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来不及？”
“没时间了，”尉迟九感受到的威胁感越来越强，简直就是用刀刃在他的脖子上摩擦，“姑娘你这里有什么可以藏起来的地方吗？”
“你是什么意思？”
“藏起来，尽快。”
尉迟九的眼神许燕很熟悉，但是却又难以置信，那是想要保护什么的眼神，就好像她当年的夫君教他躲起来一样。
许燕轻咬下唇，她不想相信眼前这个仇人，可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是真心想要保护自己呢？
“娘，怎么了？”
被跑出来的尉迟九吓到的怜雅躲在许燕身后，手里抓着许燕的衣摆。许燕的沉默让她也有些害怕。
“我还有怜雅，我不能让怜雅出事的。”
许燕心中一定，示意尉迟九跟上，然后带着怜雅就向着屋后走。
一个摆满了杂物的小棚子了，尉迟家一眼就看出了一个角落中有两条不自然的线条，大概率是一个隔板门。
不出他所料，许燕走到哪里，挪开附近的杂物，一个棕灰色的木板门就暴露出来。
伸手一提，木板门底下的一切都暴露出来。
那是一个很小的空间，大概也就能勉强挤下两个成年人。暗室完全是没有经验的人刨出来的，四面墙壁都很粗糙满是凹陷也就罢了，连一个正式的出气口都没有留下。
尉迟九默不作声，帮许燕和怜雅放下去之后就站在洞口边欲言又止。
“你可以下来的，勉强可以承受三个人的。”
尉迟九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道：“追杀我的人很厉害的，这种地方不可能瞒得住他们。这次多谢姑娘搭救，谁曾想还牵连了你们。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
“报答的事，”尉迟九的语气充斥着强颜欢笑，“如果还能有机会的话，姑娘还是给我一个机会吧。”
说完，他运气于指尖，在木板暗门上戳出一个洞，然后缓缓放下木板。
“对了，等下千万不要出声，一定要等到完完全全安静下来才能出来。”
他似乎又想到什么，紧接着道：“还有，等下屋子里的东西可能会有点乱，提前向姑娘表示歉意。”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不喜欢说话的尉迟九感觉心里想要说的话永远都说不完。可是那种冥冥中的威胁越来越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谢谢姑娘，平安。”
“你到底要干嘛？”
许燕焦急的疑问，尉迟九的行为让她完全看不懂，不过能从他的一举一动看出他的死志。
可是尉迟九没有再回话，放下了木板。
完全黑暗下来的暗室里，许燕听着头顶木板上传来的嘈杂声，不自觉的颤抖。
“娘，我怕。”
“不怕，”一片漆黑中，不用担心女儿看见的母亲眼眶中泪水已经在打转，可是语气比往常还要温暖安定，“娘在。”
用一些杂物掩盖了暴露的木板。尉迟九特意用的是一些稻草破布之类的东西，以免到时候那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姑娘出不来。
仔细检查一番，刚刚戳出来的通气口也没有堵住。
这边暂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尉迟九赶快跑进屋子里，打翻一切能打翻的东西，把炉火熄灭，把炉渣掏出来埋掉。再把灰尘弄的到处都是，只求掩盖这里有人生活过的气息。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可是他知道追血的可怕。他是可以逃，可是被在这里救治过的他肯定会在这里留下血腥味，到时候尉迟家的死士一定会找到这里。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导致那对母女被发现，他也不能忽视。
“我再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背负被人的生命了。”
准备好一切的他靠着床边坐在地上，细致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孩子胡乱却温馨的涂鸦散布在各个角落，大部分都是花的三个火柴杆手脚的小人。
床头的小盒子里有半件还没有织完的小衣裳，衣服的两侧绣着平安，喜乐。
“真的很抱歉。”
没有人听得到他的道歉了，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和死亡相伴的自己永远在给别人带来不幸，现在才意识到这种自己的行为伤害了多少人又有什么用。
轻飘飘的道歉不能抹去泪水从心灵上流过后的沟壑。
“要是我有几百条命就好了。这样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杀我一次，那样至少能好受一点吧。”
尉迟九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我的死，能够换来他们的安息吗？”
“当然能，”嚣张的语气在屋外响起，“不过能换来的是我们尉迟家的繁荣昌盛。”
尉迟九面色一正，拿起手边从扫帚上拆下来的木棍走了出去。
近百个身着黑衣的尉迟家死士将整个小屋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一个单独站出来的男人看到尉迟九走出来，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扭曲且病态。
“九号，我找到你了。”
“是啊，你找到我了，十号，尉迟十。”
作为一个从尉迟家的洗脑中清醒过来的尉迟九看着这位当初可以算是战友的尉迟十，心里只有悲悯和对尉迟家的厌恶。
“来吧，”尉迟十从腰间拿下一个东西用力向着尉迟九的方向一扔，“上次的战斗还没结束呢。我要用你的项上人头告诉家主，我尉迟十才是尉迟家最强的死士。”
长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痕迹，重重的砸在尉迟九的手心，砸的他生疼。
“是不是什么第一死士，有那么重要吗？”
尉迟十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清脆的剑鸣回荡在山林间。
内力的氤氲光辉在银白色的剑身上蔓延。
“你当第一当了五年了，自然不明白。”
尉迟十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角，在哪里，有一块沾血的一角衣服被他缝到了自己衣服上对应的位置。
相似的花纹在那一点暗褐色的血迹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我对第一的渴望啊。”
尉迟十摆好了进攻的架势，脸上的一切表情都在架势出现的那一刻消隐，剩下的是尉迟九最熟悉的冷漠，那种如同死神的平静。
“今天，就是我成为尉迟家死士第一的一天。从今往后，再无单号死士的传说，只有我尉迟十，继承单号的荣光，开启双号的时代。”
“傻子。”
拔出的红色长剑寒光闪烁，居然被尉迟十打磨修复过了。
“来吧，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