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家一大家子占了大半桌。秦柱两口子、秦梁两口子、外加他们的一儿两女七个人坐的满满当当。
方氏还占了位置,说是留给自己娘家人的,弄得别人也不好意思去坐。
结果整整一桌,都是他们家的人。
宋婶等人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叫方氏、柳氏把两个女孩儿抱着,让辉哥儿、方小麦别上桌,吃什么菜夹就是了,上一边儿吃去。
乡下办宴席一向来惯例都是如此,小孩子是不上桌、不算座位的。
他们倒好,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一个方小麦,四个孩子占了四个位置。
方氏哪儿理会她们?白眼一翻振振有词:“我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我们不算一个自己人也算半个吧,吃一桌怎么啦?”
宋婶等人噎得不行,去也无可奈何。
人家脸皮厚硬要如此,这大喜的日子谁还能真的跟他们较真啊?万一闹出什么事儿来多晦气。
苏锦自然也看见了,拉住了宋婶等人,笑着道谢,让她们不必理会那两家。
今日苏樱雪出阁,苏锦也不想生事,捏着鼻子认了眼不见为净拉倒。反正不就是一桌席面吗?她还出的起。
没见秦老太太老两口,苏锦特意去请了,顺便。
老两口其实也想来的,只是不太好意思。苏锦去请,也就笑眯眯的来了。
见自家人居然占了一整桌,秦老爷子老脸“刷”的就红了,这、这、这不是丢人吗!
按说这自己人办酒宴,除了他和老伴儿这样的长辈上桌,其他人根本就不该上桌占位置,而是帮着照顾客人,等大伙儿都吃过了,再在厨房里随意吃点剩下的对付。
他们倒好,不但上桌了,还连孩子都占了座位。亏他们平日里提起老三两口子一口一个“自己人”,这会儿怎么不说自己人了?
秦老爷子黑着脸,命令两个儿媳妇将两个孙女抱着,给自己和老伴腾出了两个位置。
方氏柳氏没奈何,只好认了。
方小麦是方家的孩子,秦老爷子没好意思喊他起来,便喊辉哥儿起来。
辉哥儿哪里肯?表哥坐着,他当然也要坐着。
秦老爷子一黑脸,辉哥儿嘴巴一撇就想哭。秦老爷子没奈何,只好作罢。
这大喜的日子里,哭哭闹闹的岂不是给人添堵?
菜一上来,方氏便迫不及待的往自个碗里和辉哥儿碗里扒拉,各种肉堆得高高的。
方小麦见辉哥儿碗里堆了那么多肉也急了,于是何氏也给他扒拉。
两个女孩儿见哥哥们都这样,也吵着要吃,结果其他人见了筷子也下的飞快,要是晚一点儿就吃不上了。
秦老爷子那个气啊,连连呵斥方氏才好一些,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他发誓,以后老三家再办宴席,他说什么也不许他们来了!简直就是来给家里丢脸的!就算再好吃也不能弄成这副样子啊!
真正的林家主子亲戚、有头有脸的管事、管事娘子们在院里屋里吃,一共摆了四桌,另外正屋里还有一桌是招呼新郎官的。
管事、管事娘子们各一桌,大部分菜都是从外头的大锅菜里盛来的,另外多加了一份炖野鸡、一份爆炒鳝丝。
男眷女眷和新郎官那三桌是一样的菜,除了一道粉蒸肉、一道粉丝杂拌,其他的菜都是毛嫂子在厨房里小锅炒的:凉拌藕片、凉拌山蕨菜、凉拌猪肝、凉拌粉皮四道凉菜,炖野鸡、爆炒鳝丝、酸炒肚丝、香酥羊排、糖醋里脊、清蒸桂鱼八道热菜,再加一大碗清炖天麻枸杞鸽子汤、一盘小油菜香菇。
每一道菜都是苏锦订下的,有些菜别说林家没有,外边的酒楼都没有,那是苏锦随口说出做法,毛嫂子只在自家做过的,比如凉拌粉皮、爆炒鳝丝、糖醋里脊、小油菜香菇,即便林家是繁城大家族,这些菜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野鸡也是难得之物,平日里府中最上层的主子们能尝尝,别的人可都不要想。
还有那香酥羊排,也不知放了什么香料佐料,格外的香酥鲜嫩可口;那清蒸桂鱼,肉质细嫩爽滑无比,半点儿鱼腥味也无,只有满口鲜嫩甜美;还有那肚丝,有嚼劲、有弹性,但却不会太韧而嚼不动,用酸豆角加了酸辣椒一起炒,酸香辣香鲜香无比,入口瞬间打开所有味蕾爆炸,尝了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便是那入了味滋味极浓的酸豆角也是极好的下饭菜......
林家人原本还以为乡下人家没有好厨子,即便这秦家算是有钱,上的菜也无非就是家常烧的鸡鸭鱼肉,放足油盐就算好的了。没想到给他们的是这么大的惊喜!
这一顿饭,林家人吃的赞不绝口,啧啧称奇,都说这一趟来的真是太值得了,这样的美味,就是在家里也吃不上啊!
不自觉的,对未来的七少夫人也不敢再存轻视之心。
窥一斑可见全貌,他们是高门娶媳妇,今儿自打进门便不自觉的怀着高姿态、挑剔目光打量所见一切,却发现什么不妥帖之处也找不出来。这会儿这一顿饭更令他们震惊,可见这秦家虽然只是个乡下人家,但绝对不是简单的乡下人家,七少爷对秦家夫妻又格外推崇交好,除非是傻,不然跟七少夫人作对能有什么好!
苏樱雪是苏锦、许溶月陪同在房间里用了午饭。
用过午饭,便会上路。
苏锦和秦朗会送她到繁城,等她三日回门之后,他们再从繁城回来。
因此苏樱雪此刻心里头倒是没有多少离别愁绪。
苏锦顺便跟她提了两句阮家人今日来了、又被她给赶走了的事儿,苏樱雪只目光顿了顿,随即便若无其事,冲苏锦感激笑道:“谢谢姐姐为我想的周到!不然的话,只怕又要生出事端,让林家人看见了,难免不会——”
苏樱雪咬咬牙,气苦无奈:“他们就是见不得我好!也罢,从今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苏锦一笑:“你不怪我就好。”
说到底,那是她嫡亲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