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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走廊上?第一眼看到景深,顾静松就觉得那一定就是他。

原本游戏一样的心态变味了,顾静松不由自主地去关注景深,甚至拒绝入睡,他想确认在这个世界的景深已经没事。

「那为什么?我之前对你完全没有印象?」

顾静松抬起眼,苦笑道:「因为,那是你,又不是你。」

景深也?是特别的。

每一个世界里的人物都有不同的家世背景,性格特徵甚至兴趣爱好,但是顾静松在每一个世界里遇见?的每一个景深都有相同的父母,相同的经历,每一次景深都是出了车祸,所有的景深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

「我以为那个世界没有我的失误,你?会好好活着,但是……」顾静松偏过头望向雪白的墙壁,「你?还?是出了意外。」

顾静松熬了两天没睡,在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医院急救里来了电话,併发症重新入院抢救,顾静松不敢插手,强撑着睏倦在手术室外焦心地等待,每一份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但冷淡又单薄的少年还是像凋谢的花一样逝去了。

医者亲眼看到病人离开是一种很大的打击,更何况,景深在顾静松面前离开了两次。

顾静松无法接受,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次因为他没有参与,所以景深才再一次失去了生命?

就这样,他踏上了救赎景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救赎自己的道路。

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去找到景深,然而事与愿违,他越是付出的多,越是无法挽回,在遇见?面前这个景深时,他已经见?证了无数景深的死亡。

无能为力的顾静松只能远远看着这个世界的景深像所有的景深一样坐着轮椅离开医院,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让他活下来吧,哪怕有一个能活下来就好。

也?许是老天终于听到了他的祷告,景深活下来了。

而他的能力也?开始逐渐消失,他不再成为无数个顾医生,而只是精神科的顾教授和心内科的顾医生,除了他原本的这个世界,他只能偶尔去到景深那个世界,每一次都是景深住院的时候。

景深很辛苦,经常会因为工作生病,顾静松想关心却不敢,他怕他小小的一个行为也会影响这个景深的命运。

让顾静松感到意外的是,在景深出院两年后,他这里的世界也?出现了一个景深。

「只有他,跟你?不一样。」顾静松缓缓道。

这本来应该是件很平常的事。

每一个平行世界里的人本来就是不同的人。

顾静松心想或许是因为景深活了下来,所以之后的「景深」也?都活了下来,当然就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了。

可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顾静松的预料。

「我很怕我的干预会让你再次受到伤害,」顾静松低下了头,掩饰他沉痛的面色,在某些世界里,他忍不住会去关心景深,可达到的结果无一不糟糕,「所以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知道你?健康、平安就好。」

「但是忽然有一天……我彻底失去了见?你?的能力,」顾静松抬起头,目光柔和而眷恋,「我很想你,很想知道你?……过得还?好吗……」

内心充满了执念,顾静松甚至都开始厌烦这个世界里完好无损的「景深」,为什么?明明拥有同一张脸,同样的经历,却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顾静松知道自己的心理?在产生异变,是一种向下的错误的异变,但他无法控制。

听完了所有的故事,景深平静道:「平行世界。」

顾静松点头,景深眉骨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亦如他初见?时那个车祸中重伤的少年受伤的部位一样,「我想你跟我一样,也?察觉到了。」

景深是被人从冷水里捞起来醒来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鼻尖和嘴唇都浸满了水珠,有人粗鲁地用掌心用力揉着他的脸。

「……闹自杀吗?」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湿透的领口被人拽住,睫毛上?沾了沉重的水珠而扇动困难,景深轻笑了一下,喉咙里传来呛水的刺痛感,与他在回忆里的体验很相似,「自杀?开什么?玩笑,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

徐咨羽无法形容他上?来找到景深的感觉,他看到景深上?半身浸在浴缸里,乌发在水中水草一样飘散开,整张脸白得像纸一样,那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是真正的一片空白。

他也?曾杀戮,也?曾失去队友,也?曾亲手掩埋过队友伤痕累累的尸骸,那种失去的痛苦是具象的,时间太久,次数太多,痛苦也变得麻木,他开始习惯开玩笑,习惯把生死看得很淡。

「在黎明到来之前流尽最后一滴血。」

黎明不知道在何方,所有人的归宿却是一目了然,流尽鲜血战斗而亡,既然这样,又何必多愁善感,把自己当成一把剑,一桿枪,就那么无知无觉地活下去。

徐咨羽拽住景深领子的手微微颤抖。

景深又笑了一下,用一种不在意的语气道:「再说,我们也死不了。」

「闭嘴。」徐咨羽语气森然,用力拽了景深,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景深冰凉的额头上,彼此靠得太近,体温和呼吸互相传递侵蚀,过分的亲密令景深甚至感到了疑惑,睫毛上?一滴水珠颤动着坠落,打在徐咨羽的鼻樑上?,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像是掉了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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