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内,是斩首乱民的日子。
一大早的菜市口就挤满了人,一小部分的人是为了看热闹而来,更多的人是因为有亲属死在乱民的手上,所以特意来观刑。
他们都备好了臭鸡蛋和臭菜,准备在仇人的身上泄愤。
“这群禽兽,总算是遭天谴了。”
“我儿在天之灵,今天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呸,这么简单就斩首,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像他们这种无耻抢劫之人死了都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
在场是各式各样的嘈杂议论声。
等待了许久,等太阳缓缓升空,不知道是谁突然冒了一句说押解的犯人到了,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将目光投向菜市口入口的位置。
果然没多久,就有囚车满了头。
囚车里是被绑着,脑袋里上套着黑色布袋的犯人。
每辆车里都挤得满满的,囚车也是一连串连成一条长线,看不到底。
见此,有百姓犯了愁道,“这怎么一个个都套着头呢?那我怎么看我家的仇人是不是在里面?”
“对啊,以前砍头的时候也没这样啊。”有人复合。
正在众人纷纷议论之时。官兵们组织起来,拦在道路的两边,并有人喊道,“锦州刺史大人——到!”
四个轿夫先将一辆官轿子先抬到菜市门口停下,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穿着官府从里面下来,缓缓走向最上方的官位上坐着。
在他之后,又有几台轿子停下。
下来的几个官员也依次坐在刺史的下方。
等他们坐好,衙役便将囚车里的犯人一个个地押下来,放到斩头台旁边等待。
李泰然坐的地方没有遮挡之物。
今天的日头正好有些大,太阳升到半空之中时,阳光有些晃着了他的眼。
他抬起手遮在头顶上,眉眼间是不耐的情绪。
“求求大人把罪犯的头套解开,让我看看我家仇人是否在里面!”
“大人……”
听到下方百姓的喧闹声,李泰然更是蹙紧了眉头。
只是他并没有理会百姓们的哀求声。
他用的一个眼神示意其旁边之人,就有衙役去震慑
刚等了一会儿,李泰然就慵懒地缓缓开口说道,“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该是时候行刑了吧?”
闻言,坐在下方的官员们互相对视一眼,很是疑惑。
依照他们看的,应该还没到午时的行刑时间。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只以为是李泰然等的不耐烦了,想要早点结束,也都没提出反对的意见。
“大人说的是,是到时候了。”李洲拱手笑眯眯地说道。
说完,他就对旁边的师爷吩咐,“刺史大人说可以行刑了,快去准备开始。”
不多时,就有六个人被带上了斩头台。
乱民中罪大恶极的,一共需要行刑的六百多人,但因为斩头台的地方有限,一次性只能上六个人。
因为这里行刑的人,是锦州城近五十年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所以场面还是极其壮观的。
一眼望去,光是提着把带着红布的大刀,负责行刑的都有好几十人,准备着轮换上场。
“吉时到,行刑!”李泰然打了一个哈欠之后,随意将令牌丢下了桌。
“慢!刀下留情!”突然一两高大的枣红色大马匆忙跑进了热闹的菜市口之中。
来人一扯马绳,马匹就悬空两只前蹄,在原地挺步。
陈琅琳流利的一翻便从马匹上下来。
那身上披着的威风凛凛泛着光的的铠甲,直接就宣布了他当官的身份。
闻言,几个刽子手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见到突然而来的插曲,李泰然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泰然冷冷说道。
按照官职来讲,陈琅琳是四品,而他则是三品,属于陈琅琳的上级,说话也不用客气的。
陈琅琳仿佛没发现他的怒气似的,面上满不在乎,反而还勾了勾唇,“我还想问刺史大人是什么意思。现在好像还没到行刑时间吧?刺史大人如此着急,莫非是想欺君?”
“……”李泰然挑眉,暗暗攥紧了手。
虽然这里就属他官职最大,但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盖不了一个欺君的帽子。
他假意笑了笑,“我想陈将军定是误会了。”
“我哪敢欺君啊。”
说着,他起身狠狠踹了一脚在他旁边的衙役,骂道,“就是你这家伙给我报错了时间。害我差点犯了欺君之罪,该死!”
“来人,把他押下去!”
话音刚落,下一刻就有人将这被踹之人给扯了下来。
知道李泰然的“威名”,其他人就算是知道真相也不敢当面拆穿他。
“再去看看,还有多久到行刑时间。”这时,李泰然又询问旁边的另一个衙役说。
衙役虎躯一震,弱弱地去看了日晷之后过来回答,“还……还有一个时辰……大人……”
似乎是因为太紧张,这人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见此,李泰然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转头又对着陈琅琳客气地笑着说,“真是让陈将军见笑了。”
“既然陈将军也是来观刑的。那一起来坐这儿吧。”
李泰然挥手招呼,立刻就有官员给腾让了座位出来。
陈琅琳坐了上去,但是面色极其阴沉,眉宇之间还能隐隐能捕捉到深深的阴翳,身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琅琳一直在边关那边打拼,这次来锦州城主要是被派来平乱和筹备粮食的。
边关的武将大多都是直爽性子,对他来说都是好相处的。
以前极少遇到文官,所以在看到李泰然这般像是能只手遮天般的荒唐做派时,直感觉恶心。
“来人,快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