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洒满晨光。
薄雾,清风。
明明一身玄色的那人却比神明降临还让夏繁虔诚、心动。
直到那绝色美人慢慢蹙紧的眉头,夏繁才慌张地抬手遮住脸。
糟了,她才撩到手的汉就瞧见自己这脏不拉几的蠢样子了。
才缓过神的夜卫凌将夏繁挡在自己身前,一字一顿冷声道:“我在她身上下了毒,今日若我客死异乡,也有这位夏美人相伴。”
他又一次低估这位祁王了,居然能这么快在这里拦截自己。看来接下来的停靠点都不能再用了。
“放了夏姑娘,本王还可以让九皇子死的体面些。”
霸气。
夏繁抬起另一只手也捂住鼻子,她觉得自己的鼻血越流越多了。
什么鬼毒药,她看是因为自己这几天总被这人贩子扛着才失压流了鼻血。
“别乱动。”
夜卫凌按下夏繁两只用来遮脸的手将匕首架在她的颈前,不想那人竟然又扬起了手重新挡住脸,要不是他反应及时,她的这双手就废了。
“夏姑娘,别动。”楚涟心中一紧提醒道。
夏繁委屈地看向对面的美人儿,心想这还不是怕自己丑到他么。
夜卫凌皱眉架着夏繁往后退去,在楚涟没来时,这夏欢儿还挺乖巧的。
想到与自己交易的那人,他皱起的眉头逐渐舒缓,低头在夏繁耳侧压着嗓音道:“难道祁王追过来,不仅仅是因为惜才?”
他曾亲眼见到楚涟为了救一位副将只身犯险冲进敌营。
可现在似乎有些不同。
看着始终站在原地只紧紧盯着他们的那人,夜卫凌只有三分的把握变成了七分。
这夏欢儿的手段挺厉害的。
就在夜卫凌又退后一步时,上方传来的响动让他凤眼一扬,侧身躲避从上方横扫而来的竹子。
与此同时,一颗石子击中他的手臂,瞬间传来的酥麻感让他蓦然松开手中的匕首。
夏繁还没回过神来,一道玄影就直冲而来将她扑倒在地,紧接着又一根被削的锋利无比的竹子从他们头顶划过。
楚涟轻轻将手抵在身下人的额间,轻声道:“就在这里等我。”
“嗯。”
听到这声他微微一笑,起身朝夜卫凌追去。
山顶上,夜卫凌静静等着那道玄影的到来。
“楚涟,你输了。”
不想临时起意的一个点子竟然救了自己。
“是么。”楚涟冷眸望着山崖前那人颈前一道浅浅的划痕,道:“不知下一次在战场上能否再遇见九皇子。”
夜卫凌低低一笑,“若是不能,也只是输在你们大楚的叔侄和睦,气运斐然上。”
话落,他纵身跳下悬崖。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夏繁慢慢转过身,低眸看着地上的翠竹陷阱。
涟涟用这个陷阱伤了绑匪,就证明他不仅提前到了这里,还预先在绑匪的退路上设下了陷阱。
他早就看透了绑匪的招数。
既然如此,那名绑匪为什么还那么气淡神闲地跳下去?
好像胜券在握一般。
夏繁不觉握紧手。
是因为自己这个拖油瓶么?
山崖下肯定有绑匪的逃生工具,但涟涟因为她的关系,以防万一没有把那条逃生之路断绝,留在了那里。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夏繁转身将那人抱紧。
楚涟黑眸晃了一晃,随即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发间,“让你受委屈了。”
开始她那般委屈看向自己的一刻,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
他让从头至尾都这样信任自己的柔弱女子在眼前受了伤。
夏繁摇头,道:“不委屈。”
他都追来了。
下山时,夏繁一手用帕子捂着脸一手扶着楚涟的肩膀跟着他。
“王爷,其他人都被你派去盯住那细作的其它逃生路线了么?”
看到楚涟下意识地回头,她立刻阻止道:“不要回头看我。”
加上今天,她爬山涉水了三天,在这种强力运动下还三天两夜没有洗头洗澡,而且刚刚还流了鼻血……
一想到这里夏繁都快自闭了。
楚涟回过头看向前方轻声道:“我沿途留下了记号,墨夜晚些会收到我留下的地图和令牌派人去处理。其余人应该会晚一日才能到。”
夏繁默默点头。这样说来,那个绑匪是不会再用开始预留下的路线逃跑了。
“王爷,他到大楚这么久,肯定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你是不是要马上去追他了?”
脑中闪过那绑匪清冷的帅脸,她立即改口道:“追捕他了。”
“不用。”
不用?
夏繁惊讶地扬了一下眉头,忽然想起先前涟涟的那句:“本王还可以让九皇子死的体面些。”
和那绑匪所说的:“若是不能,也只是输在你们大楚的叔侄和睦,气运斐然上。”
“我懂了。”夏繁暗自替那位大夜国的九皇子惋惜了一下。
涟涟口中“体面”的意思有一层是说大夜国九皇子若是死在这里,还算是为大夜殉国。可是死在大夜国皇族的内斗中,就是极其地不值当了。
怪不得那绑匪最后会感叹一句大楚气运斐然了。
楚涟克制着自己想回头的冲动,轻声道:“我背夏姑娘下山罢。”
他感觉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有些发颤。
“不要。”夏繁立刻开口否决。
她可不要涟涟这么近距离地闻到自己身上的头油味和血腥味。
楚涟因为这毫不犹豫的回绝而愣了一下,轻声道:“是我唐突了。”
这轻轻柔柔小心翼翼的一句让夏繁的心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她红着脸赶紧解释道:“是我身上太脏了。”
若是平时,她当然愿意被他背。
话落,身前的那耿直美人儿停了下来,然后弯下了身子。
这是……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啊。
所以,涟美人其实还是个不愿意被人拒绝两次的小傲娇么?
夏繁默默伸手爬上了美人儿的后背。
感觉到自己不安分的心跳声,夏繁赶紧转移话题道:“王爷,我跟野猪比是不是轻多了?”
“……”楚涟一时语噎,不太明白为何背上的姑娘要拿自己跟野猪比。
“夏姑娘很轻。”
“那一头野猪相当于多少个我?”
“不能比。”
“也是。野猪分公母。公猪肯定比母猪重,母猪肯定比小猪重……嗯,我肯定比小猪重。”
“夏姑娘,看,前面有蝴蝶。”
“真的有。”
某位美人这才缓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