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易东南之地,有巨贾吴家。吴家货通大易全境,东南半壁,都知道吴家富庶。
今日,吴家老宅议事堂内,几个族老,和有名望的几个掌柜全坐在了这里,声势挺大。他们今天坐在这儿,只为了一个人。
这个人很快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古朴的大门中,这个优雅的女人缓缓地走了进来,黑发、白衣、红唇,年级看上去不小,可是那股风韵着实动人,她明眸翻转,从堂中所有人的身上打量了过去,最后终于停在了吴家现任老族长,吴天恩的身上。
风韵动人的中年美妇手中还有一柄长刀,很漂亮的长刀,直刃,几何形刀尖。
赤色的刀鞘,赤色的刀柄,形似通天的高塔;银色的护手,如同一卷打开的卷轴;修长的银色刀刃上,有这菱形的天然花纹。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把好刀,一把专门用于战斗的宝刀,一把少有的神器。
握刀的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白底红纹的精致衣裙,精心打理的发髻,匀称结实的身形。这个女人萧雨歇还认识,她就是萧雨歇的姑姑,萧家二爷萧梼的亲生女儿,萧鸢。
论用刀,大易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用刀的女子,她恐怕是这大易最强一位。半神强者,她恐怕也是这个年级唯一的一个。
她的刀法是她父亲,萧家二爷亲自教导她的泼风卷岗刀,但她的刀又和她父亲的不同,他父亲的刀犹如龙卷风,狂猛霸道,无穷无尽;她的刀却像是清风拂面,轻灵微动,绵密不绝。
萧家二爷的刀你看得见,可却无法抵抗;她的刀,却像微风一样,难以察觉。
也只有她需要这样的一把刀。
名刀——赤卷。
她带着嘲讽的语气,缓缓开口说道:“哟,今天这阵仗很大啊。”
老族长什么话也没说,缓缓将一张东西推到了这个女人的跟前,这张纸张上,最起眼的就是两个大字——休书!
萧鸢的眼睛顿时就被那两个字吸引,再也挪不开了,怒意和杀气,一点点在她的脸上浮现,她冷冰冰地说道:“吴默柏呢?那家伙,自己不敢来?”
吴默柏不是别人,那是吴天恩老族长的儿子,也是萧鸢的丈夫。
老族长也不废话,直入主题:“旁的,不想多说。当年是我不对,你一厢情愿看上了栢儿,非他不嫁。我知道栢儿不喜欢你,根本不愿娶你。可奈何你咄咄逼人,又实力超群,怕你闹将起来,没法儿收场;再加之你的娘家不寻常的紧,我也想沾沾你娘家人的光,便逼着栢儿娶了你。
“我知晓,栢儿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你稍有不顺心,便对栢儿百加指责,甚至拳脚相向。你是个什么样刁蛮穷横的女人,我们都知晓。当初只是觉得,你是个刁蛮大小姐,只当你是被父兄惯坏了,想不到你嫁入吴家这些年,没了父兄的约束,才显现出原来的本性。
“终究现在,连你父兄也忍不了你的所作所为了。这事儿,萧家不愿放在明面上来说,也没公开和你断绝关系,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现在连自己娘家的门也进不了了。”
萧鸢的身体在颤抖,她猛然暴起,一掌拍碎了一旁的石桌,厉声斥责道:“你个老不死的,当年我是萧家的小姐,你巴不得我进你们家门。这些年靠着这层关系,你吴家多了多少便利。现在我不再是萧家人了,就也想着一脚把我踹开!”
