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熙熙俏脸通红,伸出粉拳在他胸膛上捶了一记,想要坐起身来,却感到头晕目眩,又倒了下去,秦浪及时伸手揽住她的香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此时听到外面古谐非的声音:“不要进去,不要……”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却是何山铭带领一众金鳞卫走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众人都是一惊。
何山铭难免尴尬,咳嗽了一声道:“秦老弟,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百般阻拦,我们担心你和郡主有事,所以才贸然……”
龙熙熙怒道:“我们自家的事情何时轮到金鳞卫管了?出去!”
何山铭赶紧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古谐非一脸坏笑地望着这群金鳞卫,刚才他是故意闪烁其词,引起何山铭的怀疑,这才带着一帮金鳞卫硬闯进去,这下热闹了。
秦浪让龙熙熙歇着,随后来到了外面,何山铭向他抱拳致歉:“秦老弟,刚才失礼了,还望多多海涵。”
古谐非道:“都跟你说了,人家小两口正亲热呢,你们非要进去,还好没来得及脱衣服……”
一群金鳞卫恶狠狠瞪了古谐非一眼,这胖子真坏!
秦浪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古先生说得不够清楚吗?”
何山铭道:“我还是想听秦老弟说。”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这个死胖子不老实,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秦浪道:“不如这样,我先送郡主回去,等安顿好她,我再来将今晚发生的所有情况一一相告,不知何兄意下如何?”
何山铭有些犹豫,其实龙熙熙也是今晚事件的亲历者,今晚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雪舞失踪对他们来说并非大事,可郡主遇袭,在郡马府还死了一人,这个人的身份又相当特殊,是御使大夫桑竞天的管家。
秦浪微笑道:“何兄若是难做,那就算了。”
“秦老弟,我能否问郡主几个问题?”
秦浪摇了摇头道:“她受了惊吓,此刻还未镇定下来,我看还是等等再说。”
外面传来车马喧哗的声音,却是桑府来人了,桑三更虽然是佣人身份,但是在桑家地位非同一般,他的死自然惊动了桑府上下,这次是女主人姜箜篌亲自来了。
姜箜篌来到郡马府首先去确认了一下桑三更的遗体,比起桑三更的死亡给她打击更大的是雪舞的被劫,这意味着他们夫妇精心准备的计划前功尽弃,失去了雪舞这只药鼎,女儿姜暖墨痊愈的机会渺茫,几乎可以说她的生命所剩无多了。
秦浪虽然承认姜箜篌对自己不错,可在雪舞一事上,他无法认同桑家的做法,可以预见今晚之后他必将和桑家越行越远。
姜箜篌听说龙熙熙受了惊吓,自然要来问候,虽然心中沮丧到了极点,也要装出关心的样子,握住龙熙熙的手嘘寒问暖。
龙熙熙在表演上极具天分,装得可怜兮兮,惊魂未定,其实之前她和秦浪已经悄悄交流了应对之策。
姜箜篌叹道:“我早就听说这府邸不吉利,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我看等你过门之后,就住在家里,不要来这里了。”
龙熙熙道:“谢谢夫人关心,我倒是不相信这些,只要阿浪在我身边,在哪里住都是一样。”她的意思是,秦浪去哪里住,我就去哪里住。
姜箜篌笑道:“他是我儿子,自然听我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苍白无力,她心中异常清楚,秦浪可不是自己的儿子,而且雪舞的事情,秦浪似乎有所察觉,不然今晚也不会要留雪舞在这里,总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诡异,可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
桑三更是奉命带走雪舞的,桑竞天已经下定决心就在今晚对雪舞动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姜箜篌怎么都想不到桑三更会命丧于此。因为雪舞的事情,桑家和秦浪之间已经产生了无法消除的隔阂,指望秦浪道出实情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龙熙熙的身上。
姜箜篌向秦浪道:“儿啊,你先出去,为娘和郡主单独说几句话。”
秦浪点了点头,他对龙熙熙拥有足够的信心,这妮子的头脑可不简单,在他目前所遇的女子之中,除了陈薇羽在智力上能和她一较短长,但是陈薇羽的战斗实力却又远在她之下。
秦浪来到外面,看到何山铭正带着一帮金鳞卫里里外外的勘查现场,古谐非抱着膀子没事人一样看着,凤九重来的时候带来妖风阵阵,可凤九重离去之后,这里的妖气顿时涤荡一空,连他都闻不出来,不信其他人能够查到端倪,即便是闻到少许妖气,他也可以全都推到小狐狸身上。
古谐非已经知道凤九重带走了雪舞,既然秦浪没有出手阻止,就证明雪舞此去对她利大于弊,秦浪来到古谐非的身边,低声道:“你有没有受伤?”
