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毕冠林古怪的盯着蔺明繁,本想用激将法激他,没想到蔺明繁竟然承认了。
照夜全体答应吗?
毕冠林:“我再问你一次,你这样袒护殷长夏,是不是代表着照夜全体都要向殷长夏效忠?”
蔺明繁神色淡淡,穿着黑色立领的制服,面颊因畸变后而显得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你再问多少次都一样。”
毕冠林气压低沉,阴冷的同蔺明繁对视。
这样的目光相撞,宛若短兵相接,根本不退让半步。
地上的报纸渗了雨水,字体也变得模糊不清,空气里处处透露着宛如战场硝/烟一样的味道。
那两人明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一旁的卓黎川反倒身体僵硬。
仿佛‘主人’一生气,遭殃的总是他自己。
卓黎川不知是经历过多少次,已经变成了本能。
“您别生气,我再去……”
毕冠林不耐烦的扯住了卓黎川前额的头发,眼神里透着冰冷和嫌弃:“如果不是你错过了最佳时机,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心我用掌控者铁则命令你去死。”
明明准备了陷阱,这个窝囊废却连引他们到达正确的位置都做不到。
这让本就看轻卓黎川的毕冠林,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卓黎川被他扯住前额的头发,表情里满是脆弱和吃疼,却仍旧不敢反抗:“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喉间不断发出道歉声。
和刚才疯化状态下的他相比,这样的卓黎川堪称小绵羊。
瞧见殷长夏的表情时,毕冠林笑着说:“怎么了?我拿了他的掌控权,想怎么教训他都可以。”
殷长夏:“……”
“你的手里不是也握着一个人的掌控权吗?哦对了……你在家园也没经历过几场游戏,自然不懂该如何正确的对待‘家畜’。”
毕冠林眯弯了眼,“要不要我教教你?”
蔺明繁眼中满是憎恶,毕冠林的态度成功引起了他的不适。
不过……
殷长夏不也想拿他的掌控权吗?
蔺明繁的抗拒抵达了顶峰,脖颈间好不容易被制住的污染,在一点点蚕食着周围正常的肌肤。
他用手摸了下脖子,总觉得谁在掐着他一样。
咕噜。
像是沉入了深海的感觉。
四面八方的水,都朝着他挤压而来。
殷长夏:“谢谢,不过我的方法大概和你不一样,你教不了。”
蔺明繁抬眸看向殷长夏,不停抓挠着脖颈的右手停了下来。
压迫、紧绷、慌乱……
殷长夏只一句话,便将这些情绪通通击碎。
这两人是不一样的。
毕冠林目光微冷:“是吗?那倒是可惜了。”
这小子竟然能对答自如?
这么久了,还找不到他的破绽,看来真的觉醒了。
毕冠林松了手,卓黎川的身体便虚软的趴在了地上,只落下一大把的栗色头发,可想而知毕冠林拽得有多狠。
卓黎川以为毕冠林原谅他了,顾不上恢复体力,便缓缓站起身来:“您要怎么对付他们?”
他是这个人的道具。
得充分展现自己的价值,才能不被丢弃。
毕冠林看着前方,污染物的眼球已经滚来,足有一栋高楼大厦那么巨大。
他恶劣的眯起了眼:“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卓黎川回过头:“?”
毕冠林朝着污染张开了双臂,沉溺又陶醉的说道:“动用掌控者铁则,所属卓黎川前往污染物内部。”
卓黎川牙关开始打颤,不停的摇头,想要表达拒绝。
可底部已经伸出无数锁链,在撕扯着他的身躯、五脏、乃至灵魂。
这就是拒绝掌控者的代价。
不……不!
然而知道最后,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朝着毕冠林点了点头。
身上的锁链这才消匿,徒剩下他一人。
毕冠林拍着他的头顶,犹如对待宠物:“乖,还不赶紧过去?”
卓黎川:“……”
明明靠近殷长夏,才好不容易拿回了人性,现在则要朝着重度污染的方向奔去。
他若是进入那个污染物的身体,再度出来便会人不人、鬼不鬼,成为新一级别的灾难级污染。
“是。”卓黎川闭紧了眼,内心做着剧烈挣扎过后,才一头朝着后方栽去。
这太不正常了。
暗处的时瑶和唐启泽看着这一幕,心头难免有所触动。
掌控者铁则?
