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粮食的不足,李嘉失策了。
从岭南长途跋涉运粮到湖南,其中耗费,不可估量,若不是海南岛支援,恐怕广州都支持不到秋收了。
来到湖南的军队有三万人,其中禁军一万,西北军一万,加上蛮军一万,每个月耗费的粮草,还要加上骡马等巨大的供应,每个月至少消耗五万石,加上损耗,每个月至少需要运送十万石粮食去湖南。
湖南之前经过了一番张文表之乱,数万大军内斗,湖南的大半劳动力被抽离,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影响甚大,根据民政熟悉的官吏估计,至少减产三成。
所以,大军就粮,只能供应一半,剩余的需要依靠岭南的输入,自然坚持不住了。
只能说,勉强熬到秋收了。
“幸亏对阵时间短,不然一打起来,以兵卒的胃口,度过秋收只能是梦了!”李嘉不由得感叹起来,在古代,打仗就是打后勤,谁能坚持下去,就是胜者。
“之前一直待在岭南,衣食不缺,没有想到粮食的重要性,如今步入北地,却是难为了!”
他虽然是穿越者,但不会法术,变粮食,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子,弄出更多的粮食。
南平,地小民多,三州之地,七十万百姓,比湖南还要多,粮食自然紧凑,不可能卖粮了。
南唐更不用说,敌对关系不可能弄粮。
蜀国倒是粮食多,太平了几十年了,人口三百多万,但长江逆流而上,太难了,无数的绝涧,以及峡谷,着名的有三峡,一不下心就船毁人亡,而且南平高癞子的名声太大,经过他的地盘,不被削层皮,还真是出奇了。
“看来,只能去往蜀地购粮了,能有一些算一些,中原也可,赵匡胤还没来得及整合地方藩镇。”
李嘉思量着,为今之计,只能尽量的求购一些粮食,湖南的这一番乱,可能秋收后也难坚持多少时间。
湖南必须是需要驻军的,因为它直面南平、南唐,以及中原必须撑过去。
“陛下,岳州来报,淮南军已然撤离扬州,已经安全了!”吴青作为射声司的指挥使,立马小跑过来汇报这个好消息。
“淮南军全部解救出来了?很好!”他踱步而行,心中甚是喜悦,这可是两万多人的精兵,甚至比岭南的禁军还要强些,这是争霸天下的基石啊!
“等等,淮南军有多少人?”李嘉皱着眉头,突然之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些什么。
“两万三千余人,其中伤兵约五千!”看到皇帝脸色突变,吴青一直善于察言观色,心中也是不安,脸上有些犹豫。
“该死!朕竟然忘了淮南军!”李嘉瞬间感觉不好了,粮食本来就不足,更何况还要增添两万多人的淮南军,肯定撑不过秋收了。
“让这群淮南军都到长沙来,重新进行整军!”
除去粮食的问题外,这两万多的淮南军,就是个隐患,若是处理不好,湖南就得爆炸了,主客异位都有可以,李嘉的眉头瞬间皱起。
“将军官与兵卒分开,没收淮南军的武器,让军官率先来长沙,其他的兵卒分批来!”
“还有,让李威赶快回去镇守岳州将这些淮南军们好好看住,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让长沙府转运一些粮食去岳州——”说到这,李嘉越发的心疼了。
“诺——”一旁服侍的田忠低头应下,嘴角微微翘起。
在没有宰相的湖南,皇帝的命令得到了彻底的贯彻,没有人敢违背,也没有人有异议,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连带着他,在湖南的威风,数倍于岭南,地方官吏以及军中的将领,各个巴结,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吗?
心中畅快,他的步伐自然轻快地出门,对于一名掌管印玺的宦官随口吩咐道,然后由这名宦官通知几位翰林,草拟圣旨。
以前,草拟圣旨是中书省的中书舍人,但如今却是翰林院的翰林,属于宰相的权力,又被剥削了一层。
李嘉为何人?岂能受到宰相的狭制?他的圣旨,直接奉天承运开头,有时加盖中书门下,但到了湖南,他可以一言定人罪。
况且,话说在这个乱世,哪有敢直接与皇帝做对的宰相,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不需要加盖中书门下的圣旨,在唐朝称呼为白板圣旨,不被认可,会被驳回,哪怕是武则天这样的强人也不敢打破。
唐朝时,刘祎之受到武则天提拔,但之后却反对武则天(屈居于女人之下,而且还挖大唐墙角,完全不符合儒家的道德观),结果摄政的武后终于抓到了整肃刘祎之的机会,于是她命肃州刺史王本立审查此案。
王本立向刘祎之出示敕命,没料到刘祎之看了文书,驳斥道:“不经凤阁(笔者注:中书省)鸾台(笔者注:门下省),何名为敕?”(《旧唐书·卷八十七·刘祎之传》)这句责问让王本立无言以对。
你以为他活下去了?这位老兄最后还是死了。武则天脑瓜子多聪敏,不经过中书门下,不抓他定罪,直接赐下圣旨,让他家中自尽,若是不遵?就是欺君,抄家灭族指日可待。
再水一下,皇帝的叫做圣旨,皇后的令称作教旨,太子的称作令旨,都是有规矩在的。
“这就是岳州吗?不及扬州万一啊!”左脚离开了船板,李重进心中激荡,来到了土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登上了岳州的土地,李重进自然没有意向欣赏什么岳阳楼,他没这个文采,更是没有这个心思,只有对于扬州城的感慨,以及对于自己未来的迷茫。
按照接力的模式,三百多艘船将所有的淮南军安排到了桑落州,然后分批来岳州,他的身份,自然是第一批,带着手下高官们,来到了岳州,飘荡在长江上数日,简直是度日如年。
“岳州城不过数里,户不过五千,哪里及得上扬州?”
抬眼一瞧,一位身材高大,面黑脸长的汉子走了过来,身后跟随着百余骑兵,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