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法,剑心噬魂!”
剑尊毫不犹豫的一剑刺下,那迅猛到难以捕捉痕迹的动作,无比精准的朝着维护魂魄的支点刺去。
每一具魂魄,都有数个将魂魄组建的支点,想要完全将一缕魂魄吞噬,若不将这些支点一一破碎,很可能会导致魂魄复苏遭到反噬。
这是数千年来,成千上万位强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与教训,亦是让他剑尊敢如此作为的支撑。
他的秘法不仅能够将这些支点破开,更能够这些支点吞噬,用以强化自己的剑心。
在他眼中,现在这没有半点意识的聂云山,就像一座任意他吸收的炉鼎!
剑招凌厉如风,而剑尊心如狂魔,已然为了变强与续命,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种难以言明的东西缠上周身。
远处的赤瞳狼静默无语,眼见自己自己主人的魂魄即将被一个外来者摧毁,吞噬,却没有半点想要冲上去帮忙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将自己身后原本被遮挡的黑暗释放出来。
死亡的阴霾笼罩着聂云山的身体,剑尊已经进入忘我的地步。
他遵循着记忆中剑心噬魂的各个法门,不断施展着各种常人根本难以明悟的剑法。
魂道与剑道结合在一起,形成的魂阶级秘法,足以媲美当世大部分顶尖秘法。
眼看着那些支点一个个破碎,流转,乃至于钻入自己体内,不断强化自己的力量,剑尊几乎可以感觉到,独属于他的剑道修为,在不断变强。
力量带来的迷醉感令他沉醉,这种属于魔道的魂魄之力,是他曾经从未体验过,也从未得到过的。
他这百年来,虽然大大小小灾经历过成千上万次,但能把他逼到必须靠夺舍之法才能够活下去的人算上聂云山,也不过四人。
除去聂云山之外的三人,每一位都是正道中极有威望的存在。
第一个逼他使出夺舍之法的,是那个百年前在秦家门前,将他杀了的男人。
当年的他,只不过是一介家仆,每日能做的,不过是为秦家那些高高在上的族人端茶送水干些粗活杂活。
原本,他只想安度余生,就那么操劳一辈子善终。
可直到后来,他与自己的妻子,当年的秦家千金产生了情愫。
也就是那一念之插,让他有了自己的儿子,聂掩月。
对其他人来说,能为人父,或许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对那年的他来说,带来的却是长达十几年的煎熬与黑暗。
至于第二人,第三人,那两个被他剑尊当做替死鬼的人偶,早就已经是记不清名字,甚至懒得去回想的存在。
感受着聂云山身上滂湃的魔道之魂,他“江长青”的心情愈发的愉悦。
百年时间之久,早已消除了他对亲情的认知,磨平了他那可贵的良知。
如今的他,做什么都只是为了成为这片大陆的最强者,就算没有异灵元,也没有全大陆最为顶级的红灵元,他仍旧不会放弃变强。
魂魄与剑心的力量急速增长,忘我的剑尊根本没有理会其他地方。
他不知道那赤瞳狼为什么不攻过来,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阻止自己。
但他十分清楚,只要赤瞳狼不出手,聂云山的体内,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
对他来说,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些所谓的原因。
在不知不觉中,剑尊周遭的景象愈发深黑,金色的灵元上,不知何时缠上血丝。
魂魄所有的支点都变得分崩离析,将那完整,带着极强诱惑力的魂魄暴露在剑尊眼中。
没了支点的保护,吸收魂魄便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剑尊此刻的期待与兴奋,已经到达了极致,他迫不急待的想知道,吞噬这了这具完整的魂魄之后,自己的实力能有多么大的长进。
一星?两星?四星?甚至是达到突破瓶颈?
美好的幻想填满剑尊的大脑,可他却没注意到,一双高过他头顶的脚,在朝他靠近。
一滴猩红色的液体落下,一股灼热的燃烧感立刻从剑尊头顶延伸至全身。
纵使陷入沉醉的剑尊,在体会到那火热的痛楚之后,也忍不住抬头。
然而,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极其难以置信的惊愕感立刻充斥他的心头。
原本美好的幻想,在这刹那被那带着极其恐怖之意的眼神所取代。
只见,一头巨兽用如小山丘般的头颅对着他,而那有房屋大小的双眼中带着震震足以吓退万人的幽冥道与血道的力量。
一个名字,在此刻立即出现在剑尊的脑中。
兽皇级魂灵,幽冥血魔熊!
而在幽冥血魔熊身后,还有着独属于聂云山的魂灵,赤瞳狼。
“怎么可能!”
不可置信之感涌上心头,眼前这一幕,剑尊至今从未见过。
这幽冥血魔熊,本应该是聂掩月的魂灵,就在几秒前,他还在用这恐怖至极的魂灵以一人之力独战二尊。
可为什么,为什么血月魔尊的魂灵,会出现在聂云山的体内?