唐启泽和时瑶从未如此清晰而直观的感受到这条规则的残忍。
身体在发颤,像是独自行走于冰天雪地。
唐启泽抱紧了自己,弓着身体,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他触及到了那层膜。
然后……
[觉醒程度:一级。
[觉醒程度:二级。
[觉醒程度:三级。
[恭喜您,已完全觉醒,正在为您拿回记忆。
[由于您是前五觉醒的玩家,特奖励c级道具——观测之镜。
唐启泽立直了身体,划开一个优美的弧度。
他就像是在深海里憋得太久的人,突然浮出了水面,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那样。
记忆彻底被拿回来了。
掌控者铁则的事,他印象太过深刻,毕冠林的行为间接刺激了他。
唐启泽嘴唇泛白:“如果没有殷长夏,我当时被郑玄海拿走掌控权,就会变成这样吗?”
后怕。
这种感情,每看一次那些被恶劣对待的玩家后,都会浮上心头。
唐启泽拿出了怀中的观测之镜,想起自己曾因为二次继承,而带来的副作用——对脏东西的敏/感。
单个金框眼镜,被他戴在了左眼上。
天空、建筑、地面、近处,远方……
唐启泽目光闪烁,不断确定着四周,以及殷长夏右手中庞大的鬼力。
唐启泽:“……”
救命,他能看见宗昙了!
而且不光宗昙,除了半鬼王级别的鬼物,在动用鬼力之前,总能看到细小波动,他完全可以借由这东西,去躲开它们的攻击轨道。
时瑶侧身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唐启泽迅速镇定了下来:“时瑶,你听我说,好好保护小衣,兴许这孩子会是我们登上列车的关键性人物。”
时瑶:“?”
“殷长夏……”
唐启泽改变了叫法,眼神变得坚定,“队长那边走不开,需要对付毕冠林那狗日的,卓黎川就交给我,我一定会阻止他成为灾难级污染物。”
时瑶拉住了他:“不行!你会……”
唐启泽:“你是觉得以我的能力,无法阻止他变成灾难级污染物?”
时瑶哑然,没能接上话。
唐启泽目光放远,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就算做不到这一点,牵制他还是能做到的。”
最好在他变成灾难级污染物的时候做点手脚,试一试道具的用法。
唐启泽在内心已经做了简单计划。
明知道崎岖,也要奔赴吗?
时瑶喊了一句:“小心。”
唐启泽从暗处冲了出去,想要追上卓黎川的脚步。
这可真是刺激啊,当时他害怕这颗巨大眼球,拼命想要躲避,现在却要主动奔赴它。
唐启泽不由苦笑,自己还未受到污染,只能依靠镜片下所呈现的世界,从中判断眼球的行动轨迹,免得再和它对上视线,从而被控制身体。
空气里飞散着黑色的污染颗粒,那是被污染的证明,整个审判之都成了废城,处处充斥着颓败的气息。
殷长夏在看到唐启泽追出去的时候,内心已经安定了下来。
殷长夏看向了毕冠林,专心想从他的嘴里套出更多东西:“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照夜队长的态度,还敢主动送上门来?”
“反正这是游戏,你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你实力不济,薄临锋也不会说些什么,他的本意就是找到强者。”
毕冠林高昂的语气变得低沉,“第九个a级玩家的位置是我的。”
殷长夏内心的违和感更深,随着和毕冠林的对话,已经快要触碰到那层薄薄的膜。
前方临靠车站的灯塔,突然发出一声声刺耳的警报。
毕冠林犹如聆听着,宛如在听着一场交响乐:“多么美妙的声音啊,预示着里城居民已经死伤过半,大清洗快来了。”
殷长夏微怔:“大清洗不是得北境和南境人员共同抵达才能开启吗?”
毕冠林笑话着他:“母巢逃离的那天,他们早就来了。这个声音不就代表着,他们已经登上灯塔了?”
