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王大娘走到林初渔旁边,悄咪咪地小声嘟囔,“大饼他娘,这李县令可不是什么好官。”
“他要抓了那些灾民倒没什么问题,就是怕因为那些人拖累了你侄子。”
“我知道一条小路,咱们先抄近路去知会他一声吧。”
因为之前林七在酒楼帮她解过一次围,所以王大娘一直记挂着欠林七的人情。
林初渔点头。
接着,王大娘就拉着林初渔钻进旁边的一处林子里。
走着一条偏僻的羊肠小道,林初渔她们确实要比县令的人要先到林七那边。
这时,灾民们还忙着做事,林七则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写字。
一见到他,王大娘朝着他奔了过去。
她匆忙说道,“林氏他侄子,李县令他们在来这里把灾民们抓走的路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完,林七还没反应,在他身侧站着的两个人就先不淡定了。
因为他们也是灾民。
凭借长得强壮又机灵,暂时被林七安置在身边,帮他做事。
听完,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对方询问,是现在就逃跑还是选择继续留在这里等待被抓。
视线交流结束,两个人都决定了不逃。
就算和官府作对逃走了,无依无靠的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现在到外面连口吃的都讨不到,估计死得被官府抓住了还早。
想到这里,两个男人沉着脑袋一动不动,心情略微有些失落。
与此同时,王大娘正给林七支招,她掩着一只手在他耳边说,“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当着陈县令面和那些灾民撇清关系。反正你才收留他们买几天。以防引火烧身啊……”
闻言,林七摇了摇头,制止了王大娘接下来的话,“王婶子,多谢你帮我带信。”
林七身边的两个灾民也是听到了王婶子的话。
他们早已猜到,官府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确实,他们都是罪人,林七现在和他们他们撇清关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跟在两人跟着林七混了几天,又多觉得他不像是会做这种选择的人。
两个人叹口气,只能帮林七默默祈祷。
不管怎样,他们也是不想连累林七这般的大好人。
这时,林七正将视线放到林初渔那边。
看着林初渔对着他点头之后,林七的表情放松了许多。
当王大娘还没放弃,拖着腮子给林七想对策的之后,一个瘦弱的少年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说,“林少爷,好像有官府的人来了!”
闻言,林七抬头看向远方,看到了一行人马的身影。
灾民们一听说官府的人来了,都惊得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们一起走着,靠近林七的身边。
他们皮肤黝黑,甚至脸上还脏兮兮的,但看向林七的目光却是明亮的,仿佛是平静的湖面闪烁着粼粼波光。
有人害怕得冒出了泪水,却还是咬牙强忍着。
像是早已串通气了似的,接近三千人,没一个人向林七哭求,让林七救他的。
“大家伙儿!咱们走之前给林公子道个谢吧!”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面突然冒了一句。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跪下。
场面甚是壮观,连王大娘都愣在原地保持着沉默。
林七在下一秒反应过来后说,“大伙儿都起来吧。”
他此时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复杂。
眼眶突然变得酸涩。
“啧啧啧。”这时,李洲正走近林七这边,看到了众人齐跪的场面,嘲讽似的咂嘴,还用手拍起了巴掌,“李公子确实有能耐的,竟然能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跪你。”
因为林七买荒地的时候要去县衙门走个流程,所以李洲是见过林七的。
也是凭借林七突出的财力,李洲才记住了他这人。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林七买地后还聘了乱民干活。
“李县令,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林七淡笑着对李洲问。
李洲指了指周围的一圈灾民,“我要把他们抓走。”
“李县令,他们现在是我雇的工人,劳烦你通融几下。”说着,林七已经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李洲。
见此,李洲的目光亮了亮,不动神色地就把银票收进了袖子里。
他微抬下巴眯着眼说道,“既然你如此懂事,那我就不治你和乱民同流合污的了。”
灾民们看到在众目睽睽下收了林七的贿赂银子,生出了一丝的希望。
或许县令真的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他们。
可下一秒,李洲接着说的话磨灭了他们的希望。
他以一副当官的威风做派缓缓说道,“但乱民罪无可恕,都得被带走。”
刚说完,李洲就指挥派来的衙役绑人。
林七挑了挑眉。
面具下的一张脸冷若冰霜。
他和李洲接触不深,只听说过他这人风评不好。
如今一看,还真是。
收了人的钱,是一点不干事!不要脸的东西!
而且看样子,银票到了他的手里,也是不准备还回来的。
林七就一个人和几个随从,哪阻止得了官府的人办事,所以他并没有阻止。
面子上,林七还是装作客套的模样,将李洲揽到了旁边,卖着假笑说,“李县令,我买了地,实在是慌着让这些灾民帮我干活。”
“你看要是银子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添,你只管开个价。”
听到林七这么说,李洲动心了。
这么多年,虽然他到处抽的油水不少,但也是难得遇到像林七这样出手大方的。
只是可惜了,这件事他着实办不了。
李洲忍不住摇头叹息,为了他得不到的银子而失落。
“看你是个机灵的,我也好心提心你一句。”
“这些灾民是上头的人要的,你不管花多少银子都保不住。”
“你要是缺人干活,我可以帮你找。至于价格嘛,好说……”说到这次,李洲眯眼笑了笑。
“上头的人是指?”林七假装没听懂。
因为林七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李洲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不该你问的就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