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皇帝认这一笔糊涂账
密嫔回正了身子：“灵答应，真的是德妃指使于你吗？”
“若真的是她，为何每次德妃来看我，我都不曾见你和她有所勾结？”
“你们竟能在我的眼皮底下，谋害于我吗？”
“你说啊！”
灵答应的回应是，顺着她的手，艰难而缓慢喝下了陶杯中的水。
正厅之上，一时只听得见她喝水的声音。
因无力所致，陶杯中的水，大都滑落于灵答应的下颌。
壮仆粗鲁为她擦拭。
灵答应俯首，声音带着哭腔：“皇上，罪人说。”
“密嫔娘娘，指使罪人的，并不是德妃娘娘。”
“而是……”
灵答应缓缓举起了手，失了指盖的手，血肉模糊。
一一划过小佟佳妃、荣妃、宜妃……最后落到了惠妃的头上。
“是惠妃娘娘。”
“灵答应，你胡说！”惠妃当即面色一变，滑跪于地，“皇上，臣妾没有。”
“皇上，这灵答应的证词三番两次更改，如何能信？”
“是不是臣妾再给她喝一杯水，她就又要说是宜妃或者荣妃指使的她们了？”
吃瓜看戏的荣妃当即道：“惠妃，你可别胡乱攀咬。臣妾跟灵答应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正儿八经的两句话。”
宜妃不慌不忙：“若非此事，臣妾都还不大识得哪位是灵答应。”
她向来傲慢，不认得皇帝的新宠，康熙也不会怪罪。
惠妃回道：“笑话！臣妾和灵答应就又相识了吗？”
灵答应笑了一声。
犹如地底裂缝中渗透出来的声音，冻得惠妃的天灵盖一寒。
“如果时光倒流，罪人也宁愿不曾与惠妃娘娘相识。”
“那日宫女选秀，惠妃无意得知，我于植物一道上颇有心得。”
“此后，她便着手安排。让我入选了宫女，又成功当上了灵答应，还一举住进了承乾宫。”
“之后，才是惠妃真正用得上罪人的地方。”
“那次，敏嫔娘娘设宴，她便让我想方设法将一位苏拉太监放进宫来。”
“等到密嫔娘娘临盆之日，惠妃娘娘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的忙。之后，她便会让人放了我的家人。”
“于是，我给敏嫔下药，又费心将那些植株的药效改进到最大。最后，连我自己都晕倒在了宫中。”
“直到皇上将我发落了慎刑司，我才明白，惠妃娘娘所谓的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就要死了，当然便是最后一次替她做事了。”
说完，灵答应颓然于地。
宜妃笑了：“果然这故事也编得很好听，那灵答应为何你先说是德妃指使的呢？”
灵答应强忍疼痛：“皇上，哪怕是罪人已经下了慎刑司，惠妃连这一层都想到了。她说若是有人拿着我家里人的印信来，便让我开口指证是德妃让我做的这一切。”
敏嫔没控制住，看向惠妃。
原来如此！
难怪她们让宫人送了印信进去，得到的居然是德妃娘娘被指证为幕后之人。
惠妃纳喇氏，心计竟如此之深，实在难以企及。
若是这一次无法将她按住，等她卷土重来，又会有何等招数？
梁九功问道：“那灵答应你又为何改口？”
“因为我方才看到了额涅的发簪，她已经不在惠妃手上了。罪人终于能在最后一刻，指出真正的罪魁祸首。”
“没有一错再错！”
密嫔拔下那和她满头珠翠并不相配的红木簪子：“皇上，臣妾的家人无意中成功将灵答应的母亲救下，这才还了德妃娘娘清白。”
康熙知道，密嫔的家人都在江南，如何能日行千里，救下惠妃手中的关键人物。
但密嫔是汉女，她的身份是机密。
总之，摆脱不了，是永和宫的人出的手。
皇帝也愿意认这一笔糊涂账。
哪怕密嫔当着他的面，变幻戏法，看在她刚刚受苦诞育皇子的份上，皇帝也不打算计较。
康熙发话：“四福晋，地上凉，快扶你额涅起来吧。”
吕雉腿脚利落，连忙将德妃扶起，坐在一旁的绣墩之上。
“惠妃，你还有何话说？”
惠妃顿时落了泪：“皇上，为何您愿意相信灵答应的只言片语，都不肯相信臣妾？”
“臣妾入宫三十余载，竟都比不过一句旁人轻易的指摘吗？”
皇帝冷笑道：“难不成朕要相信，密嫔她自己联合灵答应让自己差点一尸两命，来陷害于你吗？”
“先前，那位苏拉太监的事，朕亦有所耳闻。你在背后做了什么，真的以为朕一无所知吗？”
“只是朕没想到，你为了一个四妃之首的位置，除了陷害宫女、太监，竟不惜联合内务府总管及其他嫔妃，祸害皇妃及皇嗣。”
“密嫔生产当日，你敢让太医院所有太医联合出诊，是不是等到朕病了，你也敢让宫中一个太医都没有？”
“灵答应势单力薄，若没有你的谋划，那些植株如何能变成迷药？”
见皇帝十分笃定，惠妃转向灵答应：“都是你，你一个贱婢胡说八道，竟让皇上深深误会于我。”
“密嫔和你无冤无仇，本宫又何时惹到了你？”
“你这个颠三倒四的小人！”
惠妃一把掐住了灵答应细弱的脖颈。
吕雉看得明白，这是想致已然虚弱不成人形的灵答应一命呜呼。
好来一个死无对证。
便是如今再重视口供，只要灵答应不能吐出更多的证据，那她惠妃也能继续混淆视听，全身而退。
吕雉连忙出声：“灵答应无法呼吸，翻白眼了……”
皇帝喝道：“拉开惠妃。”
壮仆连忙出手，从疯一般的惠妃手中救下灵答应。
“咳咳，咳咳……”无人扶持，灵答应继续瘫坐于地，咳了好一阵之后才道：“惠妃娘娘，俗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不是自认为算无遗策，百无一疏吗？”
“但你从不放心旁人和我联系，只会派遣你的心腹嬷嬷。”
“这位嬷嬷喜香，我便调了特制的香包给她，求她在您的面前说说好话，不要太过为难我的母亲。”
“我并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您的面前说好话。但我知道，她再也没丢掉我送给她的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