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季玉被打了十几藤条,又因为威武伯下手没有留力,王季玉根本滚不动,趴在地上直哼哼。汪氏在一旁泼妇般的哭泣:“我的儿,我的儿。”
薛珍泪眼迷蒙,眼前在地上犹如烂泥一般的人是她记忆中一声呼,千者喏的摄政王?
“还不滚!”威武伯再次扬起藤条,“不忠不孝的蠢!我打死你,也省得你出门丢人现眼。”
“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楚氏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玉儿同昭容县主新婚见礼,你一进门就喊打喊杀的,怎么?是不是看不我们不顺眼?说他不孝,惹我生气的你才是不孝子。”
威武伯失落的垂下手臂,无奈的说道:“母亲,您不明白这孽障不打不听话,他方才所言所行会给威武伯府惹下大祸的。”
楚氏瞪了威武伯一眼,缓了缓语气:“孙媳妇,孙媳妇?”
薛珍不出意外的又愣神了,宁欣发觉了薛珍的一个特性,总是时不时的走神,宁欣纳闷极了,有什么值得她走神的?难道她不知在别人面前愣神是很失礼的?还是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让她顾不上是不是失礼了?
宁欣轻轻的宽者茶叶,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薛珍对汪氏有恨意,虽然这股恨意薛珍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宁欣看得出来薛珍想让他们母子互相伤害。
薛珍不停的逼迫王季玉顿悟,出乎众人意料的嫁进没落的威武伯府,其中必是有缘故的。
只是现在宁欣还猜测不出来。
“祖母,我在。”薛珍回了一句,楚氏淡淡的说道:“你先扶着玉儿回房,玉儿他老子吓坏你了吧,孙媳妇,他老子也是希望玉儿成才,将玉儿交给你,老婆子我是放心的,等玉儿养好了伤势,再来见礼。”
楚氏行事比汪氏大方得体许多,薛珍咬了咬嘴唇,低垂下眼睑,“是。”
楚氏...面慈心狠的毒妇,薛珍不敢对楚氏表现出太多的恨意,总有一日她非要收拾了楚氏报仇不可!
薛珍扶起鼻涕眼泪横流的王季玉,“相公,再坚持坚持,我们回屋去。”
贤妻啊,对丈夫感情深厚的贤妻啊,宁欣轻声说道:“二表嫂对二表哥真真是情深意重。”
王季玉抬头,宁表妹,是他最爱的宁表妹啊,宁欣此时在他眼里是那般的柔美,王季玉心痛得流泪,宁表妹...他的一颗心是宁表妹的。
薛珍离着王季玉很近,又比任何人了解宁欣对王季玉的影响力,薛珍强忍着甩开王季玉的冲动,“宁表妹过奖了。”
等到他们出门,王季玉还无法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薛珍轻声说道:“相公。”
“嗯?”王季玉依靠着薛珍,“娘子不必为我担心。”
薛珍淡淡的说道:“我想说宁表妹的事儿。”
王季玉想着宁欣那娇媚风流的姿态,不舍又惋惜的摇头:“我有娘子足以。”
薛珍却道:“若是相公能高中状元,宁表妹许是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娘子...我...”
“你同宁表妹的情分我还不明白?况且我对她也是喜欢的。”薛珍将王季玉搀扶上了床榻,用娟帕擦去王季玉脸上的泪水鼻涕,“娥皇女英也不是不行,我可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儿。只是相公如今的身份实在是.....相公若是出息了,宁表妹也会点头同意的。”
王季玉握住薛珍的手,一脸感动的说道;“娘子,我的好娘子,你心似我心,我定不会辜负你。”
“哎呦,哎呦。”王季玉牵扯到伤口,皱眉苦脸的说道:“大夫,去找大夫。”
薛珍为王季玉忙前忙后的,表现得极是贤惠,她对王季玉身边的丫头头也很和蔼慈悲,因此伯爵府上下都知道新进门的二奶奶很亲和,丝毫没有身为县主的高高在上。
另一方面,新人见礼被威武伯一顿鞭子抽得场面凌乱,威武伯在王季玉夫妻走后,看也没看瘫软在地上的汪氏,对李冥锐说道:“多谢贤侄提醒,我那孽障实在是不省心。”
李冥锐还了礼,“我也是为了贤弟好。”
“是的,是的,往后还要贤侄你多费心。”威武伯越说越觉得不对味,李冥锐是寄居在府里的人啊。
李冥锐不客气的说道:“若是往后他有不妥之处,我还会指正他的,这也算是我报答伯父的厚爱。”
宁欣抿了抿嘴唇,李冥锐说话也挺气人的嘛。
威武伯讪讪的点头:“若是他有贤侄懂事就好了。”
王季玉被打,围在楚氏身边的人也都各找借口的散去了。
宁欣走出了楚氏的院落,李冥锐从后追上来,低声说道:“方才威武伯同我单独谈了一会。”
“嗯。”
“他询问我父亲是否有遗留下的故物。”
“他想留一个遗物做纪念令尊的念想?”宁欣丝毫不像是询问的口气,“为了迎娶昭容县主,伯爵府花销极大的。”
本就寅吃卯粮之家,为了充场面的婚礼,东挪西借的到处是窟窿。今日李冥锐收拾王季玉,威武伯之所以忍下来,一是李冥锐说得很对,二怕也是故意结好李冥锐。
李冥锐看向远处的回廊,唇边含笑:“威武伯很可笑,王季玉更可笑,不知为何,我看到他们费劲心思算计我,算计你,我不害怕,反而觉得他们可笑且可悲。”
宁欣抬眼,“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你的眼界已经超脱了他们,所以你看他们频频的小动作会觉得可笑。”
也是呢,李冥锐被齐王世子和当今陛下看中栽培,再同威武伯计较的话,不是他没用,是那两位眼光太差了。
“原来是这样。”李冥锐笑容深了几分,“宁小姐是不是也一样?”
