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暴雨又至
“什么?”
耳边风太大,陈雯雯有些没有听清,手中紧攥着他们刚买的贝壳,让它们免受被相互撞击所造成的伤害。
“……”
路明非脚步不可避免地一顿,才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陈雯雯也有保镖!
见保护对象被路明非抱着就跑路了,他们自然也第一时间拨开人群追了上来。
“好吧,今天的游玩到这里就结束了。”
路明非已经到达街口,将陈雯雯小心放下,在地上站稳住后,对她说道:“下次再见,可爱的社长大人。”
“诶!”
陈雯雯手捧着那一袋子贝壳,未解其意。
“本来想带你去个地方的,但现在想想还不是时候,那就等下次吧!”
路明非凑近在陈雯雯耳边说道,鼻翼翕动,又蹭了蹭她的鬓间:“拜拜~”
路明非跳开几步,朝她挥手,转眼消失在了人与车织成的洪流中。
“大小姐!”
一位带着耳麦,体型姣好的紧身衣女人率先赶到了陈雯雯身边,护卫左右。
“我没事。”
陈雯雯轻声回答道,眼睛却仍在看着路明非消失的方向,心里默默说了句明天见。
另外一边的街区。
路明非正在撒足狂奔,在数分钟前,他挑选贝壳的时候,路鸣泽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正如之前所说,要想弥补过去的遗憾,还得是要借助路鸣泽的力量,跳跃此世界线至另一世界线上。
而再要过上二十分钟,这个月的「弦动」就会消失,也就是一个月一次「修正」的机会仅存在三十分钟。
在重返过去之前,路明非还要去找到一个人,一个此事件的主理人——楚子航。
“嘟嘟、嘟嘟......”
窗前,正拿着望远镜张望的楚子航一愣,他的右侧裤兜正发出震动与铃声,有人找他。
而在上一秒的境内视野内,路明非转过头来,正脸冲他微微一笑,伸手在耳边做了一个接电话的动作。
“……”
楚子航拿出手机,联系人名是未知来电。
但是他也知道了,这通电话必然是路明非打来的。
“路明非?”
一旁的诺诺也被震惊到了:“他怎么发现我们的?他恢复记忆和力量了吗?”
“不知道。”
楚子航摇摇头,点下了接通按键。
“喂!三弟啊!在干嘛呢!我有急事,赶紧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路明非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客套,仿佛故友重逢,江湖再遇。
“喂!回话啊!正经事!记得带着你的刀!对了!让我娘子接电话!”
楚子航满脸复杂,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感觉要有大事要发生的不妙心情。
他把手机递给诺诺,而诺诺在一旁早就听了个明白了。
呵!还娘子呢!
“喂!你谁啊?!”
诺诺没好气地冲话筒叫嚷。
“是我!路明非小白兔!现在有正事!等会你再拿我擦屁屁也不迟!”
路明非说完还在电话中“啵”了一个,吓得诺诺急忙把手机拿远开了。
“好!你等着!我已经充分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等着屁股开花吧!”
诺诺大手一挥,气势不凡:“赶紧说正事!”
“见面说!你一起来吗!我保护你,就当做是一场全息游戏一样就好!”
路明非大声回复到:“超级刺激!”
“走!”
诺诺二话不说,立即开始拆卸镜筒镜组,飞一般的手速将它们一一放进了一个大的行李箱之中。
“负一楼!我弄到一辆车!”
被搁在凳子上的手机音筒中再次传来路明非的声音,还伴随着引擎发动的轰鸣声。
这边楚子航已经收拾完毕,他其实也没什么携带的,刀不离身,而望远镜组也是比诺诺带的那个要简单方便不少。
两人提着行李箱蹬蹬蹬地就从房间出来,像是特工一样,走路带风,几乎是像一阵风一样。
负一楼。
电梯门开,两人入眼就是一辆开了大灯的黑色轿车。
迈巴赫。
楚子航明显一愣,有些晃神。
“楚子航!”
路明非掐了车灯跳下车来,“你来开!要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路明非打开后备箱,直接接过两人手里的两个行李箱丢了进去。
“目的地是?”
楚子航抓着方向盘的把手,一股奇怪的感觉升起。
路明非跟诺诺坐在后座,副驾驶放着楚子航的那把被琴盒装着的妖刀村雨。
“高架桥!10号高架桥!”
路明非脱口而出,而就在这个瞬间,天地一道雷霆轰隆着就狠狠劈了下来。
楚子航瞬间明白自己这种奇怪感觉的来源了。
这是……要下雨了啊。
“……”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去做什么,楚子航毫不犹豫地,在听到目的地的下一个瞬间,松开了刹车——
嗡、、、嗡!!!!
烧胎起步,黑色的迈巴赫亮着那对赫赫如炽日般的大氙灯,宛如一只困兽脱笼而出!
轰!!!
从出口冲出,毫不犹豫地撞断了卡口的拦车杆。
这时,由于上坡的惯性让迈巴赫悬空了几秒,一道惊雷又猛地打下。
劈咔!!!
下雨了!暴雨瞬间而至!
这场雨,真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而10号高架桥,就是那个答案的所在吗?
眼里的美瞳像是燃纸一样迅速被点燃,融化,从眼眶中流出像是烛蜡一样的流质。
楚子航的黄金瞳,赫然亮起!
飒!飒!!!
