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人们都关门闭户在家里忙着,喃呒标和王巫婆来到了金凤村隔离村的黄家寨黄小燕家。
洪飞约好了阿达在寨口大榕树下等候着,悄悄地尾随着喃呒标与王巫婆,见他俩进了黄小燕的家。
洪飞与阿达就躲在窗外观看屋里的情况。
喃呒标进屋后,到病床前低头望了望黄小燕的阿爹,再到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察看一遍,在香炉前插上三炷香烛,闭起双眼,喃喃自语了好一会,装模作样地手舞足蹈了一番。
然后,睁开眼,对黄小燕的妈说:“我刚才已经与阴间小鬼判官对过话,说你丈夫那天上山撞了阴煞,如今被冤鬼缠身,如果不及时解救,再过三天,他就要命丧黄泉。”
这一下,吓得黄小燕和她妈魂飞魄散,连忙哀求喃呒常施法救命。
喃呒标对黄小燕的妈说:“要救你丈夫不难,但是要以钱赎命。”
黄小燕的妈急切地追问:“怎样才能以钱赎命呢?”
喃呒标伸出了三只手指,说:“我要连续三天到你家来作法,除了你要包我俩吃足两餐外,还要代你将钱烧给天神和蹲守在河边那条独木桥上,让他们将你丈夫在桥边拦住,带他返回阳间来。”
黄小燕的妈忍不住问:“那么,需要多少钱呢?”
“一般有钱人家,起码要500元人民币;我知道你们家里穷,刚才跟小鬼们讨价还价,打了个两折,就400元吧。”喃呒标煞有其事地说。
500元对于有钱人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有上餐没下顿的黄小燕家来说,可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黄小燕她妈听了喃呒标讲出这个价后,紧张得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沉思片刻后,她觉得为了救丈夫的命,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了,便咬着牙关,痛下决心,说道:“那么,我就卖掉家里的那头大猪和全屋所有值钱的东西,再向亲朋好友借一些,估计合起来差不多可以凑足400元了。”
喃呒标进一步说道:“那么,就一言为定。在神灵面前,作出的许诺是不得反悔的!”
黄小燕的妈虔诚地:“这个我知道。”
喃呒标听后大喜,说:“我请神驱鬼的事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你今晚先宰一只鸡让我们饱餐一顿才行。”
黄小燕的妈连连点头:“宰鸡让你们先饱餐一顿,这事容易办得到。”言罢,就去后院捉鸡,在厨房忙了起来。
说实话,黄小燕一家平日哪里舍得杀鸡来吃呢。那些小鸡长大后就拿到圩市去卖,再买回一些日用品。现在为了救自己的丈夫,这位勤俭朴素的农村妇女不顾一切了。
喃呒标与王巫婆狼吞虎咽地饱餐一顿后,打了好几个饱嗝,用手拍打了胸口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外面天色已黑,喃呒标的老鼠眼向王巫婆瞟了瞟,王巫婆才煞有介事地宣布道:“到钟点了。现在大师开始作法驱邪。”
喃呒标穿起了带来的道袍,整理了一下,拿起铜铃,猛地摇了几圈,又拿起那面小铜锣,敲了几下,在屋内转了三个大圈,继而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
念过咒语后,他们又拿那些黄色的符在屋里的各处贴了起来。
洪飞在窗外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把阿达拉到远处,说道:“这喃呒标和王巫婆狮子开大口,下手实在太凶狠了。以后黄小燕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阿达心急地:“是呀,我们马上按你想好的办法去行事,狠狠地整治他们一下。”
于是,洪飞和阿达连忙离开,去准备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屋内,喃呒标还在手舞足蹈作法,那样子就像一个疯子在跳舞。
……
夜渐渐深了,喃呒标作完法后,与王巫婆出了黄小燕家大门口,分手各自回家。
喃呒标回家要经过马王寨的乌龙山,小路旁边就有张家先祖张万寿的坟基。
墨黑的苍穹有如一个倒扣的黑锅,天上残月不时被流云遮掩,时明时暗,星光暗淡。大地被夜之神的羽翼无情地覆盖着,四周的山野漆黑的一片。
时已夜晚10点,大风”呼呼”地猛吹,卷起地面的落叶。乌龙山的花草树木被大风吹得摇曳不定,在夜色下变得影影绰绰,神神秘秘。
树林里传来阵阵”鸣、鸣、鸣”的叫声,宛若垂死病人的呻吟声,令人听后毛骨悚然。
其实,这是猫头鷹夜晚出窝觅食时的叫声。
大风吹进竹林,竹枝与竹叶之间互相摩擦。发出“沙沙”作响,在黑夜里,各种声音的混杂,显得既怪异,又恐怖。
洪飞和阿达穿着用白纸做成的宽大衣服,头上顶着用白纸做成的尖顶高筒帽,阿达手拿着一根竹竿,上端扎着一白布,做成了招魂的白幡。
洪飞和阿达伏在河那边的灌木丛后面,右前方有株高一尺多的树。
喃呒标提心吊胆地在布满野草的小路上走着。
洪飞见喃呒标走到离张氏祖坟还有两丈远的那棵百年大树下,认为时机已到,捏着喉咙,装扮成女鬼发出“吧呷吧”的哭叫声,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喃呒标在不远处突然听到有女子怪异的哭声,遁声望去,见靠近河那边的树丛中有一个白色影子在晃动,一股寒气从心坎蓦然上升,很快浑身冒起了鸡皮鸡皮疙瘩。
“是不是自己心惊看花了眼?”喃呒标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猛地眨了眨,再定神望过去。
此时,洪飞从灌木丛后闪了出来,张开了双手抖动着。又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伸开了毛翼,一边拍翅,一边号哭……
喃呒标这时确证自己没有眼花,但还心存疑念:自己替人捉鬼那么多年,难道这一回真的遇到了鬼?
