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公和孙县令留在杜陵城。
杜楚客回到杜家集。
惠娘去了东边的大、小王庄。
李浩则带着九叔公和弃娘,以及十几辆大车,重回三皇庙。
途径清溪村,弃娘猛然想起一件事。
“糟了,我阿耶和阿兄还被我关在屋内,已经好几日没吃过东西了。”
李浩冲她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夸奖。
“臭小娘,你终于长大了,明白事理了。”
“我并非要离间你们家人之间的感情,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该有所担当。”
“比如你耶、兄,简直躺在你身上过活,衣食住行皆要依仗于你,简直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似他们这等活法,即便日后当了官,也是贪官、坏官!”
平常谁若是敢说她耶、兄坏话,她定然翻脸。
可她耶、兄也真是不给她长脸,之前枉顾骨肉亲情,竟几次三番要将她送给程咬金。
因这件事,弃娘也终于看清他们丑恶嘴脸,所以奋起反抗,将他们打翻在地,并锁在屋内。
让李浩这么一说,她更是赞同。
“村郎,你这番话说的对极了!”
“他们就是太过自私自利,才没有担当。”
“从今而后,让他们自食其力去吧,我不会再管顾他们!”
李浩揽住她肩头,笑呵呵说。
“等他们果真学会自食其力那天,或许就没这么自私自利了。”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到那时,不必他们来求我,我也会向圣上推荐他们去做官。”
说着话,他命车队在路旁等候,自己则和弃娘走进清溪村,去看文家三书虫。
才刚刚进入村内,他发现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挨个屋子搜索。
李浩担心是王世充的反贼部下来杀他,忙拉着弃娘,躲到一面墙后。
又观察一会儿,他见那几个人手脚笨拙、面有菜色,明显不像是会功夫的。
哦!
他看清楚了。
这几个乃是寻常百姓而已。
他这才从墙后出来,冲那几人喊道。
“喂,你们是哪里来的?”
“在我清溪村乱翻什么?”
那几人手里有的拿着破凳、有的扛着破锅、有的夹着破被……
瞧他们这副架势,像是拾荒,打算在清溪村里捡些没人要的破烂之物,拿回去使用。
时至今日的杜陵县,还有谁不认得国师/辣椒仙人李浩。
可几个人却不认得,反而冲李浩翻白眼。
“左右是没人住的村子,我们来拾些没人要的家什,有什么打紧?”
李浩听他们说话不客气,当然不高兴。
“谁说没人住的村子?谁又告诉你这是没人要的家什?”
“只我便是清溪村人,我不许你们拿我村中东西,统统放下!”
那几人也不理他,又踢开一间房子的门,进去搜索。
哎我擦!
这是跟谁俩的呢?
李浩冲弃娘一努嘴。
“臭小娘,知道你最近积攒了不少火气。现在正好有几个倒霉蛋,给你出气。”
弃娘拾起地上门栓,一步跳入屋中。
紧接着,屋内便传来狼哭鬼叫般的喊声。
弃娘一手拎着两个,将那伙四人拎出屋外,往李浩脚下一扔。
“狗才,还敢抵抗!”
李浩见弃娘胳膊上被划出了血,登时发飙,对着四人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你娘,胆敢伤我弃娘,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这番举动带有明显表演成分,但弃娘很是吃这一套,笑的一张俏脸都有些微红了。
“哼,你还知道关心我。”
“那当然!”李浩继续对倒地的四人踢打不停。
“有人敢伤你一根毫毛,我就要他性命!”
“哪怕是皇帝老子也不例外!”
弃娘不愧为一个单纯暴力的小娘,被他这两句鬼话哄得意乱神迷,娇羞说道。
“说什么皇帝老子也不例外,你以后别动不动就赶我走,我便谢天谢地了。”
那四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叫停情意绵绵的俩人。
“两位,我们不过是拿些没人要的家什,为何将我们毒打?”
“真正是贪官遍地,恶人横行,不给我们百姓活路了!呜呜呜……”
李浩将说话的人拉起,不解的问。
“什么贪官遍地、恶人横行?”
“孙县令那狗才,做了什么事?你们只管说,我自会为你们做主!”
“孙县令?”那人先是莫名其妙,接着反应过来,赶紧摇头。
“我不是说杜陵县的孙县令,我是说蓝田县的周县令。”
“蓝田县!?”蓝田县虽说和杜陵县接壤,可距离清溪村足有五十几里,这让李浩颇感震惊。
“你们跑了五十多里路,就为捡些破烂?”
四个人齐声痛哭,抹着眼泪说。
“蓝田县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为求活命,莫说五十里路,就五百里路,我们也得走啊。”
上午时候,程咬金大军仍在,所以把守了各个路口,不许百姓出入。
适才拜圣上所赐,杜陵百姓人人都吃过了治疗黄疸的药,封锁解除,大军也已经撤退。
但说到底,那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之前的事。
这几个百姓就算守在杜陵和蓝天的县境上,等大军撤退,立刻进入杜陵,又直奔清溪村。那也有四十余里路。
一个时辰狂奔四十里路,只为捡些破烂?
蓝田到底是有多惨?
李浩找了块磨盘坐下,唤那几个人到他面前。
“你们实对我说,蓝田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蓝田百姓,都和你们一样,出来逃难了吗?”
那几人闻言,更加伤心,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您定是位官长吧?在您面前,我们不敢隐瞒。”
“那周县令好比毒虫猛兽,恨不能将蓝田百姓身上的肉吃净、血喝光。”
“我们几人,虽是小户人家。但今年雨水充足,庄稼收成不错,除去缴纳赋税之外,仍留有不少粮食。”
“那周县令却弄出好些名目,又是征丁、又是征税,不出几日,便将我们余粮收缴一空。”
“擦!”李浩忍不住骂街。百姓没粮可吃是什么滋味,他深有体会。刚到大唐时,他家便一贫如洗,为了给阿兄李旺治病,竭全村百姓之力,才勉强凑了三斗粟。
所谓穷人理解穷人,李浩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
“实不相瞒,我便是国师李浩!”
“你们且在此安歇,这件事,我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