老族长看着暴怒的萧鸢,神色一点也没变,他静静盯着萧鸢,然后目光落在了萧鸢那把刀上:“当年娶你进门的时候,知道你出身好,实力强。聘礼没敢怠慢。名刀——赤卷,是我吴家重金得来,知道你父亲刀法通神,放在聘礼中赠与你父亲萧老前辈。可没想到,他不稀罕,婚后,那些聘礼,又随着嫁妆被送了回来,这把刀归了你。我知道,你视这把刀如你生命。我吴家,出的够多了。光是这把世间流传的名刀,就是无价之宝。”
“老东西!我念我叫你一声公爹,你别不知道好歹。”萧鸢怒不可遏。
然而老族长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能如何?杀我?我已然风烛残年,这辈子苦过累过,也享受过。死了又能如何?可这大易还有法度,你纵有一身本事,杀了我岂能脱罪?你就算实力滔天,这大易能胜过你的人怕也比比皆是。”
萧鸢一下子愣住了,有些女人疯起来,会不管不顾,可这种女人一旦怕起来,也是瞻前顾后。
萧鸢再没有再管老族长,她转身冲出了议事堂,在吴家的老宅中狂奔,她到处乱窜,疯狂地翻遍老宅的每一个角落,嘴中不断地尖声高叫:“吴默柏,你这个懦夫!你给我出来啊!你出来亲自和我说清楚,亲口对着我说你不要我了!你敢吗?你敢吗?你这个懦夫!......”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整个老宅的鸡飞狗跳,所有的人对她都是唯恐躲之不及。
她跑到后院,后院的花匠一哄而散,丢下凌乱的花圃;
她跑到前厅,前厅一个人都不剩,只留下寂寥的厅堂;
她跑到厨房,厨子丢下切了一半的蔬菜,不知去向;
她跑到内院,可是这里的女眷已经早被吴老族长提前支走,整个院中空空如也。
所有的人,都在告诉萧鸢一个事实,她是一个他们惹不起,只能躲得女人。
这天的天色很是阴沉,雨却怎么也下不来,压抑地可怕。萧鸢在找遍整个府邸,却不见那个男人之后,整个人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本来张扬聒噪的性格,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尖叫,没有发脾气。
她静静地走出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庭院,回头看着这古朴的吴家老宅。
萧鸢的整个童年,在父兄的照料下度过,可她总觉得,父兄对她,管束多过疼爱。她的童年,萧家老祖宗,诡兵巫萧燕还算硬朗,几乎整个童年,她都看着老祖宗说一不二,从无错漏。不止在黛眉楼,就算在整个大易,都有无数人,敬重这个老妇人。
她觉得——自己也可以。
所以她急于证明自己,而要证明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不但要做得比别人更好。还要做别人没做过的事,做别人不允许的事。
不允许她在城里横冲直撞,她偏要在城中飞檐走壁,从屋顶上跌倒,砸穿了别人家的屋顶,她爬起来拍拍衣服,开心的回去和父兄炫耀,说自己一点也不疼,武艺高强。可是屋顶的主人看着自己破漏的屋顶叹息的时候,她是没有看到的。
不允许她和别人打架,她偏要在找城中实力超群的强者,半夜蒙着面去偷袭人家,把人打得倒地不起,然后自己也挂着彩,回去向父兄邀功,说自己大杀四方,又击败了什么高手。可是被她击败的人重伤难愈,挣扎着爬去医馆治伤的时候,她也是没有看到的。
不允许她好勇斗狠,她偏要样样都拿第一,学堂里成绩她是最好,练武场上她的武艺最高,就算是打扮她也要是最漂亮的。稍有人超过她一点,她便会歇斯底里,不择手段把对方拉下来。可是,因此被她利用伤害的人,独自默默舔舐伤口,她也是没有看到的。
她看到的,或者说她的想法很简单,父兄在管束她,在压抑她的本性,不给她施展的舞台,可她想成为人上人,成为登顶的那个人,可父兄却没有人支持她,只是指责她破坏了别人的房顶,打伤了无辜的人,性格太争强好胜,等等等等。
那一年,家里一直默默无闻,没被她正眼瞧过的萧隼,出道即巅峰。纵横北疆大漠,未尝一败。从此名声大噪。
萧鵟后来又再度横空出世,称霸南方海疆,一人之力,渐渐撑起一个庞然大物。
可她连带兵的资格都没有,她多年来养成的脾气,更是让她身边只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徒,更不会有士兵愿意随她出生入死。
她觉得不应该这样,她一度以为自己比那些兄长都优越,她应该有更高的成就。
她把不如父兄的原因,都归咎于父兄的管束,她觉得这种管束是对她的控制,觉得父兄在压制她的成长。
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宠溺她,可她的梦想,却从无人尊重,无人支持。
她又回想起刚到这里的那一年,还是少女的她看到了一个男人,温文尔雅,阳光帅气,她认定这是她想要的丈夫。
然而,那个男人并不喜欢她。
可她不管,她喜欢,她便一定要得到。她想尽办法让他喜欢自己,可惜事与愿违。
然而,她最终还是得到了这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的父亲,想让两家联姻。萧家本不想同意,甚至她爹极其厌恶吴家,可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非那男人不嫁。
