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之后,苏婉婧在医院里修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肖冉也都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公司的事情他几乎都暂时放下了,很少有不管她的时候。苏婉婧觉得挺讽刺的,她之前觉得他这不好那不好,觉得他一切的好都是为了孩子。
她虽然没有说过,但是心里一直想知道,到底他的好,跟孩子有没有关系。
现在孩子没了,他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比当初更好。现在她得到答案了,她却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苏婉婧想要的。
没了孩子,苏婉婧其实远没有肖冉那么难过,她更多的是心疼肖冉。没有人比她知道,他有多期待孩子的到来。
肖冉倒是劝她说:“没关系,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我会一辈子记得他,但也会好好过日子。老婆,其实……想开点,人活着,不就一直在分别?我没那么脆弱,你好好的,任何结果,我就都能接受。”
正如肖冉说的,他们还年轻。孩子总能有的,苏婉婧只是愧疚,她让肖冉,经历了两次这样的事情。
“老婆,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苏婉婧怔了怔,她是太没有给过他安全感了,所以他到这会儿,还是心里没底。
“肖冉,我会的。”她说,“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嗯,我想也是这样。”他这才慵懒的笑了笑,“不会有男人比我对你还好,你不至于这么不识货。”
“嗯。”苏婉婧盯着他的唇,片刻后,她很主动的亲了上去,吻遍他的五官,小心翼翼又怜爱,在黄昏的日光下,他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她采撷,只有长长的睫毛,又在轻轻颤抖着。
日光斜打在他侧脸上,苏婉婧惊艳依旧,肖冉真的是一个十分俊俏的男人。
你看,我也很喜欢你。
所以哪怕此刻余晖还在,光亮让我们无处遁形,路上车水马龙,我也不怕人家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他们在爱意笼罩之下,肆意接吻。
……
因为怕苏婉婧看见怀孕的徐岁宁触景生情,所以苏婉婧住院的一个月里,徐岁宁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一直到她出院那天,肖冉怕她没事可做,就请徐岁宁来陪苏婉婧说说话。
徐岁宁这人,话多,话密,肚子瞧着是没有大多少,人倒是圆了一大圈。责怪陈律是养猪流的。
陈律从不跟她计较。
不过不计较也不代表他就万事大吉了,徐岁宁爱找茬啊,尤其怀孕了格外爱找茬,陈律一不说话,她马上就紧跟了一句:“我看有的男人哪,就是烦了腻了。”
陈律挑挑眉,也不顾肖冉跟苏婉婧,说:“要不你回忆回忆前天晚上……”
徐岁宁就上手,堵他的嘴了。
你要说前天晚上怎么了?
前天晚上,某孕妇,馋巴巴的要陈律伺候,陈律比较小心,只打算随便帮她缓解缓解,但有人不干,偏偏要把陈律惹火。
然后……
徐岁宁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陈律还不了解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妥妥的玩不起。
肖冉跟苏婉婧在一旁看着他们,尤其是苏婉婧,表情里带着笑意,又有落寞,陈律便自然而然的把话题过渡到了跟肖冉的工作上。
苏婉婧说:“你们谈事,去办公室吧。”
肖冉就跟陈律上了楼。
苏婉婧摸了摸徐岁宁的肚子,还平平静静没一点动静,她当时都能感受到孩子的调皮了,总踢她,有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孩子想破肚而出的错觉。
她收回思绪,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很小心了,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都记得很清楚的,我们家有钱也贪吃,我食量现在好大的。”徐岁宁说。
她很期待孩子,自然小心翼翼的,徐岁宁一怀孕,人都染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
苏婉婧想,她有什么资格来跟徐岁宁说经验,一来她连要怎么照顾孩子都不怎么清楚,二来八个多月的孩子,居然也没有个小名。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也挺冷血,孩子生下来也没有照顾过,正如她所说的,她遗憾居多,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当然,最多的情绪是愧疚,因为孩子没了,的的确确是她的原因。
“苏老板,我不劝你别难过了,但是你跟肖冉肯定很快会又有的。”他们俩夫妻生活不频繁,都能怀上两回,真心想要,肯定比她和陈律容易多了。
“再说吧。”苏婉婧却回避了这个问题。
她心疼肖冉,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只是最近苏婉婧,半点做那种事情的兴致都没有。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索然无味。
陈律那边,也在跟肖冉谈及工作事宜,他说到一半,肖冉突然问了一句:“你那个医生,还在当?”
“在。”陈律气定神闲道,“谢珩清这边也开了分院,我就调过来了,不过偶尔去就行。”
“你还真的挺爱这行。”
陈律看了他一眼,挑眉认同。
“谢珩清想跟你深入合作,最近你工作上事情不挺烦?他那边的意思是愿意帮你解决,当做见面礼。”
“算了。”肖冉兴致缺缺的说,“其他人想抢就抢吧,总不能一直垄断,也得给人家留条活路,赚点钱养家糊口。那些想趁乱分一杯羹的,随他们去吧。”
陈律有点意外,肖冉这个性格,哪一次不把人逼到绝路,他更喜欢的分明是“以暴易暴”跟“斩草除根”,他要放在古代,妥妥就是疑心病很重的阴沉暴君。
“如果你是这么打算的,我回去之后替你转告给他。”陈律道。
肖冉琢磨了一会儿,认真的说:“我就是觉得,把人家逼得太死,挺没意思的。报应这玩意,总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别人的痛苦,总有一天,你会感同身受。”
陈律跟他对视一眼,从他眼里读出了一些情绪来。
肖冉这一回,伤的太深了。能走出来,但是痛也是真切的痛。
所以他摇身一变,成了他当初最唾弃的那种凡事喜欢留有余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