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总是少不了各种的应酬和酒席。
小的时候,俞妤挺喜欢这种场合,因为酒席上面的面食很好吃,她总觉得比平常的饭店好吃,虽然免不了要陪着爸爸妈妈走过场,但是为了好吃的东西她还是可以忍受那一会的不自在。
后来,大概是从俞妤开始学大提琴开始她就不喜欢了,她实在受不了每到她想要吃的菜肴差不多要上桌的时候,她就会被叫着上去表演节目,那群大人压根没有人会认真去听她的大提琴,反而等她结束表演下来,就会发现菜不是凉了就是被吃了大半。
而长大后的她只会更讨厌,原本因为年纪小而听不懂的话,如今都可以听出那些玩笑里的意思。就像她被她的爸爸叫去跟其他大人敬酒,有别的长辈想拦,她的爸爸却摆着手,说她这个年纪也该学着喝酒了,之后职场少不了应酬,不会喝酒怎么行呢。
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俞妤就忍不住想要皱眉,等到后头不知道怎么他们聊着聊着就从她出落这么优秀扯到了她有没有谈恋爱的话题,在场的除了她之外也有别的女孩子,一起被点到名字闲聊,一群中年男人说起这些事情笑得醉意熏熏,俞妤冷眼看着,刚刚喝的那几口酒开始在胃里翻江倒海。
她们好像从动物园被观赏的猴子变成了拍卖场上待价而沽的标本。
无论哪一种,都让她觉得恶心。
她和正对面的女孩对上视线,她们两个人在此之前完全没有见过面,连彼此的名字都不清楚,但在对视的这一瞬间,两个人却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情绪。
这是种无需言语又可悲的默契。
最后还是她们的妈妈看出来她们的不自在,找了个理由让他们这群小孩自己去玩,俞妤才能从那难以忍受的宴席上跑出来,走出门的时候,她们两个都重重地吐了浊气,然后忍不住相视一笑,那个女孩要去找她的朋友,和她告别后,俞妤并没有直接叫车回家,而是沿着街边往家走。
她觉得自己身上也沾了那股难闻的酒味,想要借着风散一散味道。
俞妤真的很讨厌喝醉酒的中年男人,哪怕是她的父亲,她也很讨厌。倘若说没喝酒的他们还愿意装一装体面的大人,一喝酒,那股恶臭的大男子主义就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了。
她的爸爸是个面子比天大的家伙,如果说她的妈妈让她学大提琴,是为了培养她的爱好,那她的父亲丝毫不会在意她学的是什么乐器弹得好不好,他只是需要一个优秀大方的女儿,方便他在各种场合聚会上把她拉出来,当做炫耀和显摆的工具。
妻子和儿女就跟男人的事业一样,只是他们的勋章和喝酒后吹牛逼的谈资。
俞妤越想越气,脚步越走越快,如果不是红绿灯,她大概会一口气快走回家。
今天的酒席是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但是走过这个路口才是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就连旁边的酒店看上去也比刚刚吃饭的酒楼上档次,哪怕是站在门口也能从外头的装横猜出里面的昂贵和奢华。
俞妤的思绪和目光一样的漫无边际,她随意地打量着这家酒店,思考最高档次的酒店应该是几颗星,却没有想到会在门口看见许宥安。
他正好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色的大衣更显得他矜贵雅致,一下车就有人迎上前把他接进去,他的姿态也相当自若,听着接待的侍者说话轻轻颔首。
俞妤见过许宥安许多面,辩论赛上意气风发的他,清吧肆意迷人的他,相处时温润亲和的他,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宥安,浑身上下都透着说不出来的的陌生和疏离。
绿灯亮了起来,俞妤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消失在铺满大理石的大堂后面。
她突然在想,其实许宥安很适合穿大衣,他穿大衣不会有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但也没有那种过分稳重的成熟感,即使是匆匆一瞥,也依旧有股少年独有的干净。
她刚想完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滑稽。
他下车的那辆车子已经驶进了酒店的停车场,那也是一辆白色的轿车,但是和那天晚上看到的车子不一样。
俞妤区分轿车完全只会靠车子的颜色和形状,就算常听到的那些牌子她看到车也是对不上号的,唯一知道只有家里那开了几年的车子是辆大众。
她从来都不了解车子的品牌和型号,这一刻,她发现,她其实也不了解许宥安。
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俞妤拿出来一看,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问她到家了吗,俞妤看着再次变红的红灯,嘴上却说着快了。
打完电话,屏幕自动跳回聊天的页面,她和许宥安正在互相吐槽这每个人都躲不过的酒席,她不久前正得意地告诉他自己已经跑出来了。
他发来个小狗哭泣的表情,还是从她这里偷的。
许宥安:【你已经解脱了,我却是刚刚开始。】
如果她在看见他之前先看到了这条消息,她应该会发个嚣张大笑的表情过去,可是短短几分钟,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像是原本同仇敌忾的战友突然掀开了面具,告诉她,其实他才是那个大反派。
她和他,也许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对方。
俞妤是向着家的方向走去的,但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那家清吧,虽然就在闹市但是位置却不起眼,尤其在黑夜中从外头看过去更显得神秘幽静,是倘若只有她一个人会好奇但是又不敢随意踏足的领域。
是因为心态的原因吗?明明她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模样,可站在门口时还是会觉得陌生。
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神游,俞妤下意识退开想要腾出位置,却不料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摩托上的人边嚼着口香糖边朝自己勾起嘴角。
“晚上好,怎么不进去?”
俞妤愣了半拍,直到她摘掉头盔,随着发丝的散落,她这才认出了这张脸,是那天晚上调侃苏骆和她的那个人。
然后俞妤稀里糊涂就跟着走了进去,哪怕她最开始其实没有这个想法的。她跟在她的身后,是和上次跟着许宥安不同的待遇,一路上她轻车熟路地和每桌的朋友打着招呼,笑意和姿态都带着股慵懒的散漫。
来到了吧台,俞妤看着她脱掉外套露出里面被针织包裹着的曼妙身姿,她一边绕着头发一边咬开左手上的皮筋,随手扎了个低丸子,潦草又漂亮
“好像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