于是,她如愿嫁给了那个男人。她正为此得意,却发现,她得到了人,却得不到心。她的丈夫从此颓废,当年那个雄心勃勃的男人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日饮酒,不问世事的废柴。他甚至直接告诉过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她只是畏惧她的实力,畏惧她的娘家,畏惧自己父亲的责骂,才不敢得罪她,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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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息事宁人,他只是认命了。
她发现,她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称心。幼年处处管束,少年不如父兄,青年爱而不得,如今人到中年,逐出家门,一无所有,如同丧家之犬。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惩罚她。她只是想比所有人都优秀,让所有人都敬畏自己。
她落寞的走在吴家门口的长街上,形单影只。
时间一直到了深夜,整条街都冷清了起来,吴家一座院落中,几个下人借着晚风明月,围坐在庭院中的石桌上打着麻将。
打着打着,不知谁提了一句:“诶,听说了吗?少奶奶萧鸢今天被休了。族老一致的决定。”
“早该这么做了,萧鸢真的是变本加厉了,自从被萧家逐出家门,她是越来越疯了。”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回答道:“以前她好歹是萧家人,好歹是联姻,捏着鼻子忍了,现在她算什么?我们凭什么还惯着她?”
“说的好像你们打得过一样,忍......”那人刚想讽刺同伴几句,忽然觉得脸上一热,一抹脸,却是一手鲜红。
他一个激灵猛然起身,却见刚才对萧鸢发表不满的两个同伴已经人头落地。
而萧鸢正提着一把刀站在他身后。
他吓疯了,全身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萧鸢轻轻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见他没回答,萧鸢终于缩回了头,对着他冷声威胁道:“记住,你们以后再敢对我不敬。就是这个下场!”
昏黄诡异的月光下,她一边走,一边细细端详着这把她刚刚用来杀人的宝刀,像是端详一件自己亲手制作的艺术品。
从今日起,她不再拥有一切,她有的仅仅是手中这把刀,不会背叛她的,也只有手中这把刀。
世间的事往往这样,退一步越想越气,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杀吴家老族长一个是死罪,杀一大群人同样一死。那不如,她来灭吴家满门。
从今天开始,她只为自己而活,活的快意,活的舒坦,她便无所顾忌。就算是国法,也无法再管束她!
名刀赤卷,一把神器,一把宝刀。传闻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但刀成之时,就有人说,此刀甚凶!
与此刀凶名一般者,唯有另一把名刀——飞花!
传闻,飞花刀戚刀样式,刀身极长,刀刃颜色暗沉,上面满是花瓣形状的天然花纹,护手是一整块翠玉雕成的牡丹,刀刃嵌入牡丹的花心中,刀柄则是那牡丹的花茎。
此刀流落百年,早已无人知晓去向。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辽东苦寒之地,雪山绝顶之上,这把刀正静静地插在那岩石之中,看着那漫天飞雪。
而在这把刀的不远处,是一个年轻人,穿一身狐裘,端坐于风雪之中,手中一壶好酒,饮的三分迷醉。
年轻人的手掌已经被磨得看不出掌纹,皮肤坚韧如同厚实橡胶一般,那双手只有一个人有,他便是郑评秋。
曾经是雀巧卫的一员,现在是朔漠台的老师,也是——飞花刀的主人。
回到殇山城,足足两天,萧雨歇都在自己的屋中休息,就连军营中也被他放了三日的假。士兵不是机器,这样的连续战斗过后,就算是铁人也要休息。
可萧雨歇在第二天就开始坐不住了,不是休息好了,精神和体力恢复了,只是积压的事情太多,不得不开始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处理。
又是处理完手头的一份建材采购计划,萧雨歇靠在椅子上,捂起了额头,开始短暂的闭目养神。
歌莉娅走到萧雨歇的身后,双手轻轻地在他的肩头按压,缓解他的疲劳。
萧雨歇这个时候,缓缓开口说道:“我准备去一趟艾斯贝尔。”
歌莉娅的手明显的挺了一下,萧雨歇知道为什么,继续说道:“殇山城再过几个月就彻底进入正轨了。官营农庄,官营牧场,边城武斗赛,新城建造,现在连大河上的桥梁都进入了规划。万事开头难,现在殇山城里,很多头都开完了,可以放一放了。是时候,办些殇山外的事了。”
歌莉娅的手上的力道渐渐恢复正常:“我们在殇山做这么多,也是为了殇山的商路。可商人不会自己来,还得我们自己去搭建商路,把商队吸引过来。所以我得去趟艾斯贝尔、莫翰汗国......还有些别的国家,到时候再看吧,我得去艾斯贝尔了解清楚情况,才能做进一步规划。反正,艾斯贝尔是一定要去的。”
“跟我一起去吧,我说过,我带你回艾斯贝尔,用一个,用一个体面的身份。”萧雨歇说话,回过头来,看着歌莉娅的眼睛。
歌莉娅的眼睛平静如水,隔了好久,淡淡地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急着兑现诺言。”
萧雨歇叹了口气:“行行好吧,让我快点把身上的担子放下来。我已经很累了。”
“对不起,看来,对我的承诺,让你看上去压力很大。”
萧雨歇闭上了眼睛:“压力?哪有什么压力?只不过是,想为身边的人多做一点罢了。”
“其实......”
