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启卿能在晚上发过来那样的短信,说明他不怕自己的儿子知道这件事。他这个无所顾忌的样子让沈关砚有些害怕,又担心傅启卿真会因为这件事记恨傅岭南。下午又练了半个多小时的琴,沈关砚还是没办法摒去杂念,找了一个人多安全的地方坐下来发呆。“弟弟。”一个熟悉的轻佻声音传过来,沈关砚抬头就看见笑意盈盈的裴云斯。裴云斯身旁跟着一个梳马尾辫的女孩,初中生的模样,嘴里嚼着泡泡糖,原本噘着嘴很不高兴,在看到沈关砚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裴云静小声问,“哥,你认识他?”“一朋友的弟弟。”裴云斯说着朝沈关砚走去。裴云静泡泡糖也不嚼了,赶紧跟过去,小尾巴似的黏在裴云斯身后。裴云斯笑着问沈关砚,“在这儿练琴?”沈关砚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裴云静脸上维持着笑,私下却用力掐了一下裴云斯的手。裴云斯不紧不慢抽回手,向沈关砚介绍,“这是我妹,我送她来这里练琴。”裴云静顺势接过话,“我叫裴云静,前几天路过你的练琴室,你弹得真好看,不是不是,真好听。”裴云斯啧了一声,“难怪非要来这里上课,原来是看见帅哥了。”裴云静又在自己亲哥的腰上掐了一把。他们兄妹十足十的颜控,但审美却天差地别,一个喜欢漂亮精致的男孩,另一个喜欢高冷禁欲的。沈关砚的长相严格意义来说属于前者,但气质超脱,一举扭转了裴云静的偏好。裴云静为了跟沈关砚多说话,一口气请教了几个钢琴问题。她正在读初二,正是活泼张扬的年纪,注意力也很容易被引走。本来她正在专注哈沈关砚的颜,见裴云斯接了一通电话,耳尖立刻动了动,转头问裴云斯,“你晚上是不是跟他们约好去玩了?”裴云斯摁住拼命往前凑的裴云静。被摁着额头的裴云静张牙舞爪地往前拱脑袋,“让我去,哥,我也要去,现在暑假呢,我也想跟你去玩,让我去嘛。”裴云斯不为所动,“好好练你的琴。”见撒娇不管事,裴云静正要放大招,远处有人招呼她。一看是玩得不错的同伴来了,裴云静立刻抛下亲哥,跑去拐过闺蜜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去洗手间,路上还咬着耳朵,跟闺蜜说裴云斯的坏话。她一走,裴云斯更不正经了,懒洋洋倚在落地窗前跟电话那边的人调情。看着拓落不羁的裴云斯,沈关砚在一旁静静听他讲电话。裴云斯挂了电话,一抬头,沈关砚站在不远处望着他。那双眼乌润干净,内外眼角较为圆润,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直勾勾看人时特别像布偶猫。性情温顺又漂亮,好像给一点猫条就能骗走,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劣根性。沈关砚却浑然不觉,仍旧看着裴云斯,眼睛藏不住一点心事的表露着此刻的忐忑与希冀。裴云斯深吸了一口气,“你能别这样看我吗?有话可以直接说。”这谁顶得住?顶得住的估计是圣人了。沈关砚抿了一下唇,费力地说,“……你晚上是不是要出去玩?可以带我去吗?”裴云斯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傅岭南晚上有事,沈关砚再三确定他不会早回来后,让裴云斯晚上七点来接他。颜色骚包的跑车还算稳当地行驶在夜色里。沈关砚坐在副驾驶座位望着窗外,路灯一道道从他脸上筛过,短暂照亮他眼底的寂落。沈书雅以前吃了很多很多苦,就像刺猬似的浑身竖满了坚刺。沈关砚是她养的小刺猬,因为被保护的很好,身上几乎没有刺。每当他们抱团取暖时,没有刺的他总是会被沈书雅扎伤。但沈关砚永远都不会去责怪她,因为她养育了他,把他从那个充满暴力的家带走。这些年不管遇到什么事,沈书雅都没想过扔下他不管。同样沈关砚也不能把她扔在傅家不管,傅启卿不放他妈妈离开,说到底还是为了拿捏他。傅启卿差点当了他的继父,沈关砚无法接受跟他发生那种关系,只能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沈关砚靠回到车座,避开投射到车窗的灯光,将自己堕进黑暗。当沈关砚出现在喧闹嘈杂的包厢时,正在嬉笑的人群明显愣了一下。他一身浅色卫衣牛仔裤,变幻莫测的射灯下眉眼柔和,气质干净,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沈关砚身后的裴云斯说,“我就说带你过来,会被人误以为拐带三好学生,你还不信。