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人民医院对面恰好是一排饮食街,医院和饮食似乎并没有太多关联,但是在国内大医院旁边总会有饮食街,这在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几乎成了一个惯例。
张青云的司机刘岩,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疗养,今天病愈出院,刘岩老婆那边一帮亲戚今天在饮食街一家叫黄金台的餐厅聚餐,一起来庆祝刘岩病愈。
刘岩家有兄弟姐妹三人,刘岩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都是商人。另外,刘岩老婆那边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妹妹,刘岩大舅哥部队转业,被安排到港城市旅游局上班,小袋子在民政上班,两人都是有级别的官员,跟刘岩不可同日而语。至于同为女婿的两个连襟,人家更是号称商界精英,和刘岩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在夫妻两边的众多兄弟姐妹中,刘岩以前一直混得最差,以前兄弟姐妹之间关系根本就不融洽。人家看不起刘岩,刘岩人穷志不短,也不愿热脸贴冷屁股,所以大家感情都比较淡。
尤其是刘岩的岳父,从女儿和刘岩谈恋爱开始他就是坚决反对的,刘岩部队出身,以前小伙儿挺帅,很得女孩子喜欢。他现在的老婆就是那时谈的,当时他的岳父百般阻挠,但终究敌不过爱情的力量,刘岩最终还是把老婆娶到手了。
不过自此以后,刘岩的岳父对他这个女婿就不对付,每次见面前是不理睬或者给脸子看,即使是有了外甥,这种状况都一直没有改变过。
但是世事难料,刘岩进了市政府开车,而且成了张市长的司机。这一身份变化立马让他身价大增,以前疏于联系的兄弟姐妹一下似乎热情了起来,每到年节,大家的走动自然也就多了。
尤其是刘岩老蕃那边的姐妹兄弟,以前过年节,刘岩就从来没去岳父家聚餐过,但是近来这几次过节聚餐,都是岳父亲自打电话邀请,而以前冷淡的舅子和姨妹子连襟们,也是客气得不得了,刘岩虽然感叹世人的势利,但他老婆却觉得大有面子,一来二去,他自己也就渐渐的适应了这种转变。
黄金台二楼包房,刘岩夫妇两人工楼的时候现大家都到了刘岩的老婆松开老公的手,正要上前跟大家打招吁,却听见父亲大声咳嗽的一声,她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静等父亲的话。
刘岩的岳父姓邓,叫邓祖学,人干瘦干瘦,下颌留了一簇小胡子,看上去有几分气度。但是实际上是个非常势利的人,三个女婿中,他对两个小女婿是客气有嘉,唯独对刘岩一直不好。
直到刘岩当了张副市长的司机,还是两个小女婿和两个儿子鼓动,让他出面多活动刘岩。见到儿子和小女婿对刘岩客气的很,他才收起了以前的那种冷淡。
但是在他眼里,刘岩终究是不成器,副市长的司机这哪里能算有出息?领导高兴让你帮他开车,领导不高兴了,就啥也不是。今天这顿宴席如不是两个儿子和两个小女婿鼓动,他是万万没有兴趣参加的。
邓祖学这样一咳嗽,房间气氛立马有些紧张,他老伴碰了他两下,他恍若未闻,依旧微闭双目,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半晌道:“怎么?车祸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刘岩脸色变了变,他老婆连忙接口道:“都弄清楚了,不是袭击事故,是属于意外事故,当时路面……”
“哼!”她话说一半,邓祖学哼了一声,道:“不用你插嘴,我没问你!”他扭头看向刘岩,道:“既然开车出了意外,你还能■有机会跟领导开车?哪个领导放心这样的司机?”
刘岩一榕-,这正是他的心病,他记得自己刚进政府这边就出了一次事,现在再出事,又定性为意外事故,即使张市长让他继续干下去,他自己的脸也没地方搁了!
一念及此,他心中沮丧得很,邓祖昝见他这样的神情,心中知道自己说中了,脸色更加难看。其时正有服务员令着菜单过来,他瓮声道:“吃,吃,还吃啥啊?哪有出唇枪就暴饮暴食的?有那么值得庆祝吗?我看不一定吧!”
“爸,既然来了,我们还是随便吃点吧?刘岩还不去坐!来来,把菜单拿来!”说话的是邓祖学的二女婿,叫李华,他包工头出身,身价数千万,在邓家算是说得上话的人。
他的眼神毕竟比邓祖学要看得远点,但是也远不了太多,以前他叫刘岩就是叫哥,现在直呼其名,加上命令的口吻,大致也能反应他现在的心态。
刘篇皱皱眉头,他的性格是要强的人,哪里忍得住这口气?他老蕃知道他性格,死命攥着他的手,包房里气氛差到了极点,本来是一场欢欢喜喜的宴会,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走了样。
“您好,先生,就这件房间!”外面传来服务员博声音,紧接着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门一开他便道:“刘……哎,老刘,你果然在这里……你……”刘岩一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青云的秘书周河阳。“周秘书,你怎么来了?这……这……我……”刘岩一紧张说话也难以f\}口了。
周河阳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周围众人,而房间里一众人见刘岩叫他周秘书,刘岩的两个大舅哥先就站起来了,他们两个是官场中人,省委、省政府姓周的秘书不多,恰好张副市长的秘书就姓周,由此判断,此人应该就是张市长的秘书。
张青云现在在港城声望很高,连带着他的秘书周河阳名气也大,当然周河阳的名气也得益于他自己。他到底是高官之后,平时对下面说话办事不像其他秘书那般滴水不漏,有很多事情也喜欢讲点个性,而且他心中崇拜张青云,也就在做事的方式方法上模仿他,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了张青云有一位性格和他很相似的秘书。
张副市长秘书和张副市长司机差别太大了,周河阳是公务员而且行政级别是副处
,在这一屋子人中他绝对是领导,所以他一来,大家谁都不敢怠慢。一屋子人周河阳一个都不认识,偏偏刘岩又没想要介绍,周河阳一时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对刘岩道:“好你个老刘,知道你今天出院,我和张市长两人专门来接你回去,哪里想到你原来在这里大吃大喝!我扑了空到没什么,你让张市长也白跑一趟,你这罪过就大了……”
周河阳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一屋子人都听得耳膜炸,刘岩出院这点屁事竟然惊动了张市长?这说明什么?迳只能说明刘岩是张青云绝对的自己人。
邓祖学脸色一变数变,嘴唇连连掀动却不敢开口说话,但是他一把老骨头在椅子上是坐不住了,早已经站了起来,下颌处的山羊胡子似乎都翘起来了很多。
他本身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普通工人出身,港城市政府张市长,他只在电视上瞅过几眼,现在这位市长竟然过来接刘岩出院,他心里哪里能平静?
