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自己打发时间,每人随便抓了一把铜钱作为彩头。
叶子牌需要四个人一起玩,除了她们三人,其他人都不会玩,安安叫贺源生来凑局,边玩边教,两把下来贺源生就上手了,最后竟是赢得多输的少。
李九对这种对于她来说就是消磨时间又没有意义的事不感兴趣,拿着刻刀,在一边雕刻小人。
自从第一件作品被安安珍藏后,最近李九越发爱上了亲手做木雕乐趣,在路上无事的时候就练习技艺,如今雕刻个鸭子也是像模像样了。
昨天刘善水还拿了一个桃花银板指送李九,请她给雕刻个自己形象的小人,如今李九在做的就是,虽然才开始动手,但是李九要求高,让刘善水坐在椅子上,保持一个姿势不许动,刘善水也配合,两人在一边虽一句话也没说,却有种别人很难融入的默契。
屋外的雨越发的大了起来,屋里光线不好,阿娥将煤油灯点起,给玩叶子牌和雕刻的人旁边都放了两盏。
屋外大雨磅礴,屋内灯光摇曳。
几人在屋里玩的忘乎所以,直到郭大娘和庄伯端着铜锅和羊肉过来,几人才惊觉已经到了午饭时辰了。
庄伯和郭大娘安排了两个桌子,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互不干扰,至于他自己,他一直都在自己住的前院自己吃饭,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尊卑礼教和对柳将军的尊重,他也不会和将军的女儿一起吃饭,尽管柳将军日常在军营大家经常可以一桌吃肉喝酒。
除了炖好的羊蝎子和羊排,还有生切的羊腿肉,现磨的老豆腐,从北方传过来的酸菜,柳韵怡点名想吃的,刚去采摘的新嫩菠菜,豌豆尖,其外还有切好的萝卜,一盘蘑菇,还有新鲜虾肉和鱼肉做的丸子,还有几种安安不认识的野菜,以及凉拌黄瓜萝卜丝,糖霜花生,油炸小鱼,蘸料摆满满一个托盘,即使是羊蝎子的香味都掩盖不住的辣椒油和芝麻酱的香气,还有一小盆白米饭,可谓丰富至极。
“庄伯,您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饭吧,冯公子带了绍兴女儿红,是不错的酒。”
柳韵怡照例邀请庄二柱一起吃饭,庄二柱不仅是这个庄子的庄头,更是陪父亲征战沙场的前辈,柳韵怡向来尊重。
“感谢小姐邀请,但是我自己吃饭习惯了,和你们一起反而不自在,我还是自己回房吃吧!”
庄二柱态度坚决,柳韵怡是知道庄二柱的性格的,邀请他一起吃饭是表达尊重,让他自己吃饭是关心,也不勉强。
“今天天寒,杀的羊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肉,您和郭大娘还有吕足粮也吃个火锅,羊肉和菜都自去拿,别担心不够给我们留,也不用管我们,外边雨大,我也就不过去庄伯您那了,但是您要是肉没吃尽兴,可就给我当外人了,还有这酒,您也拿回去一坛,今天我们也没事劳烦您,您老放心吃酒!”
柳韵怡让阿娥将一旁的酒拿给庄二柱一坛,又看了一眼吕足粮。
“既然庄伯信任你,收你为义子,你就要尽到孝道,照顾好他老人家。要是庄伯有什么吃住不舒心的地方,我可要找你!”
庄二柱听着柳韵怡交代自己和吕足粮的话,心里暖暖的,自己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一辈子也都是一个普通士兵,柳将军记挂自己,怕自己老了没人养老,将自己放到这里养老,小姐也不拿自己当下人看待,庄二柱觉得自己真是祖坟冒青烟,遇到了柳将军一家。浑浊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连声道好,感谢柳韵怡对自己的关心。
柳韵怡又敲打了吕足粮一番,让阿娥替自己将庄二柱送到门口。
等庄二柱和吕足粮走后,屋里只有自己人,柳韵怡让阿娥自己也去和李九几人一起吃饭,不必管自己,她们自己不用侍候。
庄子专门养的羊鲜美程度自是不必说,安安即使已经吃了很多羊肉的各种做法,依旧吃不腻。
不知道是饿了的原因,还是这顿饭格外美味,一屋子人都吃的很满足,中间阿娥还去厨房又加了一次肉。
酒足饭饱,叶子戏也玩腻了,索性换个游戏,开始行酒令。
行酒令除了李九不会诗词不加入,其他人都可以,凑在一起,由冯邕起头,就以雨为题,接不上诗句的人罚酒一杯。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敧枕,起坐不能平。”
“你错了,这里的敧字应该读yi的音,该罚!