他强行按捺着自己的心惊,口中念着他用来作法驱鬼的咒语……
喃呒标念过驱鬼咒语,那个“鬼”不但没有被他念的符咒吓得返回去,反而两只翅膀抖动得更厉害,并有向自己猛扑过来之势。
喃呒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强作镇定,大声叱喝:“你是人还是鬼?是人别过来,如果是鬼你就长高一些。”
洪飞听了以后,双脚往地上一顿,来个纵跳,跳上了旁边的树墩上掂起了脚尖。
树被野草遮蔽着,所以从喃呒标的角度望去,那个“鬼”真的长高了。
喃呒标顿时汗毛直竖,用手猛拍自己的胸口,尽量压住惊,再叫:“是鬼会出双人对,怎么只有你孤身一个?”
洪飞打起暗语,示意阿达闪身出来。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阿达得到指令,马上跳了出来,还将那顶端扎着白布条的竹竿——招魂幡来回摆动,发出尖厉的鬼叫声。
两种不同声调的“野鬼”哭叫声彼起此伏,交相混杂,在这荒郊山野中的夜里,显得特别恐怖阴森。
洪飞把脚往树墩上一站,然后做了一个往前踢的动作。
阿达领悟地点了点头,马上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右手往身旁准备好的那堆沙抓去,使劲地朝着喃呒标扔去。
飞散的沙粒有的打在树叶与草丛上,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沙粒接二连三地击打到喃呒标的脸上与身上,还有几粒沙扔进了他的眼睛里。
“哎哟,鬼撒沙了!今晚真的遇到鬼了!”喃呒标虽然去别人家里捉鬼”捉了十几年,但还是头一回在荒郊山野上遇到的两个“野鬼”。
在乌龙山的张氏祖坟前听到如此恐怖的声音,亲眼看见两个“野鬼”现身,又遭到那“野鬼”撒过的沙粒袭击,本来强作镇静的喃呒标变得心惊肉跳,吓得双脚发软,两片嘴唇碰磕抖着,再也讲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喃呒标不顾一切了,拔腿就跑。
他跑得越快,后面那“沙沙”的响声就越急促,加上装在布袋里铜铃和铜锣互撞的杂音,令他越发觉得恐怖。
喃呒标慌不择路,一脚高时一脚低拼命跑着……
最让喃呒标惶惑的是:自己拼老命跑了老半天,却又跑回到那棵大树下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鬼打墙”或“鬼迷路”现象。因为人的两条腿长短和力量是有差别的,这样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的步伐长短距离自然就有差别。
而这个喃呒标,他的左腿每次跑出来的步子距离比较长,右腿跑出来的步子距离比较短,所以跑着,跑着,积累下来,便是跑了一个大圆圈,跑回原地了。
这么一来,喃呒标更是惊恐,又再拔腿猛跑。
忽然,路上的树根将他的脚下一绊,被绊了个跟头,脑袋碰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额头马上冒起了一个鸡蛋大的肿块,跌倒在地上,痛得他齜牙裂齿大声叫痛。
喃呒标坐在地面喘着大气。风吹树林的呼啸声更助长了“厉鬼”的哭叫声,大小不一的沙粒从那边的“野鬼”处不断撤了过来,打在他的险庞和身上,觉得特别痛。
如果再在这里拖延,那“野鬼”扑将上来,自己要想脱身就来不及了,三十六着,溜为上着,现在只能是自己救自己了。
喃呒标想到这里,不顾一切,用手按着地面,挣扎着爬起来,装着铜铃和铜锣的布袋丢在小路草丛中,他也顾不得捡了,撒腿拼命朝前跑,只恨爹娘给他生少了两条腿……
令喃呒标更失魂落魄的是:他在逃跑时,后面那两个“野鬼”也尖叫着追赶而来。
喃呒标夺路狂奔,终于逃出了乌龙山,沿田间小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去。
当他回到家门前掏出钥匙时,上气不接下气、喘得要命,连拿钥匙的手也抖得厉害,加上天色太黑,弄来弄去也没有办法将钥匙插进锁匙孔里,只好猛拍大门,高声大叫:“老婆,快快开门!老婆,快快开门!”