古谐非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总算想起关心我了。”压低声音道:“若是心疼你老哥哥,回头请我去入云阁轻松轻松。”
秦浪哑然失笑,拍了拍古谐非的肩膀:“改天我帮你找一个嫂子。”
古谐非眉开眼笑,马上又回过神来,这臭小子当我是书呆子赵长卿那般好糊弄吗?给我找嫂子,那得多大,古谐非嘟囔着:“我不要嫂子,我去入云阁转转就行,反正你手里有天策府的公饷,不花也是浪费。”
两人说话的时候,外面又有一队人马到了,这竟然是镇妖司的人,带队的是洛东城。
秦浪和古谐非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感觉有些奇怪,洛东城不是应当在赤阳吗?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他居然带队进入郡马府,不用想也知道在他的背后必有人指使,那个人应当是陈穷年无疑,秦浪悄悄盘算了一下日期,陈穷年应该回来了,只是此前他并未得到任何消息。
金鳞卫方面已经有人将镇妖司前来的消息第一时间通报给了何山铭,何山铭率众挡住镇妖司那群人的去路。
洛东城扬起一块镇妖令在何山铭的眼前晃了晃道:“我等奉了镇妖司陈大人的命令前来彻查夜袭郡马府之事,从现在起,此案由我等接管。”
何山铭知道洛东城其人,也清楚陈穷年如今不但是镇妖司司命又多了个刑部尚书的头衔,可何山铭始终认为金鳞卫要比这帮镇妖师高一等,更何况他父亲是当朝太尉何当重,无论官衔还是地位都碾压陈穷年,何山铭寸步不让道:“根据大雍律令,和皇室相关的案子一律由金鳞卫负责,洛统领看来并不了解这里的状况。”
洛东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何统领,我方得到确切消息,郡马府遇袭之事和凤九重有关,陈大人下令彻查此事,还望何统领行个方便。”
何山铭并不知道凤九重曾经出现过,对凤九重的大名他也有所耳闻,知道凤九重率领众妖毁掉镇妖司逃出七层妖狱,只是洛东城对此事为何如此清楚?如果他没有撒谎,那就是秦浪对自己有所隐瞒。
何山铭皱了皱眉头,想起陈穷年已经贵为囯丈,太后萧自容任命他为刑部尚书,连父亲都说过以后大雍的刑律必然由陈穷年执掌,现在的廷尉徐道义会被逐渐架空。
洛东城一口咬定今晚夜袭郡马府的事情和妖族有关,那么镇妖司来接手这件事就变得理所当然,何山铭斟酌之后决定让步,让步是不想和新任刑部尚书发生正面冲突,当然今晚的事情本身就非常棘手,不是那么容易破案。
何山铭下令收队,将现场交给了洛东城,临行之前和秦浪道别。
秦浪抱拳道:“辛苦何大哥了。”
何山铭一语双关道:“谈不上辛苦,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不过镇妖司说此事和妖族有关,秦老弟需要小心了。”他认定了秦浪在今晚的事件上有所隐瞒,自然心生不满。
秦浪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依然笑眯眯道:“多谢何大哥提醒,过几天我给何大哥送帖子去。”
何山铭呵呵笑了一声:“好啊!”
金鳞卫方面撤了,镇妖司的人取而代之,人数比起金鳞卫还要多上一倍有余。
姜箜篌听到动静也从小楼内出来了,脸上充满了不悦之色,她对镇妖司的不满由来已久,今晚一肚子郁闷无处宣泄,怒视洛东城道:“什么时候镇妖司的权力这么大了?”
洛东城率领一众手下恭敬行礼:“启禀桑夫人,根据我等得到的确切消息,今晚凤九重曾经在郡马府附近出没,我们怀疑郡马府遇袭一事和妖族有关。”
姜箜篌向秦浪和古谐非望去,刚才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凤九重的事情。
秦浪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凤九重?可是那个从七层妖狱逃走毁掉镇妖司的凤九重?”
