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许宅早已围满了无数的六扇门衙役,勘察着现场,搜集着大量的罪证,救助着在战斗中手上的人。萧雨歇他们还好,许宅的仆役佣人倒是受伤了一大片。
许芽衣也在其中,她伤的并不重,可是大呼小叫地比谁都厉害,一个劲儿的要医师先救自己。但当他看到吕夏被一群六扇门的押着走出来的时候,她顿时毫不讲理地冲上前去,拽着那些六扇门捕快的手,就要被这些人拉开,把吕夏拉出来。
吕夏也特别配合地呼喊着许芽衣的名字,还大言不惭地告诉许芽衣自己是无辜的,让许芽衣想办法救他出来。
许芽衣一个小姑娘哪里知道怎么办,就只是一个劲儿跳着脚想把那些捕快拉开。
然而一个小姑娘的力气终归有限,她打骂了好一会儿,那些捕快只是找了一个人来把她推开。
她被人一推顿时更不乐意了,她一把拍开那个捕快的手,很是厌恶地叫道:“你别碰我!你再碰我我喊非礼了!”
“好好好,小姐,我不碰你。”那捕快算是怕了,一个劲儿后退,但是始终拦在她面前,就是不让她过去。
许芽衣怒了,一个巴掌拍在那个捕快的脸上。那捕快也不敢还手,毕竟这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大男人下不去手。况且上回抓人的时候打的激烈了一点,还有人指责暴力执法呢,话说现在的老百姓挺无聊的,抓贼难道不用打架的吗?怎么让警察抓贼还不允许在贼拒捕的时候把人打趴下?
“喂!”一个清脆的男音传入许芽衣耳朵,一头白发的清冷小伙子——留白,走到了许芽衣跟前,露出一副甜甜的笑容:“小姐姐,请你不要这样好吗?”
“你是谁?”许芽衣态度瞬间缓和了下来。很大程度是因为留白长得很帅,一头白发,英俊的脸庞,身材修长,基本上是来明海的这些人里,除了海棠以外长得最好看的,而且据李?所说,他撩女孩的本事一流。
留白甜笑着对许芽衣说道:“哦,这个不重要,只是那边有个大叔很不好的样子,听说是你的父亲。”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
许芽衣顿时更加心烦意乱了。同一时间,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男人同时出了事,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刺激,顿时六神无主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更加歇斯底里地去拉那些捕快。
偏偏这个时候,吕夏还在旁边喊:“芽衣,芽衣,去找我的父亲,想办法把我捞出来,把我捞出来许叔叔才有救!”
留白这个时候,过来拍了拍哭的梨花带雨的许芽衣的肩膀:“对一个女孩来说,父亲远远比所爱的男人,重要。因为爱情也许会逝去,可父亲永远会是你的港湾。还是快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这个时候,吕夏已经被捕快们押上了囚车,许芽衣也只能干跺脚,甚至已经有人再警告她,再胡闹下去,就以妨碍公务的理由把她一起带走。
最终她只能一咬牙,转身朝着许宸鹤那边跑过去。
此时的许宸鹤已经出了许宅的大门,跑到了许宅门口的大街上,但他还是保持着下跪磕头的姿势,就这么跪在大街中央。只是他苦苦哀求的对象早已经离开,叶天道根本懒得管他,早就离开了。
许芽衣看着父亲卑微而无助的样子,顿时愣住了。她快步走到父亲身前,蹲下身子,拼命摇着父亲的身子。可是父亲许久才抬起脑袋。
然后她就被吓了一跳,本来父亲那精明强干的双眼中,此时只剩下了绝望的失神,没有了半分神采。
“完了,完了,我们家完了。”许宸鹤的嘴中不断地呢喃着这句话,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许芽衣真的被吓到了,她有的时候会觉得父亲很烦,但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没有父亲了应该怎么办。没有了父亲的财力给她带来的大小姐的享受,她该如何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第二日清晨歌莉娅打开了契约文书,这份她几乎用命换回来的契约文书,旁边的诋报上写着金棕榈王国替奥斯若恩偿还清江南钱庄债务的消息。
债权契约很重要,但并不是所有的债权契约都很重要。有些就一文不值,比如——已经还完的。
歌莉娅手上这份就是,四陆贸易长老会主席,萨丁大公国科特森伯爵;百国银行大执行官,托斯卡纳王国里奥公爵;达西斯王国总执政官,汀格拉侯爵三位作为公证人。共同见证金棕榈王国支付所有欠款,并在解约文书上签下了各自的名字。
毕竟这笔债,不是以许宸鹤个人的名义借的,而是以江南钱庄的名义。就在今天上午,叶天道的梧桐宫内,奥斯若恩和金棕榈的代表,已经将所有的贷款提前偿还给了江南钱庄。
只是许宸鹤一直都因为刺杀的事被萧雨歇他们看了起来,隔绝了对外联系,钱庄的人找不到他,也通知不到许宸鹤。而许宸鹤昨日到江南钱庄时就遇到了刺杀,而这个时间,那边会议还没有完成。就在许宸鹤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债务关系终止的解约文书已经缔结,那么债务契约文书还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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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份已经完全履行完毕的债务契约。还完钱的欠条,用来做擦屁股的纸都嫌硬!