殷长夏猛地朝那边望去,才发现自己和时瑶谈论的孤城灯塔,竟然是大清洗毒气的埋藏装置。
届时里城将开启封闭罩,不到里面变成死城的那一日,是绝不可能抽离毒气。
他们没时间了。
殷长夏的表情冷了下去:“好啊,既然想玩玩,那就如你所愿。”
这样都没让他动摇?
毕冠林想起了他在a级玩家会议时,自己如坐针毡的窘迫模样,而殷长夏反倒如鱼得水,似乎他已经和a级玩家们平起平坐。
这场直播就是最好的机会!
李蛹在觉醒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同他暗中结盟。
毕冠林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只是试探,因此他只能强行将疯狂涌动的嫉妒压抑了起来。
“你队伍里的其他人呢?跟鼠辈一样藏着躲着,是想找机会偷袭?”
话音刚落,便有人开枪射击,差一点打中了毕冠林。
蔺明繁:“你是不是忘记了我?”
倘若不是殷长夏刚才那番言论,他或许还会再观望一会儿,不会这么快的出手保护。
毕冠林眼皮直跳,觉得眼前的蔺明繁可真碍事。
毕冠林咬住了手套,露出钢铁锃亮的手指,原来他的手腕已经不知在哪个游戏被毁掉,现在衔接着他的整只手掌,只是b级道具罢了。
毕冠林深知这位照夜队长的脾气,外人传他是高岭之花,除却裴铮的事几乎都不在乎,实则内里严肃刻板,非常认死理。
倘若蔺明繁真的打开心扉接纳殷长夏……
不解决蔺明繁,就根本无法靠近殷长夏。
这位队长,枪/术一绝。
不能被拉开距离,得近距离攻击!
毕冠林可比疯化后的卓黎川动作灵敏太多,看这架势,原来是狗随主人,卓黎川所有的动作,都在潜意识模仿着毕冠林。
可现在正主已到,威力和熟练程度都比卓黎川更加厉害。
毕冠林借着手上的冲击波,身体飞快抵达蔺明繁的身边,然后腿击横扫,想要先下手为强。
蔺明繁丝毫没有动摇,侧身躲避,表情显得尤为冷淡。
他只知道,这家伙要对母巢动手。
这是他的束缚,也是他的救赎。
臣服也好,疯化也罢,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外人无权强行干涉,更别提在他眼皮子底下对母巢动手了。
蔺明繁拽住了毕冠林扫来的腿击:“你以为我只擅□□/术?”
b级玩家之间的战斗,已经能用精彩二字形容。
蔺明繁往前一拉,腿部膝盖朝上,即将击中毕冠林肚子最脆弱的地方。
若是内脏破裂,胜负便能分出来了。
毕冠林怎会如他所愿,身体分明还停在半空,却用手上朝前制造出冲击波,身体飞快向后退去,冒着自己受伤的风险。
毕冠林在后退的过程当中,身体摔在了墙上。
他的喉间腥甜,却顾不上喊痛,用那只手掌对准了前方,手掌中间的温度极高,犹如烧红的烙铁。这股冲击波能帮他迅速移动,自然也能成为攻击敌人的招式。
他抬高了手臂,对准了蔺明繁。
毕冠林以为自己计划得逞,蔺明繁终究是没有自己反应灵敏。
而他却瞧见,蔺明繁脸上缓缓扬起的笑容。
毕冠林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恶意,直到蔺明繁追上了他,避开了所有的遮挡物,用枪口对准了他的大脑时,毕冠林才反应了过来。
糟糕,又变成远距离了!
蔺明繁:“你觉得是你快一点,还是我更快一点?”
毕冠林攻击的姿势变成被动防守,借由建筑物躲避,这才逃过一劫。
极其紧迫的战斗节奏,稍一放松就会被追到破绽。
毕冠林大口喘气,没想到殷长夏能蛊惑裴铮的爪牙。
蔺明繁不是号称对裴铮忠心耿耿的吗?
他对裴铮的信仰,可不是这样轻松就会改变。
如今裴铮不再和殷长夏一道,明显是这两人生了嫌隙,换言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蔺明繁自然该跟他们立场一致。
他怎么被殷长夏给抢了去?