洛东城脸皮一热,秦浪说话这么大声分明是在揭自己伤疤,点了点头道:“正是。”
秦浪心中暗忖,今晚知道凤九重到来的人可不多,桑三更死了,雪舞走了,龙熙熙当时被凤九重打晕,并不知道谁袭击了她,自己和古谐非肯定没说,只剩下两个可能,一是华云楼说的,这个可能性也不大,一就是凤九重自己泄密。
秦浪更趋向于这个可能,早在赤阳镇妖司被毁之时就感觉镇妖司有了内奸,见到陆星桥之后更加确定,洛东城是疑点最大的一个,此时来到郡守府存在贼喊捉贼的可能。
秦浪笑道:“干娘,我发现镇妖司对咱们桑家总是特别关照。”这种时候自然要把姜箜篌拉来当挡箭牌,因为雪舞之事,秦浪和桑家之间产生了极深的裂痕,表面上还装得若无其事,雪舞的离开在某一层面避免了他和桑家彻底反目的状况出现。
姜箜篌道:“让他们查,若是查不出来什么凤九重,我倒要看看陈穷年如何交代!”
姜是老的辣,姜箜篌对秦浪也生出了疑心,如果凤九重当真来此,为何秦浪只字不提,桑竞天此前就说过秦浪早就对他们夫妇产生了疑心,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今晚他非要留下雪舞,接着就发生了雪舞失踪的事情,仅仅用巧合二字只怕不能解释。
姜箜篌这么说就意味着她不会过问,秦浪心中暗叹,因为雪舞之事干娘也不护着自己了,过去的关心果真都是伪装出来的,他也没感到失落,毕竟今晚总算将雪舞平平安安送了出去,雪舞若是留下才危险。
龙熙熙此时也从小楼内出来了,秦浪赶紧走过去,伸手扶住她,龙熙熙小声道:“你不用装模作样。”
秦浪道:“不是装,是真情流露。”
龙熙熙呸了一声,俏脸红了起来。
姜箜篌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感叹,这小两口倒是恩爱,想起自己的女儿,内心越发难过,也许这就是命,黯然叹了一口气道:“秦浪、熙熙,我先回去了。”
秦浪道:“干娘,我送您!”
姜箜篌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让随从将桑三更的遗体带走,洛东城本想将桑三更的遗体留下,可被姜箜篌拒绝。
秦浪和古谐非事先统一好了口径,洛东城从他们嘴里根本问不出任何的线索,龙熙熙是郡主身份,压根没把洛东城放在眼里,秦浪简单将情况向洛东城介绍了一遍,也提出离开,镇妖司的这帮人还不知道要在这里查到什么时候,他们可没兴趣陪着。
秦浪问过龙熙熙的意思,她也不想回王府,反正她那个爹对她很少关心,郡马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见庆郡王府派人过来寻找龙熙熙。
秦浪于是提议去吉祥街暂住,取了黑风,先将龙熙熙扶上去,然后翻身上马,将龙熙熙环抱在怀中,经过今晚的这场风波,两人之间忽然亲近了许多。
古谐非也上了一匹黄骠马,他们沿着午夜空旷的大街回到了吉祥街的住处。
回去之后,发现赵长卿和王厚廷两人都在,这两人还不知道郡马府发生的事情,古谐非来了精神,提议喝上几杯,王厚廷和赵长卿两人只能陪他。
秦浪扶着龙熙熙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她睡下,询问龙熙熙身体状况,龙熙熙说没什么事情,只是为雪舞催宫换血耗费了不少真元,休息一晚就可康复。
外面传来古谐非三人的笑声。
龙熙熙柔声道:“你去陪他们吧,不然他们会笑话你的。”
秦浪看到她一改往日的刁蛮狠辣,变得如此善解人意,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龙熙熙就是过去的柳细细。
龙熙熙俏脸一红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秦浪道:“感觉重新认识你一样。”
龙熙熙道:“你是喜欢过去的柳细细还是喜欢现在的龙熙熙?”
“有分别吗?”
龙熙熙抓住他的手道:“我才不管你怎么想我,总之我既然嫁给了你以后就是你娘子,这辈子我只会对你好。”
秦浪伸手托起她曲线柔美的下颌,龙熙熙娇羞无限。
外面传来赵长卿的声音:“秦浪,你还喝不喝酒?”这种时候唯有这书呆子才有勇气打扰秦浪。
龙熙熙睁开双眸,小声道:“去吧!”