“好好,我自罚一杯!”
……
兴庆府程家。
程家老太太倚在榻上以手扶额。
“春娘,你说老三这父子两怎么都这么不让我省心,父子两一个样。原修先不说,这么多年,我也懒得管,可是这鸿哥以后的路还长。我以为在清水镇他想通了,可是如今看来他想的是太通了,这兴庆府和洛阳的闺秀,他连看都不看,从早到晚的就是读书,我还不能说他读书不是正事,可是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那段家的丫头也是个没本事的,从咱们回来到现在,除了来我这请安,连碗汤水都送不进去鸿哥的院子。
我来之前莹姐归门,和我提了想让鸿哥和惜丫头结亲的事,两家知根知底,表兄表妹结亲倒是好。
可是莹姐家的惜丫头虽说不错,和鸿哥年纪也相仿,可是惜丫头性子弱懦,恐不能撑起门楣。老三家就这一个孩子,我不得不思虑周全。”
程老太太把脑子里觉得看上眼的闺秀都过了一遍,仍是无法抉择。
“老夫人不必烦忧,小少爷说的也有道理,还有几个月就是科举之日,小少爷聪慧,必定高中,等小少爷金榜题名,可结亲的人家也更多些,老夫人在等等也无妨。”
春娘见程老夫人愁苦,只得安慰。
“你也不必哄我,若鸿哥这有这想法,我又何苦如此愁闷?罢罢,我不操心,又有谁能操心?等原修归家,让他来见我。”
程老夫人心中想好主意,焦虑缓解了些。
这次因为段恩姣的到来,段承业以陪伴姐姐的名义继续留在程家,程瑞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日常行为远了许多,不再陪段承业一起,段承业也乐的自在,日日早出晚归的,不知在做什么。
程瑞雪最近状态有些差,一整天,在书房里,从天蒙蒙亮坐到日落,也没有想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很空洞,突然有些迷茫,对原来自己规划好的自己人生轨迹感到了一丝怀疑。
最近他常常在想,他读书是为了什么,他似乎并没有很强烈的入仕的愿望,忠君爱国的想法也没有很浓厚,也没有想过如很多名家学士那般弘扬思想教育,原来爱不释手的名家书籍突然变得枯燥起来。
在某一个晴朗的早晨,侍墨还在奇怪今天公子怎么起的这般晚,来程瑞雪的房间叫他吃早饭,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打开房门发现程瑞雪不在房间,侍墨又到书房来找,依然不见程瑞雪。
侍墨有些慌,问了大门和二门的小厮,都没看见少爷,赶紧唤了侍画和其他小厮一起找少爷。
直到整个程府都找遍了,依然没有找到程瑞雪,大家这才慌了,赶紧去禀告程知府。
程知府听说程瑞雪不见了,并没有觉得意外,表示自己早就知道程瑞雪去了何处,让其他人正常做事,不必太过在意。
程知府记得昨天半夜鸿哥来自己的院子找自己,他和自己诉说自己的困惑和迷茫,那是程知府第一次感受到了鸿哥对自己这个父亲的依赖,第一次被自己的孩子的需要,程知府自然不能让儿子失望,同意了程瑞雪想现在就离开家,出去走一走直接去参加科举的要求。
程知府完全忘了昨天程老夫人叫自己过去,想要他劝一劝鸿哥,早日定下心来的嘱托。
程知府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被牢牢束缚在了一个看不见的牢笼里,无法突破半步,他不想自己唯一的孩子以后也如自己般后悔,所以选择了支持。(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