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的社畜,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没命的加班来证明自己。忙碌了一天的于师傅,终于在凌晨三点顶着两个黑眼圈准备下班。
对于自己的工作,于娓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她习惯了这种不算规律的节奏,经常日夜颠倒。
互联网的工作性质本就特殊,加上她又是干直播幕后的,赶上了即将到来的年中大促,忙碌在所难免。
唯一不太快乐的,是没能有一个充足的睡眠。
几个小时前,于娓还和陈澈约定一起吃宵夜。忙起来,她不能总拿手机回消息,只能对陈澈说自己下班会晚,让他再等一下。
今晚直播间的工作结束是凌晨一点,部门临时通知需要开会,主要内容是调整接下去的直播节奏,以及一些直播产品信息的更改。
大家一起总结和计划,这会一开就是两个多小时。
于娓作为一个直播运营助理,还能在开完会的时候先下班回家,其他一些高层就要忙到更晚时候。
凌晨两点,陈澈发了一条消息给于娓:【我来接你?】
凌晨两点半,于娓在会议上抽空回复:【别!千万别!】
之前孟炫明总是要开着他那辆极其招摇的,据说全城才一台的跑车在她公司楼下。
于娓并不觉得那有多神气,反倒觉得很尴尬。搞得她好像傍上了大腿似的,同事们见到了总要调侃她几句。
她真的要ptsd了。
于娓不想让陈澈来接自己,倒不是因为跑车什么的,而是真的太晚了。
他们之间的聊天至此没有了下文。在此之前,于娓让陈澈不要再等她,她不确定自己还要开会到几点。这话并不是敷衍,她心里是真没准。
凌晨才开始的会议于娓不是没有开过。有一次会议从凌晨一点直接开到了早上六点,散会的时候老大还给每个人买了早点,说多担待。
于娓下班后打了辆车直接回家。
她不确定陈澈是否会像昨天那样,在她的家门口等待,但心里有个强烈的直觉,他会在。
这种莫名的直觉,毫无任何道理可言,就像那天她强吻陈澈时,莫名觉得他不会推开她。于娓坐在出租车上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时,忍不住一笑。
车流不息一整天的城市,在这个时候也安静了下来,剩下闪烁的路灯和霓虹。
于娓经常在凌晨回家,错开了早晚高峰,这个城市的凌晨对她来说才是最熟悉的。
出租车到小区门口,于娓下车,一路快步走向自己居住的那栋楼。
还没到自己家门口,却在家楼下见到了陈澈。
凌晨的城市一片朦胧,一切都是未曾苏醒的样子,挨家挨户的人大都在熟睡之中。
幸而小区里的路灯足够灿烂,足够让于娓看清楚陈澈的模样。
陈澈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拉链收到下颚的位置,侧脸的线条流畅。和昨天不同,今天他并没有在玩游戏,双手拿着轻薄双面屏折叠手机,浏览着屏幕上的什么,表情有些严肃。
他就在于娓家楼下的儿童游戏区,独自一个人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不知等待了多久。
不等于娓走近,陈澈也抬起了头。
在看到于娓的瞬间,陈澈站起身。他很自然地朝她打了一个招呼,低头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信息,点击发送。
于娓放慢脚步,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是让你别等了嘛。”
陈澈将手机合上,耸耸肩:“反正也睡不着。”
于娓语气俏皮:“怎么?想我想得睡不着吗?”
陈澈顺着她的话回答:“有这部分原因。”
于娓:“只有一部分?那另一部分呢?”
陈澈:“我最近在写一篇论文。”
于娓:“所以你刚才表情那么严肃是在看论文吗?”
陈澈:“严格来说,我正在修改。”
“那你还要继续修改吗?”一说到论文于娓就头大,只能遗憾地表示爱莫能助。
“知道我为什么坐在这里修改论文吗?”
于娓摇头。
陈澈微微扬眉:“因为我在等你。”
于娓不自然地撇开眼,习惯性走到一旁的秋千上坐下。
累了一天,坐在秋千上荡一荡,能赶走浑身上下的疲倦。
陈澈深怕她会摔跤,下意识走到她身边,用手护着。
于娓歪着脑袋,表情有点稚气,问陈澈:“诶,我的宵夜呢?”