歌莉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黎动一下子冲了进来,他进来后就愣住了。看着歌莉娅给萧雨歇按摩,萧雨歇的后脑还靠着歌莉娅柔软的胸脯上,看了半天,又缓缓退出去,边走边说:“你们继续,继续!”
然后,顺便把门带上了。
萧雨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大吼一声:“继续什么?你给我进来!”
“砰”的一声,门又被推开,黎动风风火火的说道:“你家小妮子让我找你一起去逛街!”
“谁?”萧雨歇一脸懵逼。
“丁凝啊!还有谁?”
“我哪有空?我这里还有一堆文书呢?”
黎动郑重其事的一点头:“嗯!懂!我这就跟她说,你有美女陪着,没空鸟她。”
说完,黎动转身就跑。
萧雨歇在后面狂吼:“你给我回来!”
黎动随即又把脑袋伸进了门内,满脸无辜地看着萧雨歇。
一个时辰后,萧雨歇还是被其他人拖着来到了街上。出乎意料的是,刁英和时羽居然也来了。这两个家伙这不知道逛哪门子的街。
殇山城的大街说不上繁华,街道两旁摊贩商铺说不上多么热闹。
萧雨歇朝着两边看去,最先看到的就是路边挑着担子,摆着摊子的。馄饨挑子热气腾腾、卖果子的摊子五颜六色、胭脂水粉的小车香气扑鼻。
摊子后头是一间间店铺,人来人往的饭馆散发着香气,正是午饭的时候;莺声燕语的绸缎庄喜气洋洋,正是结茧缫丝的季节;烈火熊熊的铁匠铺金铁交鸣,这又何尝不是一个需要刀剑防身的多事之秋。
丁凝这个小丫头片子,三分钟前还在一个胭脂水粉的摊子前流连忘返,;三分钟后已经在一家卖着廉价首饰,店里看着一堆用孔雀石随意打磨镶嵌的小玩意儿。
萧雨歇总觉得,逛街这种事,真的比打仗还累。
男人买东西,通常都一个精准的目标,完备的购买计划。讲的是一个速战速决,买完就撤,在这一点上,任何男人都是闪电战的专家。
萧雨歇的习惯就是只买必要品,而且盯着同一种卖。他甚至可以做到所有内衣袜子都是一个花色,一个样式,绝对一模一样。很多男人喜欢穿之前闻一下自己的袜子,不是变态。而是他们有数双同样的袜子,不闻一下,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穿过没洗的。
内裤同理。
丁凝看了没多久,有一个店里的伙计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热情地说道:“看几位生面孔,跟几位客观说一下。我们店里除了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还提供订做服务,里边间儿有毛料,诸位可以进去看看,挑上一块,想要什么首饰,跟我们师傅说就行。我们大师傅那是整个大易有名的。”
“诶!”伙计的话说完,丁凝已经兴冲冲地奔到了一顶展柜前,看着里面一整块不小的紫色翡翠说道:“紫玉诶,好大一块。”
随机,丁凝又有些失落起来:“不过看上去好贵啊。”
紫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宝石,这是一种紫色的翡翠,翡翠已然价值连城,紫色的更是千里难寻。其价格往往和其八倍重量的黄金等同,而且有价无市,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
眼前这块紫玉,至少有萧雨歇一个拳头那么大,下面的标价是一百五十两黄金。怕是摆在这里十几年了,都没人买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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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雨歇看了一眼,很是不在乎的说道:“喜欢就买了吧,我掏钱。”
“诶,几位真是好眼光。您看几位雕个什么物件儿?”伙计在一旁点头哈腰的问道。这么大块紫玉实属罕见,几年也没能卖出去,毕竟太贵了。这笔生意,要是在他这里做成了,那老板给他的奖赏肯定少不了。
伙计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几位,一边朝着后屋兴奋地喊道:“老板,老板,你那块紫玉终于有人要买了。”想来这么快紫玉要在他手里卖出去,总归是要赶紧跟老板邀功的。