殷长夏坐在高台欣赏:“漂亮的搏击。”
蔺明繁心神微荡,立马便在战斗中分神。
是母巢对污染物的吸引力。
自己竟然想虔诚的,伏在他的脚边,感受着末日荒凉中的一丝温暖。
蔺明繁心头发紧,根本不害怕这场战斗,反倒觉得殷长夏的一句表扬,比毕冠林所带来的的危机更要危险。
“请您好好在上面待着,别乱跑,免得给人添麻烦。”蔺明繁气恼的说。
殷长夏:“我又不是小孩,你搞错了立场。”
蔺明繁:“……”
那他是小孩吗?
回想起自己在被殷长夏控制着污染进程,蔺明繁更加生气了。
换言之,殷长夏的确扮演监护者的角色。
蔺明繁一步步朝着毕冠林走去,已经进入了废弃超市,用枪指着他,想要给他一个了结。
毕冠林大喊:“你不管裴铮了?”
蔺明繁动作变得迟缓:“队长?”
毕冠林:“……”
蔺明繁怎么会叫裴铮队长呢?
毕冠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感情他被殷长夏和蔺明繁联手忽悠了。
可现在他们都在废弃超市里面,暗处的李蛹根本察觉不到他们说了什么,更别提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动攻击了。
毕冠林:“裴铮不是想对殷长夏动手吗?你既然没有背叛裴铮,为什么和殷长夏为伍!”
蔺明繁:“队长要对……他动手?”
毕冠林蛊惑道:“是啊,你连这点都忘记了吗?你的枪口不该对准我,而是对准殷长夏。”
正巧时瑶也在这间废弃超市里躲着,听到这句话后,只想暗骂毕冠林不要脸。
万一蔺明繁真的叛变怎么办?
她心里乱作一团,而下一秒,她便瞧见蔺明繁朝着毕冠林开/枪了。
碰——
毕冠林的腿部关节鲜血淋漓。
毕冠林的眼瞳满是震惊之色,视线缓缓下移,发现若不是他退后半步,便已经无法行走了。
蔺明繁:“哪怕是队长,也不能命令我把枪口对准他。”
看到这一幕的照夜全体更是哭爹喊娘,全然不知母巢对污染物的影响,还以为是蔺明繁自愿。
“呜呜呜,队长你清醒一点。殷长夏可是想要你的掌控权,他在暗中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呢!”
“别再虐毕冠林了,我人都快傻了。”
“派去殷长夏直播间里打探情报的人呢?赶紧把他找回来啊。”
“叛变了,死活拉不走,现在正和一堆人大喊崽崽威武呢。”
照夜全体:“……”
蚌住了。
游戏的天空忽然间又下起了酸雨,滴滴答答的飞溅在车棚上。
湿润的雨雾当中,还有快要融开的光线,黑色的污染因子颗粒更大,随风一起被大片卷来。
殷长夏望向了头顶,方才时瑶就有提醒过他,天空的乌云在跟着他转悠。
看得久了才发现,上方哪里是乌云,而是伸出一根根荆棘的污染物。
里城尚未脱困的居民,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又是灾难级污染物……”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它们全都往这边聚集着!”
“难、难不成是母巢?”
话音刚落,他们便被那些自上而下的荆棘给刺穿了大脑和喉咙,一具具的躯壳倒下,血水顺着排水沟流入了下水道之中。
分外惨烈。
然而那些荆棘,却完全没有对殷长夏动手,像是不敢靠近,又不愿让他离开,想用那些如螳螂镰刀一样的荆棘,将殷长夏围起来。
在殷长夏短暂的分神之中,毕冠林已经拼命反击成功。
毕冠林逃出了废弃超市,大笑了起来:“活该!哈哈哈哈,蔺明繁,你不是一向鄙夷掌控者铁则吗?自傲拥有原则,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在这种泥潭里,活下来才是真理!”
