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洲被押上警车的时候,他向我投过来危险一瞥。
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嘴角隐约流露出的痛苦与失望,都让我心尖发颤。
警车呼啸而去。
而我心里大约也明白了,大功告成了。
心里一直紧崩的弦也可以放松了。
随后,我竟是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温雅坐在我旁边磕瓜子,看她脸上的表情是灿烂的。
看着我醒过来,根本不等我开口,她便欢呼着说道,
“姐妹,顾远洲被抓了,那个渣男被抓了。真是该啊!新闻都曝出来了,妈的,我就说了,这个男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真的吗?”
“是的,你看!”
温雅欢喜地把手机上的新闻调出来给我看。
果然,新闻上曝光了湖畔酒店的惨案……上面的配图正是我上次看到的那血腥的一幕,现场的血腥程度,远比我当时看到的更为可怕。
我几乎不敢再看第二眼,连忙合上了手机,试探着问道。
“宋斯文怎么样了?”
温雅遗撼地拍拍我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
“唉,真是废物啊!三个都没有打赢一个……听说有两个身受了重伤,宋斯文挨的那一刀很致命,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紧了床单。
其实我也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当时宋斯文说好是绑架顾远洲,然后逼问他的。
怎么会带了刀子啊?
温雅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痛苦的表情,她还在说着,
“我看顾远洲真是不行了啊,以前,他出事之后,会有一帮兄弟过来帮他善后。但是现在,你看,一个人都没有。新闻挂上去这么久了,连一个来洗白的人都没有啊。”
此时,苏培盛也走了进来,
“洗什么白啊,顾远洲以前最忠诚的两个小弟,一个是齐铭,一个是阿佑。就相当于他的左臂右膀,现在他的左臂右膀都被砍掉了。你说还会有谁去帮他呢?”
苏培盛的话倒是挺现实的。
温雅听完之后,也立即鼓掌,
“是啊,都是他自己作死的。他活该,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我还沉浸在这种巨变之中,无法自拔。
我没有想到宋斯文竟然死了,这真的让我无法接受。
温雅倒是很高兴,她感觉虽然有些牺牲,但是结果却是好的,这就很好了。
“阿蕴,我感觉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这下顾远洲翻身无望了吧?”
我摇头,总有一种不太敢相信结果的感觉,我抬头看向苏培盛,
“他能判多久?”
“这个案子……”
苏培盛欲言又止,他使了一个眼神,温雅会意地点头,起身将病房的门给关上了。
“咳,其实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你身上!”
“在我?”
我惊讶地看向他。
苏培盛更靠近我一些,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的旁边,压低了声线。
“你看,这个案子目前在网上掀起了很大的舆论,如果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把这个事情再闹大,那上面为了平息舆论,肯定会尽快宣判的。”
“可是,顾远洲……虽然伤了三个人,但他这是正当防卫,这应该判不了什么罪吧?”
虽然我不是律师,但是法律的条款我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这些是基本常识。
苏培盛点头,
“你看,当事人死的死,伤的伤,这个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是你。只要你一口咬定是顾远洲自己带刀伤人,他就没有了这个自卫的光环了。到时候就能判得比较严一点!”
我又问了一句,
“能判多少年啊?”
“如果是故意杀人的话,可能要三十年以上了!”
苏培盛说道。
温雅立即附和道,
“三十年好啊!阿蕴啊,像这样的狗男人,就应该一辈子呆在监狱里不要出来。你想想啊,他要是出来了,那肯定是会要找你打击报复的。他到时候不仅要杀你,还会杀丁家的全部人。你想清楚。”
苏培盛坐直了身形,
“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些,顾远洲现在暂时在看守中,已经打电话让他的律师周琛明过去了,我相信,他那边应该也在收集证据,到时候这个官司会打得很大的。所以,你也要作好思想准备。”
温雅在旁边劝着我,
“阿蕴,你还考虑什么呀!这个禽兽,害死了你和你的两个孩子,又害死了宋家的所有人。还害得丁一诺成这样,他罪有应得。说句不该说的,这种男人,判死罪都活该啊。”
我双手抱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温雅,让我好好想想!”
“你还心慈手软干什么,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你觉得他如果翻身成功了,他还会让你这样对付他吗?阿蕴,你要果断啊,不要被过去的感情欺骗了。不要活在自己的幻觉里,他根本没有爱过你,他一直在玩弄你的感情,阿蕴,清醒一点啊。”
温雅在我面前,反复地说着。
苏培盛也表示赞成。
我有些头痛。
“我知道,我会考虑清楚的。温雅,给我一点时间缓缓。让我好好想想!”
“嗯,好吧!”
此时,温雅便不再说了。
下午,姜婧也来医院看我了。
挺着一个大肚子,余嘉航陪在她身边。
看这样子,倒是有几分温馨,只是进入病房之后,余嘉航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他似乎不太愿意面对我,没有说几句话,便坐到一边开始玩手机。
其实我也不想看见他,要不是因为姜婧,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不过,既然姜婧在这里,我还是在表面上,保持着平静,没有表现出不友好来。
有这么多朋友在这里陪着我。
我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不过,冷静下来,还是想知道顾远洲这个案子要怎么判!
温雅的话,始终在我脑海里回荡着。
我时常做恶梦,会梦到那血腥的一晚。
又梦到顾远洲从看守所里被放出来了,他跑到医院里,把所有的人都杀了。
那一双狸红的眼睛瞪着我。
我从梦中惊醒,全身出了一层冷汗,我竟然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搜索着顾远洲的身影。
正好江木森从外面走进来,见状连忙走近了我。
“怎么了?”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人从我的房间里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