喃呒标老婆见今晚丈夫外出作法,比平时迟了那么久还不见回家,焦急地在屋里度着步,忽然听到喃呒标的叫声,便快步走出院子,将大门打开。
大门刚打开,喃呒标即抢步进屋,马上返身把大门关上。
喃呒标老婆见喃呒标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奇怪地问:“阿标,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呢?”
喃呒标在山中被“野鬼”折腾了半夜,身心疲惫到了极点,对老婆的问话并不作答,快步冲进房间,连鞋也不脱,就躺到床上,用棉被把头蒙得严严的。
喃呒标老婆紧接着追进房间,来到床沿,一把掀开棉被,问道:“阿标,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害得你如此的惊慌?”
在微弱的灯光映照下,喃呒标脸色惨白如纸,讲话变得结结巴巴,“我……我今晚遇到野鬼……鬼……”
喃呒标老婆没好气地说:“咳,我以为天塌下来了,原来是这件事。你平日不是专门给别人捉鬼的吗?你肯定是看花了眼。”
“绝对没有看花眼,”喃呒标惊魂未定,口气十分肯定,“那两个野鬼不但会哭会叫,而且还会向人撒沙,打在我的脸上,觉得好痛。”
“吓,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喃呒标老婆打了一个寒噤,追问道,“你今晚是在哪里遇到两个野鬼呢?”
喃呒标将手伸出被窝,指往鸟龙山的方向:“在乌龙山的坟墓前。”
喃呒标老婆听到丈夫说在坟前边遇到两个野鬼,她的心也马上“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停,脸色骤变:“啊,坟…坟墓前见到野鬼,这太骇人了。”
喃呒标心有余悸:“那两个野鬼还向我追来哩,幸亏我这一回逃跑得快,不然,我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喃呒标老婆听后,脸上的肌肉痉挛了好几下,手脚发着抖:“啊,那两个野鬼追着你来?如果这一回你引鬼入屋,那就惨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喃呒标眼珠骨碌了好几回,指着桌面上那一大堆黄色的符:“把我平时用的这些符签拿来,在门口、厅堂和各个房间都贴满它。”
喃呒标老婆对自己丈夫的骗人作法本是鸡食放光虫一一心知肚明。她说:“死佬,这些符是你平日自己乱写乱画的,那些烂纸降鬼究竟灵不灵呀?”
喃呒标自己其实也没有底气:“管它灵与不灵,总之现在是无法可想,贴上去才算。”
喃呒标老婆道:“事不宜迟,你快快起床,和我一起分头把这些符贴上去。”
喃呒标有气无力地:“老婆,现在我浑身像散了骨架一样,软弱无力的,你自己动手去贴吧。”言罢,把棉被往上一拉,又将脑袋盖住了。
喃呒标老婆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她见喃呒标这个样子,只好动手去贴那些符了。
……
当洪飞带着阿达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12点了。
洪飞的母亲王丽华在屋里左等右等都不见儿子回来,等得心乱如麻,最担心的是这个调皮儿子出事。
听到推门声,她又怒又怨,但见到阿达带着一个与儿子年龄差不多的男子后,一直崩得紧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了。
她狠狠地看着阿达,责怪道:”你呀,出去玩也要知道归家,害得我觉也睡不了。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洪飞连忙介绍说:“妈,这是我同学阿达,今晚住家里。”
王丽华语气迫人:“是不是和你同学在一起干什么坏事回来了?”