她现在把这东西上交给凯特王国,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她能怎么办?跑吗?当个罪犯?去无法之地?从此当个雇佣间谍或者杀手,混个日子?
随手将这份所有人争夺了这么久的契约文书,扔在了一个路边的垃圾桶里,她打定最后的主意——回去找萧雨歇。
赫丽儿始终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这个老师,和这个师弟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松。昨天一回来,两人就一副一身轻松的样子,今天早餐桌上,两人也是相谈甚欢,连带着其他那一群人,也都各个喜笑颜开。
弄得赫丽儿也忍不住问起来,债务的事儿,到底最后怎么处理了。
面对赫丽儿的询问,萧雨歇却满不在乎,对着赫丽儿侃侃而谈:“多简单点儿事儿啊?这都想不明白,不就是借比款吗?最简单的解决方式——欠债还钱。把钱还了,这债就了了。之后所有的关税抵押啊,什么什么的,都是一朵浮云。三十亿大易金币的借款,对奥斯若恩来说是很多,可是对大易来说,也就是金棕榈战后重建项目的一个零头而已。替奥斯若恩把钱还上,不是大事,作为交换,奥斯若恩只要不再宣布脱离金棕榈王国就行。这就叫——双赢!”
叶天道无奈地笑笑:“呵呵,把债权卖给大易,圣罗那边会要了许宸鹤的命,把债权卖给圣罗,大易不会放过他。那他要想两边不得罪,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奥斯若恩马上把钱还上。钱还了,债务终结,这份债权契约也就没必要争了。至于什么奥斯若恩的关税,那就更是过眼云烟了。而大易,本身就不想要什么奥斯若恩的关税,索性把钱替人家还了。当然,作为回报,奥斯若恩宣布永远都是金棕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么做,是给整个四陆百国的那些分裂主义迎头痛击,包括,那些大易国内的。当然,许宸鹤和圣罗不会希望钱被提前还上,所以就索性用刺杀为借口,把许宸鹤孤立起来,打个时间差,拖住这个姓许的。”
“圣罗怕是不会管这个吧?”赫丽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以圣罗的霸道,必然还是会想方设法让许宸鹤付出戏弄圣罗的代价,他们必然会报复。
“报复?”萧雨歇笑了笑,“许宸鹤勾结圣罗,一货二卖,妄图坑大易一笔,这事儿没要许宸鹤的命就不错了。我是乐的见到许宸鹤被报复的。至于报复大易?哎!圣罗欺负人不成还好意思报复?让他们先享受享受大易的报复吧。”
叶天道若有所思地说道:“但凡牵扯人命的仇恨,才需要不死不休的报复。以血还血,以眼还眼,天经地义。这种仅仅是利益争夺的失败,不值得对一个钱庄老板进行报复,否则的话,怕是一个国家的力量都要被这种事消耗光了。”
“哎,一天到晚值不值得的,怎么感觉,你们就像是生意人。治国难道和做生意差不多?”赫丽儿不解地问道。
“准确的说,治国和做菜差不多。”萧雨歇故作深沉地说道。
赫丽儿眉毛一挑:“呵,越说越离谱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萧雨歇得意地说道,“大易人几千年前,就知道这个道理。正义像是咸盐,必不可少,但是绝不可放多,否则菜便没法入口,这就是矫枉过正。如果想要更受人喜欢,你可能还需要一些残酷的辛辣,或者阴险的醋酸。菜才会可口美味,国家也才能充满活力。但任何一种调料,它都不能放多。控制好这个量,就是治国的关键。”
赫丽儿冷冷一笑,一脸鄙夷的态度。
叶天道却是欣赏地说道:“嗯,基本上说的差不多。就理念上来说,做菜和治国,很相似;只是需要的专业能力天差地别。”
“那许宸鹤和吕迁父子呢?这事儿,朝廷打算怎么处理他?”萧雨歇叹着气问道,“圣罗的报复是圣罗的报复。我们的王法是我们的王法。我们总不能真的不罚吧?这种败类。”
“勾结敌国,最后被两边轮番料理,这个许宸鹤,贪哪!贪心不足”赫丽儿摇了摇头,一边感叹,一边将桌上的杯盘通通收走。
叶天道则摇了摇头:“吕迁我们找不到他通敌的证据,吕夏和他自己都咬死了不知道吕夏真实身份。大易废除了连坐,我们也没办法。”
萧雨歇开始揣测起来:“吕迁的独生子被我们抓进了班房,他该恨死我们了吧,说不定连大易一起恨上了。”
叶天道笑了笑:“吕夏罪行罪证确凿,吕迁没话说,就算迁怒,来就来吧。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尽我们该尽的责任,如果这就迁怒,那我只能说,这人太没品了。他若想对我,对大易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我就——连他一起宰了。”
明海城青龙湖,这是明海城城里的一座天然湖泊,湖面如同镜面一般光滑,夕阳的金色余晖撒入湖中,整个湖泊就像是明海城的琥珀一般美丽。
这座湖和梧桐宫内那座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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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这里是一个公开的场所,一个著名的景观,很多人都慕名而来,还有更多住在附近的人,每天都会喜欢来走走。
湖边的凉亭中,萧雨歇依靠在栏杆上,手上捧着一本书籍,看的津津有味。斑驳的树影投射在他的书本上,仿佛是调皮的孩子在打扰他阅读,见这不管用,一片金色的落叶从树梢落下,飘落在他的书本上。
萧雨歇微微笑了笑,抖落书本上的落叶,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有些讪笑的开口问道:“你来了?”
