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里克的嘴因为被堵上了，所以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惊恐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人猩红的微笑，同时，也映出那人的脸庞。
艾凡猛地站起身。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熟悉无比的身影，瞳孔因为震惊微微骤缩，确定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疑惑，“老……李头?”
纵使那个人的整个身体都罩在黑色而宽松的斗篷之下，但是艾凡仅仅是看了一眼，瞬间就认出来了。
那人后背佝偻的弧度，因为左腿旧伤而微微右倾的走法，无论怎么看，都是伴随他长大的如同再生父亲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后，那个人影，也就是老李头，他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仿佛从来没有听到这一句叫唤。
他嘴角挂着微笑，一点一点的拖动着死趴在地上的里克，就算整个过程很慢，直到出了门口拐过墙角，他也没有回头看艾凡一眼。这个过程中只伴随着里克呜呜的求救声跟衣服与地面摩擦的窸窣声。
艾凡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大对，艾力克抓了抓头，问艾凡:“怎么了，小兄弟?你认识刚才那老头?”
艾凡不发一语，只是看向门口的视线挂上了一丝悲伤。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他忽然感觉到，刚才老李头的那番动作仿佛是在刻意的对他说:不要再靠近他。
他好像在离他越来越远。
艾力克见艾凡没有回应，于是也跟着看向门口，疑惑道:“话说他要把里克带到哪去啊，他想干什么?”
艾力克话音刚落，就见艾凡就想冲到门口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艾凡的袖子，“唉唉唉!你去哪?”
艾凡一脸无助迷茫的看向他，眼神中还留着一分不舍，“我……”
刚冒完一个字就没音了。
抬起的腿缓缓落下，踩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艾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艾力克等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有上句没下句。
“唉~”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后面一把扛起靠在墙上的卫以惜，走到门口冲艾凡招了招手，“走吧!”
艾凡一愣，“去哪?”
艾力克用下巴朝前点了点，示意道:“你刚才想追的人。”
他这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毕竟也拉扯了一个弟弟长大，虽然艾凡跟他弟弟明显不是一个性格的，但小孩的心思无非就是那么几种，特别单纯，也很好猜。
刚才艾凡露出的表情，真的特别像他每次要离开时，他弟弟露出的那种不舍但是又不敢挽留的表情。
所以凭借着多年照顾小孩的经验，艾力克很轻易就看出来了。
“……”艾凡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踏出了门槛，他抬头仰视着人高马大的青年，轻声道:“……谢谢。”
“哎呀，谢啥啊，走吧!”艾力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扛着卫以惜率先向前走去。艾凡随后跟上。
或许是老了，体力确实也是跟不上了，所以老李头跟里克的移动距离并没有很远，只是地下室那条走廊拐角后最边上的一个房间。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那个房间的门口。
艾力克跟艾凡很快就找了过来。
门似乎是上锁了，两个人拧了半天也没有拧开，最后艾力克决定要采取最终暴力手段，也是最有效最省力的方式——踹开。
想到之前那令人心悸的威力，艾凡不禁后退了两步，提醒道:“只踹开就好，不用太大力。”万一那两人正好在门的对面，那可就直接被砸成肉酱了。
不，要是只有里克在门的对面就好了，死法很适合他，结果也是皆大欢喜。
“啊哈哈，”艾力克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之前那只是太急了，就怕你们出什么事，所以一时没控制好力度，这次不会了。”
说罢，干脆利落的一个回旋踢下去。
门应声而倒。
果然，力道控制的很好。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对门而坐的里克，还有站在他身后的老李头。
里克坐在一个橙黄色的木椅上，双手双脚分别被绑在椅腿、扶手上，粗肥的腰身被紧缚在椅背，强行贴合到不留一丝缝隙，丝毫不能动弹。
他的双眼覆上了一层灰色，充满了深不见底的绝望。
听到门开了，老李头抬头看过来，见到艾凡的一瞬间，他身体猛地一僵。
沉吟半响，他铁青着脸问:“你们过来做什么?”
目光中带着警惕和尖锐，完全不是艾凡之前认识的那个和蔼慈祥的老爷爷。
艾凡向前迈了一步，目光闪烁，带着疑惑与不解，道“老李头……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李头给打断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他斩钉截铁道。
抬手示意艾凡停止他的话语，老李头转而走到里克的面前，再三检查每一个死结是否牢固，如果发现了不牢固的绳结，就再在上面继续叠加一个。
他背对着艾凡道:“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所以你赶紧走吧，不要妨碍我。”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声色，一模一样的音调，一模一样的苍老，却是不一样的语气。
在以前，老李头从来都是把他当成亲孙子一样疼爱有加，每次去都对他嘘寒问暖，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亲人，什么是温暖的感觉，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但是从没有对他用过这么冷酷无情的态度。
要说以前老李头对他像是一颗暖阳，那么现在，就是一块寒冰。
让艾凡的心从头到脚凉了个遍，里外透彻。
艾凡嘴唇嗫嚅了两下，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要问，却又害怕被反驳的无地自容。
最后，他闭上嘴，在老李头冰冷的视线中后退一步，留下了一句“对不起”。接着他避过艾力克，刚想跑着逃离这个房间，就听到了一句特别低，细弱到微不可察的地步的一句话，“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话音刚落，就猛然被另一句更大更响亮，甚至能称之为嘶吼的声音给掩盖了。
那道声音说:“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