按常理来说,其他人的魂灵,是不能进入另一个人的体内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剑尊完全可以将自己的白龙王带进来,让他去对付赤瞳狼而自己则负责吸收聂云山的魂魄。
因为两个魂灵同时存在于一个体内,会遭到身体主人不自主的排斥,最会导致两股强大的魂灵之力产生冲突,发生难以想象的魂道爆炸。
一旦发生爆炸,不仅宿主本身会自己神魂俱灭,就连闯入宿主体内的外来者,也会在爆炸中一同死去。
尤其是,魂灵的等级越高,产生爆炸时的力量就会越强,轻则镇平方圆五里,重则方圆百里的生物都会神魂破碎。
幽冥血魔熊和赤瞳狼,这两个恐怖的魂灵,一个是兽皇级,一个是兽王级,他们若是同时爆炸,产生的威力,堪比封圣高阶全力一击。
一旦被他们所波及,就算是剑尊,也会在瞬间陨落,到时连夺舍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是,在走入这里时,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幽冥血魔熊的存在,对方的出现太过于诡异而又难以理解。
剑尊眉头在刹那间紧锁,下意识的想要回身躲避。
对他来说,为今之计,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立刻从这里逃出去。
就算不能吸收掉聂云山的魂魄,也比被两个魂灵炸死好!
可就在他刚要施展动作之际,一双带着极强力量的手,却抓住了他的身体。
在那刹那间,周围的空间仿佛要凝固一般的沉静。
一切,都在朝向剑尊身后。
“吾父,百年未见,再遇,是此局面。”
“这样,你满意吗?”
那苍老却又带着些许亲切的话语,如跨越百年般,传入剑尊耳中。
眼中仿佛看到了不远处,黑暗中潜藏的那条路。
那条路,是剑尊原本走过的路,但,他却没发现,那黑暗中还有一道岔路口。
背对着身后之人,剑尊的眼角,不知为何,附上了一层冷眸的寒霜。
仿佛一听到背后之人开口,他就会十分自然的摆出这种姿态。
“想来,您还不清楚吧。”
那苍老的声音中,带着片刻的宁静,又有着些许的沧桑。
“云山他,一旦释放了刚才的秘法,便再也不能修炼。”
“而他释放那秘法,不过只是为了,杀死那个我经常跟他提起的,仇人。”
一片短暂的死寂,让空气变得安静。
“你没告诉他真相?”
剑尊“江长青”沉吟着,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那般任由身后之人,牢牢抓着自己的肩膀。
“看来,他并不是因为恨我个爷爷,才那么愤怒。”
“相反,您在云山眼中,一直是一个传奇。”
“看来,我教你的,你都记得很清楚。”
“什么?”
“保护他百年之久,让他放下所有戒心,最后把他当做炉鼎用来夺舍,是这样吧。”
“否则,你又怎会同时拥有你自己和云山的魂灵呢?”
“哈哈,这回,你可猜错了。”
“您教我的,我全都没记住,我只记得,当年您夺舍之后,将近倾近半生的修为,全部都传授与我,让我逃出秦家。”
“而后,自己重归凡人。”
身后那苍老异常却显得有些轻松腔调的话语,就那么直白的传入剑尊耳中。
他没有说话,逐渐沉默,但一丝红色,却已沾满眼眶。
“我现在,不过是在向当年的您学习。”
“云山为了替您报仇,都能不惜付出终生不能修炼的代价。”
“而当年,您倾尽半生保我,如今我便用这条命,救云山。”
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轻而可闻,剑尊脚下的,忽然多出了些许的水渍。
那头巨大的幽冥血魔熊居高临下的的看着两人,原本饱含杀意的眼眸,渐渐闭上。
赤瞳狼也收起那双赤瞳,让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
“看来,我注定逃不过此劫。”
眼看着闭上双眼的两头凶兽,剑尊的心头,忽然觉得,平静得如同静水般毫无波澜。
“云山的身体,虽然已经无法再修炼,但是只要把他的魂魄转移到我的身体里,他便能借由我的灵元修炼下去。”
“只不过,为了防止您再去将他吞噬,我只能这么做了。”
剑尊背对身后之人多时,久久不愿回头,可就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无法抑制的转身。
面对他的,是那不久前还有着盖世魔威,被他认为是聂云山的男人。
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个脸上写满坦然的男人,终于算得上是他聂长山的儿子。
两头庞大的凶兽在他转身的下一秒爆发出冲天的血光,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力量无限放大。
剑尊聂长山与魔尊聂掩月,二人就那么淡然的看着那世间最后一抹繁华的光景。
那日,两个凶兽,以及两名尊者的魂魄之力同时爆发,数道之力结合产生出奇异的光彩。
那抹光彩,将深夜时的月亮覆盖遮掩,足足持续了七天。
那七天时间里,夜晚的世界没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