陈澈身边没有宵夜的袋子。
因为不确定于娓什么时候会回家,他并没有将食物带过来。如果食物放久了,口感会产生变化,那还不如不带。
他刚才低头发的那条短信是让人把夜宵送过来。
陈澈:“我让人送来了。”
“真的假的?”
陈澈抬起手看了眼腕表:“大概需要十分钟。”
于娓惊呆,停下荡秋千:“凌晨三点,你让人送吃的过来?”
作为一名社畜,于娓太清楚这种工作有多讨人厌。下意识会换位思考,如果换成是她会如何如何。
要是有人让她凌晨三点外送东西,她一定骂骂咧咧。
“不用担心,我额外付了数倍的酬劳。这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付钱,别人办事,不存在任何强迫或者压榨属性。”
陈澈一句话瞬间打消了于娓的某些顾虑。
可于娓转念一想到今天苏语琦说的话,她欲言又止地看着陈澈,说:“你其实不用这样。”
于娓的本意是不想让陈澈多花钱,毕竟挣钱不容易。但这话听到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像是在赶人。
陈澈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于娓误以为会伤害到陈澈的自尊心,跟着说:“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话说,我今天也尝到了一二三餐私房小厨的海鲜粥,可是很奇怪……”
“怎么?”
“味道不一样,你昨晚带来的更好吃。”
陈澈顿了顿,蹙眉:“你确定你今天吃到的是私房小厨的海鲜粥?”
“应该是吧,怎么了?”
“一二三餐私房小厨从不允许外带。”
“那你为什么可以外带?”
“因为我是老板。”
于娓:“什么??”
准确地说,陈澈现在只是一二三餐私房小厨的一个股东,占大头的那个。以前他倒还会自己没事瞎捣鼓,现在客人多了,就流水化了一些,懒得弄了。
他开这个私房小厨的初衷是想给自己弄点好吃的,后来也不怎么的,名气越来越大。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一传十,有人闻着味就来了。
于娓脑子里一堆的问号:“你真的是一二三餐私房小厨的老板?”
“嗯。”
“这么厉害。”
“不能说厉害。开私厨的成本不高,店铺没有奢华装修,也不需要大量的流动资金投入,只不过是对食材的要求比较高。”
这么一说,于娓了然,她又好奇:“那开私厨赚钱吗?”
“基本上没有任何盈利。”
“不会吧,我听说你们一碗粥是别人一天的工资。”
陈澈脸上难得露出无奈:“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
能流出这种谣言的,大多都是没有去一二三餐私房小厨用过餐的人。倒也不是说谁吃不起,而是私厨每天只接待几桌客人,新鲜食材用空了就不再接待客人。
餐厅预定的位置都已经排到了年末。
说是餐厅,其实就是在一个普通的居民楼里。两间宅基地,建成的小二层。现在一楼和小院子摆上了餐桌,用来接待客人。
于娓一通听下来,对陈澈这种做生意的方式很不认同,怪不得不赚钱。
“既然生意好,你应该扩大规模,每天接待更多的客人,钱生钱啊。”
陈澈只说不想折腾。
毕竟,他本来也不靠这个赚钱。
既然还有几分钟人家就能把吃的送过来,于娓就想着干脆在楼下等,省得人又要往楼上跑一趟。
“不困吗?”陈澈问。
于娓摇摇头:“还好,我白天可以睡到大中午。别人要早起赶早高峰,我刚好避开了。”
“你倒是想得开。”
于娓指了指旁边的秋千,让陈澈坐。
陈澈没扭捏,只不过这个秋千对他这个高个头来说有些低,他只能将一双长腿撑在地上。
聊聊天,于娓的精神头更好了。她侧头看看陈澈,丝毫不不掩饰对他容貌的欣赏。
一来二去的接触,对眼前的人也渐渐熟悉起来。陈澈是那种第一眼让人惊艳,越看越让人惊艳的类型。他的五官实在没得挑,可在这样一个清晨,以这样一个角度,又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他身上有一种干净的气息,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恰到好处。
陈澈注意到于娓的目光,问:“怎么?”
“我发现你真好看。”
“嗯,这个我知道。”
“哇,你倒是不谦虚。”
“太谦虚就显得有些假。”
“是不是很多人说过你帅?”
