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们穿梭络绎,不一会儿的功夫,厅堂之上堆满了绢。
李浩和弃娘完全看傻眼。
这一匹绢等于三贯钱。
五千匹,一万五千贯。
普通百姓人家,花十辈子都花不完。
李浩心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不可能有这么丰盛的免费午餐。
“郎君,那娘子先是要杀我,你却不杀我反而赏我,究竟何意?”
郎君拿着装胡椒粉的布包,冲他扬了扬。
“我阿姊误会你是贼人,所以要杀你。”
“我知你并非贼人,却是能人。你以后但有菜和调料,只管送到我府上。有多少,我买下多少。”
阿姊?
原来那臭娘们是他姐。
李浩低头沉思片刻,觉得不妥当。
饶他说的好听,可事情绝没这么简单,还是少要掺和他们大户人家的事。
即便以后有菜有调料,哪里不能卖,何必非和他们打交道。
“郎君,过了九月,天气更冷,蔬菜怕是种不成了,调料更不用说。”
“郎君想要菜和调料,只能等明年。”
这句不知好歹的话,为他惹来满堂怒目而视。
但那郎君并不生气,笑道。
“不是着急的事儿,等到明年也无妨。”
说罢,郎君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蛋了。
立刻有武士过来,将他们松绑。
郎君还贴心的派了数十辆马车,数十个武士,护送他们运绢回家。
弃娘这财迷只顾开心,哪还想其他事,亲自监督奴役搬绢。
李浩出了正厅之后,狐疑的回头偷瞧一眼,见郎君和那老者正凑到帘帐旁窃窃私语。
他心里暗道一句。
“果然这钱不是白拿的,肯定有坑!”
待他们走后,那躲在帘帐后的娘子迫不及待问道。
“阿戎,他们知道我躲在这里,若是声张出去,我韦家有门户之忧!”
那郎君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
“阿姊,你只管放心,他们不识得你身份,就算想乱说,都无从说起。”
那娘子更不懂了。
“你做事一向谨慎小心,今日却为何要冒这样风险?”
郎君望着李浩和弃娘离去的方向,眼神阴寒,语气冰冷。
“因为,这小郎可以替我们除掉杜家!”
那娘子顿时没了话,好半天后,她才低声问道。
“阿戎,你都打探清楚了?”
郎君不说话。老者代答道。
“娘子,隐太子余孽,就躲在三皇庙。”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那娘子更加不解。
“隐太子余孽,与那小郎有何关系,又与杜家有何关系?”
老者不敢多说。
郎君不愿多说。
娘子只好叹口气,不再继续询问。
“你们自作主张吧,只是休要让人知道我在这里便好,不然定是一场塌天祸事!”
十几辆马车,载着五千匹绢行走在街上,引得路人无不驻足。
李浩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一来,他不想、更不敢乱用这些绢,因为他还没弄清那韦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旦花了他的绢,很有可能以后脱不了身。
二来,这些东西实在扎眼,更没地方保存。
他叫过弃娘,低声问。
“你们这里,难道没有银行之类的地方吗?咱们先把这些绢存起来。”
身为一个财迷,弃娘当然非常爱护自己的钱财。
她也早注意到街上百姓们贪婪的目光。于是,她手指大街另一面。
“那里便有家邸店,可以暂存钱财。”
“只是,要付邸值的。”
邸值?
哦!
可能是手续费之类的吧。
那能花几个钱?
李浩带领车队直奔邸店,告诉那个被吓傻的店主人说。
“这些都是韦公的绢,暂时寄存在你这里。”
“你务必用心看管,若是少了一匹,你知道后果!”
他故意把这两句话说的很大声,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都是韦公的钱,与他无关。
他一来脱了干系,二来也免得有贼人惦记。
唯一的麻烦是,弃娘躺在一辆车上,死活不下来,还口口声声说。
“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都存起来了,我花什么!?”
李浩忙捂住她嘴,知道和她讲道理她是绝不会听的,只好骗她说。
“你也知道是存起来,又不是没收。你随时用,随时来取不就得了!”
弃娘这才勉为其难的下车,但仍抱着两匹绢不撒手。
“我现在就要用!”
两匹不算什么,李浩不和她计较。
“好吧,这两匹你留着用。”
说话间,店主人已经命人将绢都搬进了店内,还给了李浩一个取钱时用的信物。
李浩收好信物,拉着弃娘就走。
弃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那邸店。
到底是穷人家的女儿,没去邸店存过钱,自然也就不知道过问信物的事儿。
等走到没人处,李浩才耐心给她讲道理。
“我看那韦公和那娘子,都不是好人。”
“拿了他们的钱,搞不好要加倍偿还,所以依我之见……”
不等说完,弃娘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还欠我五千八百……”
“你大爷!”李浩被打的鼻青脸肿,说话都疼,但此时还是忍不住骂她。
“你还当真了!那不过是人之将死,撒个谎逗你高兴而已!”
弃娘不管,继续算账,而且算的非常清楚。
“刚刚那些,不过一万五千贯,你还欠我五千八百……”
李浩甩手就走,并骂道。
“这两匹绢都他娘够你花十几年了,你做人要知足!”
弃娘见他走了,急忙追上,不依不饶的问。
“你上哪去?”
李浩指了指自己被打成猪头的脸。
“我回家养几天!”
弃娘连连摇头,非常没人性的说。
“你欠我那么多钱,还有心情养伤?”
“我劝你最好赶紧回家种菜、卖菜,多多赚钱还我!”
李浩对她已经无语了,干脆什么都不说,一瘸一拐的走着。
很快出了城门,踏上回清溪村的小路,发现她还在后面跟着。
“臭小娘,你还没完了!?”
弃娘万般不舍,犹豫几番之后,将手中两匹绢给了他一匹。
“上次你说,你家房屋被雨水冲毁了,你不先把房屋修上?”
李浩一愣,接过那匹绢,态度一下就软了。
“你这……小娘,还挺有良心的。”
“唉,你乖乖跟着我,我保证你衣食无忧。只是韦公的绢,我们就只用这两匹,其他的休要惦记了,那绝不是容易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