秦浪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可是他并不开心,桑三更的逝去让他心情沉重,他有种感觉,桑三更今晚的出现绝不是对雪舞不利,而是要帮助他们,想起在赤阳和老爷子共度的时光,秦浪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桑三更换上雪舞为他购置的冬装,唇角的那抹欣慰。
王厚廷看出秦浪情绪低落,以为他是为雪舞的失踪难过,举杯道:“秦老弟,相信雪舞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赵长卿道:“既然是华云楼劫走了雪舞,咱们就去找九幽宗要人。”
古谐非知道事情的真相,清楚秦浪情绪低落的原因肯定不是雪舞,雪舞被凤九重带走,可以说是了却了一桩大心事,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秦浪都是一件好事,古谐非道:“去九幽宗要人?你是去找死吧?”
赵长卿瞪了古谐非一眼道:“人间有正气……”
王厚廷道:“拉倒吧,你的正气保不住你的性命,这个世界上,正气说了不算,实力说了才算。”
秦浪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洒在了地上,赵长卿和王厚廷看到他的举动都是一愣,雪舞被劫走又不是死了,秦浪这是什么意思?
古谐非懂得,也将杯中酒洒在地上,低声道:“老爷子一路走好。”
清晨,龙熙熙醒来,看到秦浪就坐在一旁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怎么在我房间?”
秦浪笑道:“看看清楚,这是谁的房间?”
龙熙熙道:“反正你的就是我的。”
秦浪居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指了指一旁的衣服,那套衣服还是雪舞过去留下的,秦浪的意思是让龙熙熙换上。
龙熙熙见他站着不动,娇嗔道:“你出去,我要洗漱更衣。”
秦浪道:“我还要回避?”
龙熙熙道:“自然要回避,男未婚女未嫁,共处一室你也不怕遭人闲话。”
秦浪无语,这都共处一晚上了,她现在居然这么说,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古谐非三人一大早就走了,估计是避嫌,谁也不想大清早看到他们从一间屋里出来尴尬,虽然秦浪和龙熙熙已经定了婚约,可毕竟还未完婚。
趁着龙熙熙洗漱更衣的时间,秦浪去厨房内下了两碗面,晨光从窗口投入厨房,光线在烟雾中穿行,显得格外温柔,秦浪不觉想起雪舞在灶前操劳的情景,从九幽宗一路走来,两人相依为命,生死与共,昨夜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心中不禁唏嘘。
忽然感觉角落中似乎有人正望着自己,秦浪迅速转过身去,却见一个朦胧的身影站在西北角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正是桑三更。秦浪做完已经亲眼见证了桑三更的死亡,自然明白眼前的桑三更只是他的魂体。
桑三更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你,昨晚我违背了主人的命令,背弃誓言,永世不得轮回,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久就会魂飞魄散,我死不足惜,只是尚有心愿未了,你可愿收我?”他昨晚亲眼目睹秦浪拘魂遣灵,以他目前的魂体是无法在世间久存的,唯有通过秦浪的帮助方能得以保持下去。
秦浪的深冥的确有吸魂纳魄的能力,白骨笔的内部存在一个魂魄可以留存的空间,此前的两只战灵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寄存于这个空间内,得以保存魂体,只是进入这个空间就等于和秦浪立下契约,永世为他差遣。
秦浪道:“可是如果这样做,您老就要……”
桑三更的魂体在秦浪面前跪下:“老夫愿永世为公子驱策,魂飞魄散在所不辞!”
事到如今秦浪也只能答应,如果他不答应,桑三更的魂体也免不了魂飞魄散的结局,现在收了桑三更,至少能够保证他魂体不灭,对秦浪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昨晚他的两只战灵被华云楼斩杀,桑三更的到来等于填补了这个空缺,只是不知桑三更的魂体在实力上是否会大打折扣。
秦浪抬起左手落在桑三更魂体的头顶,桑三更的魂体扭曲变形雾化形成点点光尘,进入秦浪左手的深冥空间内。
秦浪刚刚收了桑三更,换好衣服的龙熙熙就来到了外面:“阿浪!”
秦浪道:“在呢。”看了看锅内的面已经快煮成浆糊了。
虽然如此,龙熙熙却对秦浪亲手煮的面赞不绝口。
秦浪被她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叹了口气道:“你没必要安慰我。”
龙熙熙道:“你当我讨好你?才不是,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男人下面给我吃。”
秦浪愕然……
龙熙熙喝了口面汤道:“其实这些活都应该是女人来做,往后余生,我下面给你吃。”
秦浪终于忍不住迅速转头噗!的一口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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