“嗯。”
于娓这个人一开心,话就多:“你应该是那种从小就很多人喜欢的男孩子。”
陈澈摇头,说不是。
这个倒还真不是。
因为家庭的原因,陈澈的小时候是自卑的。
于娓的确听说过关于一些陈澈的情况,听说他妈是小三上位。
不过她不想去探究别人的隐私,交浅言深,这很不礼貌。
于娓坐在秋千上充满童趣地荡了荡,移开话题:“说起来还挺遗憾,我从小到大没有去过乐园。”
“乐园?”
“就那种有旋转木马啊,过山车啊,摩天轮的乐园。”
陈澈说:“我也没去过。”
“那咱们有机会一起去呗,弥补咱们小时候的遗憾。”
陈澈说好。
***
夜宵送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于娓赶紧拉着陈澈坐电梯上楼,再磨磨蹭蹭的,天都要亮了。
两个人再次乘坐这辆电梯,于娓脑子里自动跳出上一次激吻的画面。
电梯门闭合,于娓瞄了一眼液晶屏幕上缓缓上升的数字,心里打着鼓,想着一些一些事情的可实施性。
可一直到电梯上升到了十七楼,她终究还是怂了。
“叮”到达,电梯门打开。
于娓似泄了气的皮球,深深呼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上次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会去强吻陈澈。
明明今晚她约他的目的就不纯啊。现在人就在她身边,她居然犯怂。
陈澈安静地站在一旁,手上提着外送食物的保温袋。里面是新鲜上市的、五香口味的小龙虾,但是于娓一点胃口都没有。
钥匙打开房门,于娓走进屋,忽然开口:“今晚还有夜宵服务吗?”
陈澈几乎是瞬间知晓于娓在说什么,他不疾不徐地走进她家里,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桌子上。
室内只有几盏无主灯制造氛围感,奶油的色调为气氛增加一层浓稠感。
陈澈转过身面对于娓,缓缓朝她走近,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
他问:“你指的是哪种服务?”
于娓心跳有些快:“哪种服务都可以?”
“只要是为你服务,我都可以。”
“可是我现在不想吃宵夜,我想吃你。”
“那你来。”
陈澈的声音很低,似低沉的琴弦在撩拨。
这些话他们在今晚的短信里全都用文字的方式留下过,现在再次通过声音的方式表达出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陈澈就站在于娓的面前,和她的距离不过咫尺。
于娓微微仰头,心跳砰砰,是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更多的胆量才能继续。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蜻蜓点水。只要这么一下,完全足够。紧接着,接力棒交给了陈澈。
陈澈一把将于娓抱起,坐在餐桌上。
轻吻慢吮,一个温柔缠绵的吻搅得她晕头转向。
于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亲软了,意识开始变得浑浑噩噩,只剩下身体感官在叫嚣着想要继续。
她体验过这种感觉,所以更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抱着我。”
于娓乖乖地伸出双手圈住陈澈的腰。
“我是谁?”
一个轻薄的吻落下来,似鸦羽在皮肤上划过,让人又痒又麻。
“唔,陈,澈。”
陈澈这两个字,于娓依旧感觉有些拗口。
可是这并不是陈澈要的答案。
密密麻麻的吻再次落下来,淡淡的广藿香开始变得浓郁,陈澈的攻略变得急促,逼迫似的问她:“我是你的谁?”
于娓再次回答错误。
她实在太呆了,需要一个人引导。
陈澈将于娓抱起,坐在沙发上,面对面,额抵着额。
他故意不再吻她了,但彼此的气息凌乱纠缠。
“我是你男朋友吗?”他问。
于娓刚要开口,又被陈澈的吻堵住了双唇。他长驱直入,火热的吻似到了沸点,灼烧得人低低吟声。
好不容易停下来,陈澈再抵着于娓的额头,问:“乖乖,好好想想,我是你的谁?”
于娓一脸委屈,耷拉着眉眼,被欺负惨了。
陈澈亲亲啄了啄她被亲红的双唇,耐心十足:“乖乖,回答我。”
于娓被逼急了,投降:“男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何止是满意。
陈澈终于勾起唇角,忽然再次将于娓抱起来。
天旋地转,于娓条件反射地双手勾住陈澈的脖颈,问他:“你要干嘛?”
“去房间。”陈澈一脸危险靠近,“还是说,你想在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