后屋的帘子撩开来,走出来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肤色黝黑,一脸的褶子。
男人一出来,看着萧雨歇他们几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伙计却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诶,几位少爷小姐,您看,我们老师傅就在这儿,您刻个什么,尽管开口,没我们老师傅刻不出来的。”
丁凝听完,也在旁边兴奋地说道:“是啊!看着大小,能雕不少东西。我想要两枚戒指,一对的,一只给我,一只给少爷。”
萧雨歇听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行,我也喜欢戒指。”
其余人却是心领神会,一对戒指一般是用来干嘛的谁都知道。
大师傅这个时候也说道:“嗯,有眼光。若是雕一对戒指,剩下的我还可以雕一枚玉锁,或者你们想要什么物件儿,尽管说。”
然后,萧雨歇愣了好一会儿:“掏耳勺吧。”
所有人愣了半秒钟,然后黎动终于开口了:“你咋不要痒痒挠呢?”
萧雨歇一本正经:“我就缺个掏耳勺。而且我又不胖,柔韧性可好了,什么位置我都能挠到。我要痒痒挠干嘛?”
“嘿,我个暴脾气的。我还真就杠上了!”黎动不知又开始犯什么混,“听我的,就要痒痒挠!”
“我就要个掏耳勺,怎么滴了吧?”
“有钱人的乐趣真的是朴实无华啊!”看着两人斗嘴,刁英摇着头转过身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时羽干笑一声:“掏耳勺,痒痒挠。还有比这更朴实无华的吗?”
大师傅的脸已经绿了:“你们给我滚出去!我半辈子的名声不能毁在你们手里!生意我不做了,你们给我滚。”大师傅一边说,一边把几人推推搡搡往外赶。
萧雨歇似乎被大师傅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甚至还有些蒙:“不是,诶,不是。我真想要一个掏耳勺。我有钱,我真有钱。我们不是捣乱的!”
刁英这时候还在一旁起哄:“我证明,他是真的有钱!富可敌国那种!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真的太有钱了,紫玉这种东西他就压根不觉得稀罕,就是普通石头。你看人,大夏天穿个貂的,能没钱吗?”
“你怎么还提这茬?”
被人轰出了首饰店,刁英、时羽和黎动都是一脸不善的瞪着萧雨歇,看来是把被赶出来的责任都算在了他的头上,萧雨歇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没三分钟,丁凝很快就被街对面的一间蜜饯店吸引住了目光,小跑着进了那家店。
“诶诶诶,小少爷。你快来,这里有你最喜欢的九制话梅,我看品相不错,你要不要来点儿?”丁凝那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催促着萧雨歇快过来。
萧雨歇朝着丁凝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马上进铺子,然后一探手拽回了想要开溜的黎动,拎着他一起走进了铺子。
“你居然还喜欢吃话梅?”黎动一脸憋笑的表情。
萧雨歇有些无语:“话梅有什么问题吗?”
“话梅,话梅。我娘说喜欢吃话梅的人,话多!”刁英忽然在一旁笑着搭话道。
萧雨歇得意一笑:“你说对了,话梅之所以叫话梅。就是因为这是话说多了口感舌燥的时候,含一颗在嘴里,促进唾液分泌的。说书人,说相声的都这么干。”
说完,萧雨歇对着丁凝喊道:“给我来两斤,挑个大的。”
“好嘞!”丁凝答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带着开始挑起了话梅。
萧雨歇看着丁凝在忙,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轻声对着黎动和刁英说道:“我打算去趟艾斯贝尔。”
黎动没反应过来,刁英却飞快地答道:“总要去的,本来我想应该我去的,转念一想,还是你去合适。”
时羽像是沉思了良久似的,问道:“你带谁去?”
