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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笑这小世子爷的派头着实很足, 与他同住了这么些日子,险些要把他当那乡间儿郎了,先生想着就有二人抬着东西进堂屋来,树上阿溟见了兄弟们, 也下来帮人盘东西。

夏意怕碍着他们路,定定守在石榴树下看他们大张旗鼓地搬着各式箱盒到堂屋里去, 鲜少见过世面的姑娘目不暇接,福宝也被许多人吓得躲去了梧桐树后。

唯有景深记挂着一事,趁人不注意时熘出院, 问了人才寻到一辆马车上,将里头东西抱出来后畏畏缩缩进院, 绕过石磨从石榴树后回了他屋里,搁好东西才又出屋守去夏意身旁。

夏意早已结舌,睁圆眼问他:“往常你也会收这许多东西么?”

“嗯。”他应声后垂头看她, 笑问她,“你想要么?”

往后她生辰时,他也给她备好几架马车的礼,可惜她今岁是她及笄……

夏意没看出他的惋惜,摇了摇头:“我不要,这阵仗好生吓人。”

她说着垂了头,想到怀里揣着的手帕,忽然怕景深会不稀罕,像只小乌龟缩回脑袋:“景深,我晚些再给你罢?”

景深顿了顿,不解问她:“方才不都说好了么?”

“这会儿好多人在,晚些时候罢……”

她搬出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景深听后“嗯”上声,几许失落。

好在人多,东西快便搬去了堂屋,夏至之日,正是飞龙在天时,几人竟一会儿也不停歇,快马加鞭地要往回赶。夏意便在几人走前给他们的水囊里灌满了凉水,几个被漂亮小姑娘关照过的男人老脸一红,当即被景深赶走。

先生静坐堂上饮茶,阿溟也藉机赖在屋里没回树上,半间屋子都堆满箱盒,景深对着满地的东西忽而沉默……

怎就送来了堂屋?那他岂不是还要搬回屋去?

再瞧他们摆放,着实不合理,左侧只搁了四五个小盒子,另一侧则尽是大箱盒。果真是徒有四肢的莽汉,还不及阿溟一半聪颖。

四人静默之时福宝从外头进来,脑袋不住在左侧的矮匣子上蹭。

景深琢磨会儿:“不然……我现在就打开罢?”

若是有好用的,留在外头最是好的,他那小屋子又能装下什么?

夏意也正好奇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听后露出些兴致来,落至景深眼里便邀她与他同拆礼物。

福宝蹭的那个盒子打开后是几支毛笔与几根墨条,皆是上品,景深见后嘴角微扯了扯,无言半晌才和夏意解释:“这是我爹送的,是教我好好念书写字。”

夏意干笑两声,心里拿笔墨和她的双面绣帕比对比对,觉得自己比景深爹爹更甚一筹。

景深又拆了第二样,里头是几双新鞋与绸袜,他垂垂眼眸说:“这是椿娘给我的,她总愁我穿戴不好。”

她听他说过好些次椿娘的,再比对比对,自己的绣帕就稍逊一筹。

第三样,里头是几个奇奇怪怪的木头人偶和一个塞在干草里的陶壶,景深嘴角再抽几下:“这是我两个好友所赠,就是与你说过的宁家以南、以北两兄弟,他们一个好木工,一个好玩陶土。”

他说这话时夏意正有些心动地瞧着那几个木头人偶,皆没留心身后啜茶的夏先生有片刻恍惚。

景深再拆最后两样,一个大些的里头装的是他皇奶奶送的,小的是宫里几个兄弟送的,看得出都是听了他父王的嘱咐,一个铜板都没人给他。

没什么意思。

这边的拆完来,二人又跑去多的那边,纠结片刻从一个方木箱子下手,景深开了锁,掀开箱顶的那剎眼睛一晃,像是见着了火光,火红一片。

“这是……”

这是条吴绫做的石榴红裙,显然不是给他的,他呆呆看夏意,道:“这是给你送的。”

夏意表情比景深还要呆,抱膝探头看那红裙,她还从未见过这般精緻的料子,单看就知价值不菲,也不知全貌是哪样好看……

“好巧还是你喜欢的石榴颜色。”景深又说。

“嗯。”

先生听了动静也凑来两人身后,见着箱子里的红裙时沉默几分。

前头夏意有些害羞,仰头看看先生,唤了声爹爹。

头回收到不认得的人送来的东西,这会儿仰头叫先生乃是在不自觉地寻主意,先生沖她笑笑,点头以示无碍,道:“改日我书信同你景伯伯言谢。”

景深看得出她喜欢这衣裳,心下将他爹爹夸了番,没想到暴脾气拗相公还会给小姑娘挑合意东西。

这认知待他拆了下一个盒子时就更深了,他爹竟又给小姑娘备了盒珠玉首饰,单看玉润珠圆就知是耗力气挑来的。

他爹几时有这玲珑心的?

再拆下去仍旧是给夏意挑的东西,这样看,箱子左右摆放分明是有用意的,少的是给他这个寿星的,多的都是给小姑娘的。

团扇、扇坠儿、胭脂水粉、几匹好缎子、梳、钗、镜样样齐全……

若教不知情的人来看,说这是聘礼也成啊,聘——聘礼?

景深倏地脸红起来。

如若是平常,夏意定会关心地问他句,可眼下,她已是目瞪口呆,哪儿还有心思管景深脸红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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