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狼叫,那狼是怎么个叫法呢?
罢了,他可不愿听。
夏意搓搓脸,又想到别的:“过些日子带你去后边小山上去瞧,到时候柿子红了就跟挂了一树灯笼似的。”
“好。”他应她,此时内心已归于平静。
日渐西沉,夏意将景深列的清单与笔墨都收好,钻进厨房做好了饭菜先生便也回来了。比起昨日用飨饭时沉默,今日显然有说有笑许多,纵是粗茶淡饭也吃得开心。
只欢笑时候院里忽进来三个妇人,可不就是昨日来院里闹过一场的三人么……景深眉心微锁。
作者有话要说: #樱桃的便签#
凤仙花一名小桃红,有重叶、单叶、大红、粉红、深紫、浅紫、白碧之异。陈淏子《花镜》中说凤仙有一句“有一枝开五色者,但不可多得”,但没说究竟哪五色,我就把凤仙常见五色拉到一枝上加工了下,变成凤仙的全家福。
其实→·→家里谁做饭都是看作者心情啊(doge)
第7章 红衫儿
事情却不似众人所想,这三个妇人却非是来闹事的,反而是一进院就挨个儿与夏先生道了歉。
后又将自家孩儿也招进院里来跟景深赔不是,三个半大小子皆肿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表了歉意。
昨日叫嚣的最厉害的阿全娘,这时候涨红着一张圆脸,从腕上挂着的篮子里摸了五六颗鸡子出来往桌上一放。
“昨儿……昨儿是我们不讲理了,先生莫怪。”
围坐在石桌边儿上的三人教她这话惊得夹不动菜。
阿全娘拿了鸡蛋,余下那两人也各自拿了些东西出来赔礼,放到桌上便疾步出了院儿。
景深看着他们急去背影挠了挠头,转眼看先生与夏意,见父女俩都看着他,心下一慌,赶忙辩解:“不关我的事,我也觉得蹊跷……”
夏先生若有所思,眸光深沉,须臾才点点头:“罢了,先吃饭罢。”
两个小的自也不想了,等用毕饭夏意便将午后景深与自己列的单子交给夏先生看。
夏先生大致看眼,抬眉问景深:“这是想作画儿了?”
“也不是,只想着替夏意画幅绣样……”景深说着,忽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幸而先生只“噢”一声。
转即听他道来:“不过你所列事物,襄云不过是个小县,多是买不着的,再者——”他顿顿,撩撩眼皮看向景深,“再者,你可知买这些东西合多少银两。”
景深:“……”
谈钱财的先生一点也不淡泊。
后来,夏先生亲自誊了份单子,将罕见难买的都换成寻常百姓能用,还在单子上多添了几样丹青需用,熟练的倒跟时常买这些东西似的。
景深正要问问他时,夏意便提着壶热水欢欣进屋来:“爹爹,方才我在厨屋外头见着只蛐蛐。”
“在哪儿,带我瞧瞧去。”景深忽地被转移了视线。
夏意搁下水壶,应声提着裙子领他往外去,边还叮嘱他脚步轻些。
身后的夏先生看着两人背影,对着与他同受冷落的水壶嘆息声儿,边斟杯水陷入忧思……
快便及笄的姑娘了,还不时就要顽皮一回,如今家里又住进个爱闹的,恐要将小意带得更淘气些。
不过眼下,夏先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有亲自去李元家,烦劳他从县上捎带这些东西来。
出李元家院子时特地留意下,四周瞧瞧,总算在院西面儿一棵皂荚树上看见了什么,面上挂着笑出了院儿。
***
是日夜里,景深又搬了把交椅坐在庭院里看星星,听蛐蛐在四周叫,以及屋后驴子叫。
桂魄升,秋露微。
若榴的天好似比京城的要长,在京城时,去宫里陪皇奶奶听戏,一日什么也不做便过了,可在若榴,一日能做的事儿竟也挺多……
他因垂眸想着事,月光浅浅投在眼睫上便在眼下蒙了层阴影,秋风儿清,正觉得凉意深时身后忽亮起了橘色暖光。
转头看去,桔黄暖窗上有个黑影,似是倒了杯水在喝……直看到油灯再灭时景深才搬着椅子回屋。
不知是错听了还是甚么,方才关门时候好似听人打了个喷嚏,男人声音。
先生病了么?
景深琢磨时去灭灯,见着桌上杯子时心念微动,而后也饮了杯凉水才躺去床上。然而深秋夜里的凉水丝毫不好对付的,顺着他那大赜皇室的血脉流至五脏六腑,怪冷的。
冷得睡不着。
又左右想起事情,从疑惑那几个妇人突然间的转变想去炒花生的事……于是黑夜里的少年敲打几下自己脑门儿,发出像是石头撞击的声音。
堂堂睿王府世子,几时肚量与心眼小成这模样?竟与一个小姑娘计较起花生大的事来,不过是碟花生,往后回了王府教人炒上十来斤便是。
心里小家子气的小怪被安抚好后,少年好算舒坦着睡去。
梦里遇着个红裙小怪,脸蛋儿跟夏意一模一样,坐在一篓剥好的花生中间朝他笑,手举着像是要他抱似的,若不是有张白净小脸便和红彤彤的花生融为一体了。
景深见梦中自己手伸了去,却不是抱她,而是将红裙“小夏意”提起来,她便垂着四肢咿咿呀呀,复而嚷嚷:“我不要给你做花生呀,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