女子正是歌莉娅,今天的她外面穿着一件绿色的吊带裙,里面是一件鹅黄色的长袖。看上去清丽而朴素,就好像是一个邻家的女孩,甚至你会幻想,每天从门前走过,她都会冲你甜甜的笑。
歌莉娅点了点头,冲着萧雨歇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现在哪里还有地方能去?我需要一个能庇护我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这里可以给你提供庇护?”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是唯一可能帮我的了。”歌莉娅苦笑了一声,向萧雨歇说出了真话。
萧雨歇听完却自己笑了起来:“唯一会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看人准,你本性不坏。真的!”歌莉娅看着萧雨歇甜甜的笑了起来。
萧雨歇一下子被逗乐了:“我本性不坏?哈哈哈哈,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他们可都说我为人阴险,卑鄙无耻啊。而且我可是刚刚把你害了。”
“可这么说你的人又有多少都拿你当兄弟呢?”歌莉娅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萧雨歇顿时愣住了。
歌莉娅轻声说道:“你确实是好人,你只是在逼自己做一个阴险无耻的人。因为你知道,自己需要成为有一个这样的人。你需要诡计,需要歹毒。你绝不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个人,而是去成为那个你需要成为的人;你做的每件事都是你不想做的事,而是你必须要去做的事。你打心眼里非常想做个好人,可你却宁愿去做个坏人。”
萧雨歇瞪了歌莉娅好久,淡淡地说道:“你的马屁,拍的我确实很舒服。然后呢?我的身边不需要一个拍马屁的。”
歌莉娅没有回答萧雨歇的话,却继续盯着萧雨歇的眼睛说道:“有人说人活着应该追随本心,只有你看透了。逆天而为方是修行,而人本身就是天道的一部分,逆天,首先要逆自己的本心。你已经接触到了以力破道的途径,只是你还在路上而已。”
“听着很舒服。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本心在叫我舒服下去,可我知道,舒服就是束缚!我一定不会选择让我舒服的事情。”萧雨歇开始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
歌莉娅接下来缓缓说出的,才是关键:“你不喜欢舒服。可你需要自己的手下,需要自己的左右手。家里的终究是家里的,朝廷的终究是朝廷的,你们这样的人物总需要那么几个人是自己的。而我,我是凯特王国最优秀的情报官,我精通凯特语、大易语、艾斯贝尔语、矮人语、灵族语、兽人语、古西陆语。我的美貌,我的智谋,我的交际能力可以让我搜集到各种重要的情报。你还需要什么?”
“然后呢?”萧雨歇继续淡淡问道,“继续说下去。”
“我就是,我在危难的时候,投奔名不见经传的你。我更可以用任何方式证明自己的忠诚。”歌莉娅越说越有自信,因为她知道,对方只要听自己说下去,就是这条路已经通了。
萧雨歇确实动心了,然后他下一刻,他的眼神中露出了冰冷:“可以,没问题。我会让你先进燕子,你挑几个可靠激灵的。但是,想要真的让我信任你,我还需要你做一件事。”
“证明自己的忠诚?我知道,我有准备。”歌莉娅顿时松了一口气,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对那个没兴趣。”萧雨歇直接一口回绝,“与其证明自己的忠诚,我更倾向于你向我张开心扉。”
“额?”歌莉娅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你想要什么?”
萧雨歇温柔地看着歌莉娅美丽的双眸,说道:“说说你心里最痛苦的一件事吧?或者说,你的心魔,你最悲惨的经历,你最不愿去提起的事。”
“你什么意思?”歌莉娅有些愤怒起来,屈服容易,但是主动撕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却比登天还难。”
萧雨歇一副无赖的样子:“我不是拼命想当坏人吗?那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可是坏人的必备素质啊。”
歌莉娅瞪了萧雨歇很久,她心底最深的屈辱,真的要说给眼前这个人听吗?
过了许久,萧雨歇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朝着亭子外面走去,天要黑了,他要回去了。
“等一下。”歌莉娅轻柔的声音在萧雨歇身后响起。
萧雨歇回过头,看了歌莉娅一眼问道:“想说了?”
歌莉娅微微一笑,却出乎意外的问道:“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萧雨歇微微一笑:“我是滴酒不沾的,但是愿意请你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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