这样的蔺明繁,就像是独行侠。
他和普通人一样,会怕惧死亡,但却从不会背弃自己的原则。
也正因如此,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崇奉着同样厌恶掌控者铁则的裴铮吧。
殷长夏看向了废弃超市,冰冷的酸雨飞溅在他的身上,看样子是货架全数倒塌的时候,蔺明繁没有选择追击毕冠林,而是保护了时瑶和小衣。
原来如此。
对弱者的怜悯。
在这种环境当中,他还保留着一些‘人性’。
毕冠林还在骂骂咧咧:“蔺明繁,你注定找不到理解你的人,你注定只能当个独行侠,成为玩家里的异类,你不会拥有真正的队……”
那句话尚未说完,便看到了外面的惨状。
太多人死去了。
而上方的重度污染物,就连他都以为是乌云,哪知道如此厉害。
四面全是尸体和血水,而殷长夏坐在车顶,被荆棘编织而成的笼子围住,他的身上也全都被酸雨所淋湿,目光稍冷的看向了他。
毕冠林哑然,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他仿佛身处于死亡中心。
殷长夏从车顶跳了下来,那些荆棘竟然不敢靠近他,随便被殷长夏伸出手一戳,便害羞似的猛地伸回了乌云当中。
无声、轻柔、没有半点用力。
然而正是这游刃有余的模样,当殷长夏缓缓行走过来的时候,毕冠林才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你到底用了什么道具?”
“还是说这是你的载物?”
毕冠林竟后退了一步。
正因为他深知灾难级污染物的厉害,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殷长夏不仅不怕,甚至还在逗弄它。
他忌惮着上方的灾难级污染物,又忌惮着殷长夏。如此分神,终究是被殷长夏找出了破绽。
待到两人终于拉近了距离,殷长夏拿出怀中的巨树之心,疯狂生长的藤蔓阻隔了前方的道路,将他们束缚于一个小空间之下。
巨树之心和蛇鳞藤的结合,会使得蛇鳞藤威力增加。
不光如此,蛇鳞藤还吃下了阴玉。
殷长夏朝着前方伸出了手。
那些疯狂滋长的藤蔓,也像是在模仿着殷长夏的动作。
藤蔓迅速组合,很快便化作了一只巨手,一掌拍向了毕冠林。
他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视角,趁着他们对战时观察者四周,而变成了入局的视角。
殷长夏:“我对你们的算计没兴趣猜下去了。”
毕冠林这才反应过来,殷长夏一直没动手的原因,是想找附近的李蛹!
殷长夏低声道:“既然想观察我,那就观察个够。”
他按着毕冠林的后脑勺,不让他动弹。
正在此刻,前方车站临靠的灯塔处,已经有绿色的气体排泄了出来,离他们的距离根本不远,恐怕短短时间便要飘过来。
毕冠林心头发虚,原本是他设下了局,害怕的竟成了他自己。
上方的灾难级污染,似乎惧怕着毒气,不敢再做停留,很快便飘离了这个地方。
毕冠林被殷长夏捏着后脑勺,在地上不停的摆动着身体,挣扎了起来:“你……妈的,再不走,我们谁都上不了列车。”
殷长夏按着他:“不是你想玩的吗?”
话到此处,他的右手已经化为了白骨,死死的按压了下去。
瓷砖地板生出了裂缝,让毕冠林头昏脑涨:“你……!”
殷长夏:“玩嘛,就要玩尽兴,玩彻底。”
毕冠林身体发颤,手脚都放在了地上,紧咬着牙关,眼球都在外凸,几乎用尽全力的喊道:“放、开、我!”
他的力气极大,用钢铁制成的手已经生出了裂痕。
殷长夏被这股力道给冲开,朝后退了几步:“看来你有了想玩的想法了?”
毕冠林大口喘息,发现自己的牙齿都碎了一颗。
他毫不在意的吐出一口血,无声的笑了起来:“殷长夏,你的脑子真是有病。没听说吗?北境母巢就快到了,他一定是这场游戏的boss,不然也不会聚集那么多灾难级的污染物了。我看不等毒气浓度达标,等他一过来,我们都得玩完!”
殷长夏面无表情:“……哦。”
毕冠林:“……”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殷长夏,就仿佛是在一个更高维度的视角在看自己那样。
太傲慢了!
如果不是蔺明繁削弱了他的体力,废了他的道具,殷长夏能这么轻松的赢下他吗?
毕冠林:“浓度至3,会呼吸困难;浓度至5,会全身麻痹;浓度至8,会生出幻觉;浓度至10,就会彻底死去。你看……整个审判之都,在一点点被毒气吞没。”
殷长夏:“所以呢?”