周河阳这样一说,刘岩自己也很激动,道:“你说啥?张……张市长亲g来了?这……这……哎哟,你怎么没事先给我打电话?”因为波动,他声音都有些颤抖。
“哈哈!”正在刘岩说话间,门外传来一声爽笑。张青云出现在门口,一脸的笑。他倒比周河阳大方很多,见一屋子人,瞅了几眼,道:“原来有这么人迎接你出院啊!怎a7都不介绍一下吗?”
“张……张市长……您……”刘岩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眼圈真泛红了。倒不是张青云给他撑了面子,而是他连续杞错,张青云依旧没怪他,还给他这么高的礼遇,他怎能不敢动。
张青云皱了皱眉头,刘岩连忙用手抹了抹眼睛,不敢再作态。他跟了张青云这么久,领导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了,抹了两把眼睛,他便开始给张青云介绍屋子里的亲戚。
他每介绍一个人,张青云都会微笑朝对方打招呼。刘岩的两个大舅哥都是体制内的人,两人一个叫邓中平,一个叫邓中伟,两人都是科级干部,他们的级别平常哪里可能有机会见到张青云这样的大领导?即使见到这样领导,也就顶多远远的瞄上一眼,像这般零距离接触,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至于刘岩的两个连襟,两人虽然号称商界精英,但深究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两今生意人,企业家都算不上。平常走出去他们手上有俩钱可以神气活现,但是面对张青云这样级别的领导,他们平时的那点神气全都化作了卑微,脸上挂着典型小商人的笑脸,那种受宠若惊足够让他们脸上的肌肉抖,出的笑声当然也就变了味道。
至于刘岩的岳父,老头子干瘦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他占了年龄和位置的便宜,他就在张青云的旁边,刘岩介绍过后,张青云考虑到他是长辈,专门和他握了一下手。
邓祖学握着市长的手,他心情紧张激动到了极点,平常口齿伶俐的他竟然一句话也难说出口,只是脑袋连连点头,脸上挂着有些夸张的笑容,两条腿竟然还有些颢抖。
刘岩的老婆乖巧得很,扶着父亲,道:“爸,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张市长最是和气的,你不用害怕!”
邓祖学嘻千连连称是,一屋子人跟着赔笑,但他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有水平的话来,支吾了半天道:“市长……能亲自来看小婿,真是何德何能……”一句话不通顺,但是他还是没能完全说完。
张青云笑笑道:“老人家客气了!”又转头对刘左道:“事先没让河阳跟你打电话,本想来个突然袭击,没想到你还真不缺人捧场,酰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
他说话间,周河阳从外西碳了一束花进来递给刘岩道:“这是张市长亲自挑选的。”
张青云瞪了他一眼,嗔道:“就你小子会卖乖!”又转头对刘岩道:“我知道你有些心理阴影,这次事故定性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我不希望这样,有些事情还得靠你自己去想,别人帮不了你!
目前来说,你身体上是康复了,同时我也希望你心理上也能康复,拿出部队里那副硬气来,把这个疙瘩给消化掉,实话实说,现在武警支队的人给我开车,我还嫌他们开得毛躁呢!”
张青云边说边拍了拍刘岩的肩膀以示鼓励,车祸的问题不能怪刘岩,交警部门有专门的技术判断。
但是作为领导的司机,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处理不好,刘岩这辈子兴许就再没机会出头了,张青云来港城后带的人不多,刘岩算一个,他怎么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生。
刘岩含泪点点头,手一摆竟然敬了一个军礼。张青云大感尴尬,觉得刘岩有些作态了,摆摆手,示意这事就这样了。然后他又拱手对众人告辞,说了几句话,然后给周河阳伎了一个眼色,两人双双离开。
邓祖学下意识跟了出来欲送两步,还只到门口,左右两边两名武警跨步到中间挡住了他了去路,两人等张青云往前走了丈余距离,然后才缓缓的跟了上去,邓祖学看得日瞪口呆,等老伴扶他回头的时候屋里刘岩已经被众人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刘篇看着周围这一张张笑脸,再想到刚才的张市长,他心中对这些人更是厌恶。同时对张青云更是感浇“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劳张市长亲自过来给自己出院捧场?”
他蓦然想到周河阳临走时朝他挤眼睛的样子,刘岩心中一松,脸色变了变终究没有拂袖而去。在港城,谁都知道张市长大气潇洒,周秘书常常学习张市长做人做事,刘岩觉得自己虽然只是张市长的司机,但也不能堕了领导的威名,真要和这些兄弟姐妹见意思还真显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