“不会,我同你不同。我虽是认为他们可悲可笑,可我在内宅,我不能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往往一个小人物也会起到意外的效果。“
宁欣想了一会,在同李冥锐分手前,说道:“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将这句话送给你。”
宁欣屈膝进了客院的门,李冥锐摸了摸脑袋,沉思了好一会,他的眸子闪闪发亮,“精彩,实在是精彩。”
将小姨说过的话,告诉给李冥锐,宁欣并不觉得后悔。宁家家破人亡,父亲的兵法需要人继承,李冥锐只怕是最合适的一个。
宁欣在纸张上默写背过的兵书战策,她选用了无双郡主最常用的簪花小楷。
毕竟换了身体躯壳,宁欣写出来的簪花小楷同无双郡主有些许的差别。
好在,寻常的人看不出,看得出的人也不会多嘴,比如那个正打算借着齐王世子妃**整顿齐王府的齐王世子。
宁欣手腕顿了顿,齐王世子不会是想将齐王和齐王妃也弄得不得不荣养吧,齐王夫妻荣养,齐王府不会有人再妨碍他。
他难道现在就想聪明起来?
宁欣沉心继续将父亲多年总结下来的兵法写在纸上,找个机会交给李冥锐,父亲会欣喜多一个李冥锐这样的徒弟。
虽然鞑子被无双郡主坑了一次,但谁也不敢保证鞑子不会再扣边,没有韩王,没有父亲,宁欣实在是不看好如今无双都护府的人。
一只羊领着一群狮子冲锋,只会让狮群变成羊群。
整整两个时辰,宁欣都在不停的写,因为伺候她的人不多,宁欣又写得是比较隐秘的东西,遂书房里只有她一个。
“小姐,午膳又热好了。”抱琴已经第三次站在书房门口了,不无担心的说:“您得仔细身子。”
“知道了。”宁欣写到精彩之处,不用吃饭就也觉得饱了。
太阳将要落山,天边印满晚霞的时候,宁欣终于放下了毛笔,甩了甩胳膊,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半天,勉强算是写完了。
宁欣整个身体缩进了照射进来霞光里,“希望你值得。”
三日回门,王季玉伤势没好,薛珍若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必然会受人非议,若是不回公主府一样会被人议论,王季玉揽着薛珍的肩头,“我陪娘子回公主府。”
王季玉强撑着起身,陪伴薛珍回门,到了庆林长公主府,王季玉刚跪下叩拜岳父岳母,就昏倒了。
薛珍尴尬的看着父母,“娘,他是为我才被打的,娘,他很疼我的。”
庆林长公主闷闷的说道:“你现在后悔也迟了,罢了,总是你求来的,是好是坏,你怨不得旁人。”
薛珍木讷般的看着王季玉,支撑她的除了仇恨之外,就剩下对王季玉的期盼了。
威武伯府,楚氏放下了账册,揉了揉额头,“银子,哪都要用银子!”
威武伯坐在楚氏旁边,说道:“玉儿和珏儿想要中举,这笔银子是必不可少的,总不能再让白氏从娘家借银子出来,珏儿是咱们王家的子孙。”
来往应酬,需要银子,儿子们拜师需要银子,求人指点文章更需要银子。
威武伯府的庶务银子一直握在楚氏手上,楚氏看着账面上的亏空,摇头道:“我精力不济,你媳妇又是个蠢的,伯爵府总是要交给玉儿的,等孙媳妇回来,我将庶务交给孙媳妇。”
威武伯点头道:“母亲英明。”
“往后再用银子,得问过孙媳妇。”楚氏大度的说道:“既然交给她,往后一切事情都听孙媳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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