“坏事?”洪飞摆了摆手,”我今晚我和同学一起干的是好事。”
王丽华摇了摇头:”半夜三更去干好事?我才不信。”
“阿妈,我说的是真话,”洪飞见母亲仍不相信,便举起手来发誓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明天就会被天雷辟死。”
听到那个“死”字,王丽华急忙冲上前去,用手捂着洪飞的嘴巴,训斥道:“小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对天发那些毒誓!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你就一五一十告诉我知道。”
“好的。”于是,洪飞便打开了话厘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向王丽华讲了出来。
王丽华听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恶作剧来;笑的是那个所谓捉鬼骗钱的喃呒标竟然被两个小孩子吓得如此狼狈。这一次,正是应了世间的这句格言:“心中无鬼,有鬼亦无鬼;心中有鬼,无鬼亦有鬼。”
作为家长,王丽华还是觉得要教训一下自己的儿子,故意板着脸:“你呀,下不为例!”
洪飞乖巧地:“我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阿达插话道:“阿嫂,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来。”
王丽华不明地:“什么事情?”
阿达刚想说,洪飞却扬手指向王家寨的方向说:”黄小燕的阿爹病了那么多天,吃了附近医生开的药不见好转才找王巫婆和喃呒标。我估计那个喃呒标被我们这么一吓,明天夜晚再也不敢出来搞事了。”
王丽华点着点,说:“是呀,人经过这么一吓,不得大病才怪哩!”
洪飞趁势说:“我曾听阿妈您讲过,在新丰县双子山上的七星寺有位老和尚医离奇杂症很灵验的。阿妈,你能不能去请七星寺那位老和尚来给黄小燕阿爹治病呢?”
自己的儿子平时虽然调皮捣蛋,但今天所做的事是出于对弱势家庭同情关爱之心。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正直和良知正在儿子幼嫩的心灵中开始萌芽了。
想到这里,王丽华点头答允:“好的,明天我立即赶去新丰县,到七星寺去请那位大师父。”
“妈,您真好!”阿达说着就一头扑到母亲身上,撒娇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王丽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洪飞的脑瓜,自言自语地:“你能够学好,妈就放心了。”
翌日,王丽华大清早就前往双子山而去。
三天后,果真请得七星寺的住持来到黄小燕家。
住持替黄小燕的阿爹把过脉后,叫他们一家无须过度担忧,说他只不过是得了重度风寒而已,并当场给黄小燕的阿爹开了药方,加上自己带来的一些药作药引。
药到回春!
黄小燕阿爹煎服了住持所开的药后,高烧当天便消减了不少,三天之后大病便痊愈了。
而喃呒标则是另一回事。正如洪飞和王丽华所料一样:喃呒标自从那天夜晚在鸟龙山的坟幕前遭遇两个“野鬼”的惊吓后,害怕得回家后整晚都要用棉被蒙头,还发起高烧来了,讲着胡话。
第二天的傍晚,王巫婆不知情况,依约前来喃呒标家,叫喃呒标和她一起前去黄小燕家作第二次法。
在喃呒标的家门口,喃呒标老婆苦着脸对王巫婆说:“那天阿标外出作法,回家路经乌龙山张氏祖坟时遇到了两个‘野鬼’,吓得病倒在床发高烧,整晚乱讲胡话,现在再也不敢在晚上外出了。”
连续几天,喃呒标的病仍未见好转,王巫婆与他前往黄小燕家作法驱鬼骗钱的事就自然而然地泡汤了。
十多天都闲来无事,王巫婆一次无意中看见搁在屋隅的那块招牌,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将原本的“兔”字修改为的“鬼”字,从它的幼稚程度可以判断,这不像是大人写的,倒很像是小孩的笔迹。
“附近有哪个顽皮的小孩子会捉弄人呢?”王巫婆想来想去,第一个可疑目标浮上她的脑海一一那就是经常出术捉弄他人的洪飞。
常言道“捉贼见赃,捉奸在床”。事情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自己手中并无真凭实据说是洪飞干的,如果贸贸然到洪飞家去向他母亲投诉,肯定会招致人家的迎头臭骂,这又何必再次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呢?
最后,王巫婆只好无奈地打落门牙往自己肚里咽。
而那个喃呒标在乌龙山的坟墓前遭遇“野鬼”这么一吓,就这样在病床上一卧就是十多天。
半个月后,喃呒标自我感觉身体无恙了,但装着铜铃的作法布袋已丢失,自己已经被“野鬼”吓怕了,现在哪里还有胆量去重操旧业,去替别人作法驱鬼呢!
从此以后,阿标便丢弃了当道士这个呃神骗鬼、混骗钱财的行当,痛改前非,专心专意和老婆在家里耕田种菜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