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恶鬼讨债

第252章 恶鬼讨债

谢青沅和叶清衡住了两天,谢乃东才带着一大家子回到了源城。

上京城的消息一时半会儿还没传到源城来,如今谢乃东这身上还担着谢氏族长这身份,不过很快也担不了几天了,谢贯仲跟他这里反目成仇,必是会给几位族老修书的,估计再过两天,等上京的消息一传过来,那几个族老就会逼着自己开祠堂,重新选族长了。

谢乃东心里有事,带着一家人回老宅安顿好以后,并没有给那些族老们去递个信儿,勉强接待了几个看到他们回来而上门的族人,借口一路归途劳累也很快把人打发走了。

被贬回原籍,再没有脸面,以后他也要在源城生活下去,可是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他现在也实在是不想见人。

草草用过了晚饭,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谢乃东这才偷偷摸摸出了门,径直往谢楼而去。

原来的谢楼被谢七一把火烧了,还是谢乃东召集族人重新筹了银子,修建了一座新的谢楼,也重新安放了不少抄录的医书。

源城谢氏有两百年的医术传承,这谢楼就是一个明证。谢乃东一心想着自己定会光宗耀祖,当时还把新修的谢楼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了一层,足足修建了四层。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当时谢楼建成完工,他过来挂牌,是何等荣耀的事,如今……谢乃东盯着灯笼照亮的那块他亲笔所题的“谢楼”匾额,暗自长叹了一声,等他失了族长的位置,只怕以后都难进这谢楼一回了。

守谢楼的两名谢氏子弟并不知道谢乃东在上京出的一摊事,见他大晚上的过来,略有些吃惊:“族长,您什么时候回源城了?”

谢乃东随意敷衍了几句,把两人打发了,自己提了个琉璃罩的防风马灯,吱噔吱噔往谢楼去了。在他手上修建的谢楼,估计也就今晚,能让他好好看个够了。

跟原来的布局一样,一楼摆放了几排可以读书抄写的桌椅,二楼是粗浅的医书和杂学,三楼放的是精深的医书,原来被烧毁的谢氏医学秘典,则被几位医术精深、已经学习过秘典的族人通过回忆重新写了出来,放在了四楼。

谢乃东一层层楼边看边走了上去,等上了四楼时有些气喘,不得不靠着楼梯扶手歇了一会儿,才慢慢踱了进去,将手里的马灯挂在墙上的支角上,满带着眷顾地扫视着他当初做主多修建出来的这第四层楼。

能够放进四楼的书不多,不过只一个书架子,上面放了几只盛放重要书籍的木匣子,另外还设了一桌一椅而已。书架上还放了几册源城谢氏出的名人志传,曾经谢乃东也希望自己百年后,会被记入一本志传,然后放进这四楼。

谢乃东的目光从书架上缓缓扫过,落到那套桌椅时眼睛不由一缩;灯光被书架挡了大半,桌椅处的光线昏暗,却也让他能够朦胧看得清眼前,他记得自己上来的时候那两名看守谢楼的人说过,谢楼里面并没有人,此时那张椅子上却一动不动坐着一人。

青布长衫,头上的束髻没有用冠,只用一根布带绑着,身形瘦削,双手平平搁在椅子扶手上,大半张脸都遮在阴影里,一双桃花眼却正好映着灯光,幽幽深深地看向这边,眸中光华莫名。

虽然还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谢乃东已经一股寒意从脚底蓦地冲到了头顶:“你…你是谁?”

那人身子往前略倾了倾,轻轻笑了一声:“看来大堂伯那条伤腿早就好了,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吧?竟然连我是谁都忘了。”

谢乃东牙齿开始打起颤来。年初的时候,谢贯仲那个嫡幼女经过谢楼废墟时受了惊,说是看到了谢七的鬼魂,他只当作是无稽之谈,可是眼前,这人的动作、语气,无一不在说明……

“你…你是、你是谢七!”谢乃东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被冻了起来,想大声地喊“有鬼”,喉咙咯咯出声,声音却是嘶哑难响。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谢七当初那双如渗血的眸子忽地划过谢乃东的脑海,谢乃东脚下一软,扑通跌倒在地。谢七他死得不甘,他化成了恶鬼,来跟自己讨债来了!

椅子上的人影晃了晃,似乎想站起来,谢乃东拼命地翻了个身想往后爬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全都僵硬的不听使唤,是恶鬼的法术吗?让自己毫无半点反抗能力!

听着身后传来轻轻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谢乃东几乎抖成了一只筛子,用尽了力气才发出了一点声音:“不是我,是谢贯仲!是谢贯仲要你们一家的命!我只是……”

“你只是看中了他给的利,帮着他把这事给做圆满,另外再打个小算盘,想把《金针匮要》收入你自己的囊中而已,是不是,大堂伯?”

那轻忽飘悠的声音似乎就响在脑后,谢乃东拼命地点着头:“不是我,不要找我……”

“大堂伯这么惜命,就知道人这命啊,还真是个好东西,只是为什么,我三房阖家的命,怎么在你和谢贯仲眼中,就贱如野草,可以任你们随意践踏呢?”

问话极轻,谢乃东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完全僵麻了,就连身子也再也动弹不了,直接趴在了楼板上。

一双厚实的黑麂皮小靴出现在谢乃东眼前,只是他脖子已经僵直,任他眼珠拼命往上翻,也看不到站在他面前那人的面容。

“谢楼原来是为了传承医术,福泽众生的,只可惜你们学了医术却失了医德。这谢楼,修得再高又如何,最终也只会是源城谢氏的耻辱,不如……还是烧了吧。”

明明是极轻松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像冰砣子一样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在谢乃东的心上。他想摇头大喊说“不要”,想唤人来救命,却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只能像只濒死的蛤蟆似的趴在这里。

一只陶罐砰的一声被砸碎在他前面,谢乃东闻到了有些刺鼻的灯油的味道,向前伸着仆在地上的衣袖立即被浸成了油暗色,而眼前的光线越来越高,明显是那盏琉璃罩马灯被提了过来。

“当年我受过的滋味,谢七不敢独享,就请大堂伯也好好尝一尝吧。”

话落,灯落。

随着清脆的响声,飞溅的琉璃碎片划破了谢乃东的额头,腥红的血流下来糊住了他的脸和眼睛,一片血红中,更为耀眼的红黄带着炙热扑面而来,瞬间就烤焦了谢乃东的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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