萧雨歇站在一个大木筐前,抓了一把筐中不错的干果说道:“歌莉娅,她是艾斯贝尔人。姚猎奇,他会谈生意。罗湃,他应该能保护我的安全。”
黎动这个时候脱口说道:“我也去。”
萧雨歇却当即反驳:“你不能去,功赎营的训练还需要你,那些人只认你。”
黎动顿时不乐意起来:“怎么就又不带我?出去玩儿又不带我是吧?”
“我不是出去玩儿。干正事儿!”
“那你更得带我了!众所周知,我就是干正事儿靠谱。”黎动开始很不要脸地自夸。
刁英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
就在这时,萧雨歇腰间的琅嬛小塔响了起来,这种试验阶段的东西,整个大易配有的人也不多,能用这个联系他的,八成是军中的事情。
他赶忙接了起来,因为害怕蜜饯店人多眼杂,怕说的事情涉及机密,还特地跑到了蜜饯店旁边的偏僻小巷中。
谁知小塔一接通,出来的却是靳夜那蒙着布条的脸。
“怎么是你?”萧雨歇随口问道。
“有件事你小心。你姑姑,失踪了。”靳夜很直接的说道。
萧雨歇皱着眉:“关我什么事?我跟她不熟。”
“我可能说的不够清楚,我换个说法。”靳夜很严肃,很正经地说道,“她不是失踪,她畏罪潜逃了。她被休了,就灭了自己夫家满门,现在跑了,下落不明。”
萧雨歇瞬间石化了,靳夜虽然看不见,可还是给萧雨歇足够的石化时间。
“啥?你们让个半神实力的杀人疯子在大易境内乱窜?那你找我干嘛?赶紧去抓人啊!”萧雨歇石化结束后居然说了这么一句。
靳夜摊了摊手:“我不想找你,但我们普遍觉得,她可能回去找你。”
萧雨歇蒙了一下:“关特么我什么事?”
“我们搜了她的东西,发现,她的一些书信显示,她可能和害死你父亲的人有往来。”
萧雨歇愣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蜜饯店内正在购物的丁凝,露出隐隐担忧说道:“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萧雨歇挂了通信,飞快地走到黎动身旁说道:“你跟我走,去艾斯贝尔。”
“啊?”黎动愣了一下,随后高兴地跳了起来,“呦吼!就知道好兄弟你不会丢下我的。”
过了片刻,刁英确定丁凝离得还远没有注意到这边,赶忙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该注意了?”他很明显看出了萧雨歇前后态度变化有问题。
萧雨歇轻声说道:“我姑姑灭了自己夫家满门,她可能要来找我。”
“什么?”这回就连一向处变不惊,冷峻异常的时羽都被惊了一跳。
萧雨歇尴尬地摊着手:“难免的吗。我二爷爷一直跟我们说,我姑姑就是个疯婆子,让我们都离她远点儿。那个时候不懂,但也没人敢不听二爷的。现在看来,知女莫若父啊!”
“我去!”刁英嘬着牙花子,满脸悲愤地晃着脑袋,“大哥,你姑姑不是展雄那种半吊子半神,她的实力整个四陆百国都有一号!真闹将起来,她能拆了这座殇山城!”
萧雨歇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赶紧溜!我反正要去艾斯贝尔,顺便躲躲。”
“你丫赶紧走!”刁英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她来的时候我不在,帮我照看好丁凝。”
刁英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但他知道不该多问,赶紧答道:“没问题。”
时羽皱起了眉,思虑了良久,他悄悄把萧雨歇拉到了一旁没人注意的角落,在萧雨歇的耳边问道:“你今天很奇怪,丁凝跟你提戒指的时候你为什么是那个反应?还掏耳勺?正常人都看出来你在故意闹一个蹩脚的笑话。而且,你如果真的担心你姑姑,为什么不带丁凝去?她是最弱的那个。”
萧雨歇苦笑了一声:“有些事,很复杂,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但相信我,我不会干坏事。”
时羽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信你,不管你要做什么。小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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