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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看,开了!”

凤仙花梢最上头那朵,在众人不觉察的时候悄然绽开,薄薄月光下,一朵白碧小花,是为五色凤仙头一色……

“景深,我可以摸摸它么?”

景深笑倒:“一朵花能吃你不成?”

“我怕它娇贵得很,要是摸败了怎好?”到底慢掂掂伸出手,轻触花瓣,小心到脖颈都不经意间缩起来。

先生沐浴濯发出屋,身后见状,问:“缩着脖子作甚?”

她便拽着先生去围观凤仙,又挨个儿把底下几朵花苞介绍给他,养了一月,凤仙上的花苞哪一朵是粉红、哪一朵是浅紫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院里有个絮絮答答的小姑娘,堪比十来只寒蝉,可偏偏另外两人都爱听,三人一猫围着一盆花和两个木头人偶坐到二更天才回屋……

哦,还有蚊虫陪同。

大抵是景深身上留着尊贵的大赜皇室的血,蚊虫专叮他一人。

***

莲叶田田,一一风荷举,早来了荷塘的夏意嘆美声,然后就跟几个姑娘採莲蓬去。

小满满心欢喜:“你总算不时时刻刻带着景深了。”

夏意藏在一朵半凋荷花底下,轻哼一声:“怪他伤了腿啊。”不然,她也想带他出来,瞧他整日在院里憋着,脾气越发大了。

“他去岁秋日来的若榴,说呆一年,那他怕不待快要回去了?”

“嗯。”夏意摘莲蓬的手垂下来,有些低落。

小满凑近她,拿手上的莲蓬贴了贴夏意脸蛋,似是安抚:“他有亲戚好友,终归是要回去的,你捨不得他,他家里人也更想他啊,再说了,你若是像景深那样离家一载,能不想家么?”

夏意缄口不言,好久绵嘆声:“你说得是,我单为自己着想了……”

“好啦,休要难过,安心摘了莲蓬回去和你的景深一同剥罢。”小满笑嘻嘻打趣她一句,夏意也没反驳,单安心在荷田里寻莲蓬摘。

足足摘采两个时辰,午时夏意才跟小满两个嫂子回去,因她二嫂嫂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媳妇,易峰在人走到半道时就接她来,尔后新媳妇就臊红着脸和他走至一处。

易寔是跟着易峰出来的,这会儿自觉和另外三人走到一处,替嫂嫂妹妹们背过一背篓莲蓬。

昨日见他时因酒席热闹私底下没说上几句话,这会儿夏意见着他,便同往日一样问他念书的话,易寔笑:“怎么像个小大人?待晌饭后我随你一道回去,这些话我该说给先生听才是。”

夏意晃了晃手上仅剩的一朵莲蓬,笑开:“我本就是大人。”

“是啊三哥,我和小意都及笄了,本身就是大人。”

易寔听后但笑不语。

若榴另一头的小院里,景深因晚醒甚至不知夏意几时出的门,醒来后就只有先生和阿溟在家,哦,还有来院里找阿溟玩儿的李俊宝。

景深腿搭在另一个石凳上,单手撑着下巴,另只手打着蒲葵扇,叫来捉弄福宝的阿宝:“你去把窗台上那盆凤仙抱来。”

阿宝体贴,见他腿脚不便就应下来,然而走到窗边就没出息地嚷嚷起来:“阿深哥,这是什么妖怪!”

气得景深想拿藜杖敲他几下,可惜一动脚就疼起来,阿宝抱着花跑过来,惊惮不已,问他这是什么奇花。

景深目光却落在第二朵花上,一夜之间竟又放开朵粉红凤仙,心下哼哼:教她出去,外人都比她先见着第二朵花。

暗地里气完了才答阿宝:“乃是五色凤仙,不可多得。”

“比人参还难得?”阿宝想了想问。

“比它……比它自然要难得些。”

说完这话,阿宝不可思议地思索起来,连带着看花的眼神都变了。

二人屋外玩耍时候,阿溟已将柴房打点好,先生看过欣慰不已,午间备饭时还特意问阿溟想吃些什么。

景深听厨房里已张罗起饭菜,杖藜蹦去厨外,道:“夏意她还未回来。”

一副痴相公模样,先生无言:“她今日和小满一起吃。”

景深委屈巴巴跳回树下,不知想到什么,试着松开藜杖走几步,结果脚腕处还是焮疼,唯有气吼吼坐回去,暗气老天不开眼,什么时候摔不成,定要他快回京时才害不好。

及至晌饭后先生说有事要忙,歇也没歇地出门去,阿宝也带着瞌睡回自家去,景深则是无心歇息的那个。

他倒要看看,那个口里说着捨不得他的小姑娘几时回来。

于是不会儿他就要问阿溟一声人回来没,戴着草帽坐在屋上的阿溟打个呵欠,任劳任怨帮他盯着人,心劝自己罢了,他就是个可怜的病者。

木头人偶被可怜的病者折腾成倒立模样时,阿溟总算道:“回来了。”

景深推开木偶,架杖往外,又听阿溟说:“不止她一人,还有易三郎。”

这下景深走得更快,卯力跳出门槛后就见一高一矮两人朝他过来,矮的那个手上有一柄莲蓬,高的那个怀里抱着十来二十束……

并肩走着,竟融洽得很,落在外人眼中倒是郎才女貌,般配至极。景深心下咕嘟嘟冒起酸泡泡,像是翻了醋罈子,凛着眼等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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