走,进去。”包厢很大,有两组环形沙发跟大理石台,这一桌的人在唱歌,另一桌的人打起了扑克牌。沈关砚略显局促,他没来过这种场合,被裴云斯领进来后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他没靠裴云斯太近,怕别人以为他是裴云斯的情人。沈关砚答应过傅岭南不动他身边的朋友,所以这次他把下手的目标放到了傅岭南朋友的朋友。沈关砚刚坐下就有人凑过来跟他聊天,男人笑着问,“你成年了吗?”沈关砚点了一下头。周遭的音乐太吵,沈关砚也不怎么说话,无论问他什么,他只是点头或者摇头。男人看沈关砚的气质以为他是裴云斯的家里人,说话倒是温和客气,“会喝酒吗?”沈关砚摇了一下头,唇瓣被头顶的灯照得红润水亮,他抿了一下,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你喜欢同性,还是异性?”这种场合如果换一个人这么问他,男人会以为对方在跟他调情。但沈关砚这么问,可能只是单纯地好奇,或者是没话找话。男人笑笑说,“我都可以。”男人的话混合着动感的音乐,敲击在沈关砚的神经,搭在膝上的手指蜷了一下。好半天沈关砚才开口,喉咙充血似的声音闷哑,“你……看我行吗?”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向沈关砚。裴云斯支在沙发上,手里抓着了一副牌,余光瞥见沈关砚跟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洗手间。认出跟沈关砚在一起的人是江勋,在这堆酒肉朋友里,江勋人品跟酒品都不错。知道他不会欺负沈关砚,裴云斯也就没太在意,不紧不慢地打出一对二。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屏,裴云斯捞过来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示意他们把音乐关小些,然后接通了电话,“喂,岭南怎么了?”傅岭南:“你现在在哪个包房?”裴云斯:“问这个干什么?”傅岭南稍冷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我在‘wrangler’门口。”裴云斯身体坐直了一些,脑子缓缓打出一个“?”。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居然亲自过来找他?第20章 一进洗手间,沈关砚抓着卫衣两边的衣摆就要往上脱。江勋好笑地摁住他,“这么心急?”沈关砚的脸登时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江勋赶忙说,“我是说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找一个舒适的地方。”沈关砚把地点选在这里,是担心他出去了会被傅启卿的人劫走。听出对方不愿意在这里,沈关砚僵硬地站在原地,心里不自觉生出退却。他低不可闻地说,“对不起……算了吧。”江勋以为在洗手间是沈关砚的癖好,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不同意,因为这地方太脏了,让他一点办事的兴致都没有。但面前这个人、这张脸实在太对胃口。江勋温和地笑了笑,“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你做好清理了?”这话听到沈关砚耳朵里,让他感觉更像交易,埋着头说,“……来之前洗澡了。”江勋看了沈关砚几秒,慢慢品出一丝不对劲,“你第一次?”沈关砚没说话,只是摇了一下头。江勋却不信,用商量的口吻说,“这里条件太简陋了,润滑油什么都没有,你也没有准备吧?如果你很喜欢这种环境,酒店洗手间也可以。”沈关砚明显感觉江勋的态度要比刚才更好,语气都透着十足的耐心,像是照顾他第一次。是不是男人都有这方面的情结?沈关砚虽然是男人,但情窍开得晚,他不是很懂傅启卿他们这种心理。沈书雅一直要他多谈几个男人,沈关砚直到这一刻才认同她的说法,并且准备施行。今晚这一次可能不够,他需要多跟几个人发生这种事,直到傅启卿不觉得他干净了。沈关砚没回江勋的话,麻木地撩开卫衣,露出一截白到晃眼的腰。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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