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东安城墙,黑灰色的城砖,厚重斑驳的城门,呈现出一副历史的沧桑感。
东安城门口,入城的民众正排着队,等待接受城卫的盘查,衙门的捕快也跟在一旁,拿着悬赏通辑告示挨个比对。
通常在城内无事发生的情况下,白日里要出城是很容易的,也没有人会来查验。
但是想要入城就要麻烦得多,需要接受城卫和捕快的双重盘查。
捕快们的目的是看看有没有被通缉的流窜逃犯入城。
城卫则是收取入城税收、查验违禁物品。
苏芄二人跟着排队的人群慢慢移动,不一会就到了城门口。
老熟人张猛山居然在城门口,双手环抱胸前,点钢叉放在一旁,背靠着城门小憩。
查验通缉的事儿都丢给了他手下的捕快们来处理。
苏阳的光头在人群中显得异常的耀眼,很快就有捕快注意到了他,还是个没见过他的捕快。
那捕快又把他认作了血秃鹫吴凉叫到了一边,动静一大,惊醒了一旁小憩的张猛山。
张猛山朗声笑道:“你小子可真是点背,这个时候整个大光头不是给俺们添乱来了么?”
苏阳:“……”
见到张猛山,芄兰显得有些紧张,眼神躲躲闪闪的。
她有些担心张猛山会不会认出她是诡异。
张猛山见芄兰的样子,不禁有些纳闷:“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来给俺听听,俺将他锤成肉泥。”
芄兰赶紧转移话题,装作好奇地问道:“张大叔,你这白天在衙门办公,下午又到城门口盘查,晚上巡视全城,不累吗?”
见到芄兰第一次主动跟他搭话,张猛山脸都笑开花了,忙道:“咳!丫头你叫俺老张就成。你不知道,可愁死俺老张了。”
“俺这不是被老瘸子给坑了吗?东安县里明法司成了空架子,说是几日就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这诸多腌臜事全推给了俺老张一个人,俺老张就是生得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
说着,张猛山竟和芄兰聊了起来,话语间一句竟连半句粗话都没有,听得苏阳和几个捕快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怕是个假的张捕头。
二人正聊得开心,苏阳耳朵一动,神情一变。
他急急拉过张猛山和芄兰,将他的发现通过芄兰告诉了张猛山,用手指了指后方排队的人群。
“当真?”
张猛山听后,脸色微变,反手操起了点钢叉,大步走向了后方的人群。
只听见身后的人群忽然喧哗了起来。
“站住!别动!动一下,你死!”
只见那张猛山将点钢叉对准了一个农夫打扮的人。
“说,你今天去了何处!遇到了什么?老老实实全部说来,不得隐瞒!”张猛山须发怒张,圆眼环睁,死死地盯着那个农夫。
周围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议论。
“咦?这不是王家庄的杨老实吗?”
“你认识他?”
“认识,杨老实家是开棺材铺的。前些日子里我还给他们家送过木材呢。”
“这是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实人,怎么会犯到张莽夫的手里了?”
“嘘!你小点声,被他听见了少不得揍你个满面桃花开。”
这时,那农夫似乎有些茫然,在回忆着什么,想了许久。
“我,去了哪?”
“嘿!嘿嘿!”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渗人,面容也逐渐扭曲。
“我就是走啊走啊,王家庄南边的荒野啊,哈哈哈哈哈。”那人一边说着,身上的皮肤好像被什么东西顶起,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疙瘩。
皮肤上的疙瘩起起伏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荒野好多同伴,真好!”
“大家都站在那里,哈哈哈,站在那里真好!”那村民说着说着,浑身上下的毛孔里无数枯黄的稻草冒了出来!
很快,枯黄的稻草就布满了他的全身,活像一个最粗制滥造的稻草人。
他犹不自知一般继续说着:“你们要不要也跟我来啊?嘿!嘿嘿!”
“迟早,迟早你们也会跟我一起来的!”
“妖怪啊!”
“妈呀!”
城门口的民众四散奔逃开来,一个个恨不得爹娘多生两只脚,纷纷落荒而逃。
“装神弄鬼!”张猛山暴喝一声,浑身肌肉隆起,体型也仿佛增大了不少,手臂上青筋虬结,充满了力量感。
点钢叉就像是出海的蛟龙,掀起了阵阵狂风巨浪,看似一点,实则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涌向了那个农夫。
“噗呲!”一阵阵撕裂布帛般的声音传来,钢叉扎入了那农夫的胸腹,又从背后穿出。
嘭地一声巨响,这是这一式带起的巨大冲击力击打在了农夫的身上。
农夫的身体如同败革一般被拍打到了半空之中,摔出去七八丈远,翻了几个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几个反应慢了半拍,将将才把刀拔出来的捕快们松了口气。
年纪最小的一个捕快举着钢刀冲过去就要往农夫的身上补刀!
“退!”
身形已经疾驰到农夫跟前的张猛山眼疾手快,拎起那名小捕快的胳膊拉着他一同急退。
只见无数枯黄的稻草从那农夫身上窜起,就像是千百根利刃一般飞射而出。
张猛山将手中的钢叉舞得水泼不进,将那些如同利刺一般的稻草统统挡下。
要是张猛山刚才慢了一步,那小捕快铁定被穿成了刺猬。
那农夫的胸腹处被张猛山开了一个大洞,前后贯通,塞下一个头颅也绰绰有余。
四肢的皮肤也被他自己身体内的稻草戳得千疮百孔,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在空气中散逸,却没见着有一滴血流下。
“不痛啊,哈哈哈,一点都不痛啊!”
那农夫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腹,越笑越开心,手舞足蹈,突然转身向着官道跑去。
“我回去了,等明儿再来找你们玩啊,哈哈哈。”
那人一边笑着,一边跑入了官道的树林,惊得官道上看热闹的人群四下躲避,鬼哭狼嚎。
“还想跑?”张猛山冷笑一声,双腿微微弯曲,猛地一蹬地,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人如闪电般穿梭在空中,一窜就近十丈。
此时离得那人不到二丈,他右手握紧钢叉猛然一举,浑身肌肉像绷紧了的弓弦,大喝一声,侧身,发力!
“吼!”
一股庞大的气血之力在空气中幻化了形象,如同一只血色猛虎,裹挟着点钢叉咆哮着扑向那人。
钢叉如利箭般高速与空气摩擦,带着微微火光和血色虎影,向着农夫飞去。
钢叉的尾部将空气激起了圆锥形气墙。
血色虎影瞬间就将农夫吞噬,几乎是同时,传来了两声雷鸣般的惊天巨响。
“嘭!嘭!”
树林里尘土飞扬。
等到血色虎影和烟尘散开,地面上只留下了一个方圆三丈大小的深坑,连那农夫身体的半片碎片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