毕冠林:“……”
这家伙是真的不害怕?
毕冠林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厉声喊道:“卓黎川,你还要耽误多久!?”
那颗巨大的眼球,竟然在缓缓缩小身体,像是被人汲取了能量。
起初它还有三四十米的高楼大厦一样高,然后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变得一掌可握。
懦弱的卓黎川吸收了能量,皮肤冒出一个个青紫的水泡,又立即复原,如此反复,直至全身都被污染了一次。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在酸雨里像是被淋成了一座雕像,终究是为掌控者献出了全部。
可悲的全部。
卓黎川已经奔向了这边,畸变后模拟出的巨大触/手,正掐着唐启泽的脖颈,将他悬吊在了半空。
殷长夏:“放开唐启泽。”
卓黎川却像是没有听到那样,只是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回答。
他不敢靠近殷长夏,理智做出了判断,殷长夏身边是危险的。
哪怕是恢复他渴求的人格和人性。
卓黎川:“交……换……”
他每说一个字,便要长时间的停顿,仿佛污染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连声带都扭曲了起来。
殷长夏低头看向了毕冠林:“你想要这种主人?”
卓黎川:“……”
殷长夏:“救他,是出自你的本心吗?”
卓黎川抬头看向了他,却不敢多做停留。
太危险了。
光是看上几秒,便会生出想要靠近的想法。
这就是母巢?
如果他是被他污染的,恐怕早已经撑不住了。
卓黎川:“是。”
毕冠林低低的笑了起来:“污染……哈哈,可真是杰作啊。把本来不中用的棋子,竟然可以变成这样强大。”
这样的笑声,融化于酸雨之中,在耳膜里扩散开来。
他是真心信奉污染,觉得污染能够扩大玩家实力。
卓黎川:“你呢?真心想救他?”
殷长夏:“是。”
这样的直来直往的问话,很快便结束了。
卓黎川拽起唐启泽,捏紧了拳头,正要朝着他打下去。
前方传来殷长夏的声音,透着威胁和寒意。
“你敢殴打他试试?”
“你殴打他一下,我就殴打毕冠林十下;你殴打他两下,我就殴打毕冠林百下;你殴打他三下,我直接把毕冠林的双手给扯下来。”
殷长夏的眼瞳里毫无亮光,藤蔓已经将毕冠林的身体给卷了起来。
两边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毒气浓度越来越多了,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下去,得朝着车站进发。
来不及了。
率先受不住的是毕冠林,不得已冒险为自己制造出机会,奋力挣扎着,利用道具制造出一丝空隙,白色的袍子飘散空中,想要让殷长夏思维变得混乱。
得找一件事来刺激他。
毕冠林舍弃了钢铁手掌,朝上打了出去,将天边的乌云给炸裂,漏下了一大片的污染。
原来方才那只飘离的灾难级污染物,竟然在和殷长夏短暂的接触时间之中,拿回了一丝人格,生出了担忧的情绪。
它并未完全离开,就被毕冠林抓住机会利用。
污染如掀翻的大盆,骤然向着唐启泽和卓黎川泼了下去。
在这么多的污染之下,他们极有可能已经畸变得不像人类了,如果是重度污染,就连殷长夏自己也无法唤回他。
这样一幕,的确刺激到了殷长夏。
毕冠林已经趁着他失神的片刻,脱离了藤蔓的束缚,飞快的朝着远方逃离。
明明只是一次试探而已,损失未免也太惨重了。
李蛹害他!
竟然告知他的时候,故意曲解了殷长夏的实力。
酸雨倾盆落下,在地上积成了水洼,地上满是污浊。
殷长夏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名词。
游戏的声音终于响起——
[觉醒程度:三级。
[恭喜您,已完全觉醒,正在为您拿回记忆。
[正在拿回考核官全部权限,已成功。
[正在向全体玩家通报游戏任务,已完成。
此刻所有玩家,觉醒的、未觉醒的,脑海里通通响起了游戏的冰冷的声音。如此做派,是在让考核官凌驾于他们之上。
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厮杀,任由鲜血飞溅,内心翻起汹涌的波涛。
唯一考核官?
这个游戏,竟然还有人敢报名考核官任务?
谁这么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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