如何废寝忘食到深夜。

他不知道的是,再忙再累,他也会抽出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来练练剑。

在剑法上,并没有人指导过他。

就是他自己的瞎琢磨。

天赋固然重要,后天的努力也不可少。

再看这位三弟,他能练成这般,也是从小被逼出来一起练剑才有的结果。

他并不笨。

他就是不愿意吃苦。

不肯真的下苦功夫。

卫君临转身进了屋,其他两位也忙跟着一起进去了。

卫子凤抬起手腕,转动剑柄,随着剑越转越快,周身雪花起舞,一时之间,人与雪,雪与人,融为一体。

是那么美。

卫君临来到窗棂前看了看。

“大哥,你开什么窗啊,不冷啊!”

“透透气。”

五年,不出五年——

子凤一定会达到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是把他就此掐死在摇篮里,还是任其成长呢。

他看着雪中的少年,神情不明。

俊美无双的青年凤眸一会柔和,一会又冷冰起来。

只要他愿意,他有无数次的机会,让他死。

又多少次,在少年危险的时候,他的思想无法控制他的行动。

忍不住要救他。

子凤一定也在赌,只要他道歉,认错,就会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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