车窗皆是紧紧闭合,而窗外的世界早已经像是被泡在了装满水的浴缸里面一样。
湿漉漉的,天上地下皆是雨水。
树木飘摇,枝条抽打,狂风呜呜地卷着雨水,倾泼在看得见的每一处角落。
这座城市,不,这片天地似乎都在颤抖。
而楚子航,不为所动,将车开的飞快。
所见的景色都在不断倒退,本就一片模糊的灰色也彻底成了看不见的影子。
“不用怕,我们到达10号高架桥的时候这场暴雨就会结束。”
路明非拍了拍身旁痴痴望着窗外的诺诺的手,又握了握:“准确来说这是一场罕见的极端骤雨。”
“我见过这雨。”
诺诺忽而转过头来说:“我们……这是要去见一个什么东西吧。”
“……”
奇怪了!诺诺怎么会见过?没理由啊!这也不应该啊!
路明非眉头皱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应道:“你说的没错。”
“但……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路明非还是不敢确定诺诺说的跟他们要见的是一个东西。
“不说这个,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诺诺掠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到:“在长椅上睡着的那会?”
“……嗯。”
路明非点点头:“我醒了,也自然知道了你们的存在,也知道了你们保留着之前的那些记忆。”
“你知道了我在你还敢!”
诺诺眉眼一眯,含着煞气,伸手就掐住了路明非腰间的软肉,“做给我看的是不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错了!错了!不是那个意思!”
路明非立即投降举白旗:“这….这里面很复杂!”
“呵!”
诺诺冷笑道。
突然,一个急转弯,猝不及防地,路明非揉着腰间软肉没有坐稳,一个侧滑就往诺诺怀里钻去。
“嗯?”
诺诺低头,看着苦苦埋头挣扎的路明非撇了撇嘴。
好助攻!不愧是三弟!
路明非撞了个香风满怀,顿觉腰间也不疼了,软软的富有弹性,此处正是一人间仙境!
“还有一个问题。”
诺诺将手搭在路明非的头发上,轻轻抓了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记忆没有销去,难不成,是你做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路明非闷闷地说道,心想这还不都是路鸣泽搞出来的乱糟事,唉,也不能全怪他,也是当时自己也受到了力与权的蛊惑,这才有了天下大乱,末日灾变一事。
不过这些还是埋在心底就好,谁也说不得,这是他和路鸣泽之间的秘密。
“不过那一瞬间我就忽然知道了,就像是是我电话给你们一样,某种力量就通知到了我。”
路明非举了个例子:“就像是rainbow发布任务一样,不过这是提示。”
“那这么说你岂不是很厉害了。”
诺诺抱着他,把他按到在椅背上,跨坐了上去,看着他的眼睛。
诺诺要确信一点,这场战斗必须要胜利,而她也清楚明白,光是靠楚子航,或者她,是绝不可能放倒那个家伙的,更别说杀死他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路明非看着诺诺澄澈的眼睛,没有回避,轻声地说。
“不,这是我要做的事,没有人比我更应该做这件事。”
突然,一直专注开车,一语不发的楚子航开口了,语气凌冽。
他已经听出来了,他们说的事情,没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件事!
他已经为了今天准备了很久很久,久到甚至让他有种耄耋朽矣的错觉,那种时光岁月的流淌,割在他的身体发肤,同样割进他的心里。
饱受折磨。
“不必多言,我们已经结拜做了兄弟,我这当大哥的,自然要履行当大哥的义务。”
路明非目光坚定,在车内镜中看见了那对燃烧着的黄金瞳。
“……”
楚子航又沉默下来,车里充斥着引擎的鸣叫。
“是啊!你们三兄弟。”
诺诺点了点头,路明非之前在山上修道院的时候跟她说过这件事情,芬格尔是老二。
“还差一个芬格尔,不过我们也联系不上他。”
“啊?”
路明非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芬格尔竟然没在卡塞尔学院里面。
“芬格尔不在卡塞尔吗?他去了哪?eva呢?”
路明非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伴随着啪嗒啪嗒不断下落的雨珠子,敲击在车内。
“eva……不在了,不过我肯定他们没有消失。”
楚子航说道,语气笃定。
“他们给我们留了后门,诺玛认得我们,给了我们很高的权限。”
诺诺摆摆手,还坐在路明非大腿上:“这就是证据。”
“那他们人呢?”
路明非挠挠头:“eva不会已经……”
“有可能。”
楚子航道,没有了下文。
“那他们的事之后再说吧,反正这次他是帮不上忙了。”
路明非有些乏了,一头将脸埋进眼前的大峡谷内,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你!……”
诺诺将他的头发从鸡窝又揉成鸡窝。
突然,路明非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把将诺诺紧紧抱住。
滋滋——滋滋!!!
刹车声,跟雨水道路面打滑的声音。
“到了。”
开车的楚子航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果决而冷冽说道。
“那就开门下车吧,你要先下。”
路明非探出头来,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即将到来,还在温柔乡中徘徊反侧。
“对了,记得带刀,也要带伞。”
“……为什么?”
楚子航本不想多问,但是心莫名一抽动,还是问了出来。
“带刀是夙敌再见,带伞是故人重逢。”
路明非认真嘱咐到:“记住,伞……别弄丢了。”
“……好。”
楚子航没有再问,沉默着,抓起副驾驶位置的琴盒,将车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而后摸向了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一摁。
横截面砰地弹出一把大黑伞的伞柄出来。
楚子航面无表情,也不打伞,踢开车门就在暴雨中缓缓走下了车。
哗哗哗!哗哗哗!
天地间到处都是雨,一片氤氲的灰色,像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脏抹布。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这雨水,是代表着冲洗,冲洗掉这永远也洗不掉的屈辱啊啊啊啊啊啊!!!!
咚咚!
咚咚咚!
心跳开始在楚子航的胸膛狂跳。
这是他之前的躯体,使用暴血的次数还不算多,也远不及失控的状态。
但是此刻,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
他就感受到了……那个熟悉无比的自己!
那个总是在暴雨的夜里,听着雨打玻璃窗声音回到这里的自己!
那个总是一个人的挥刀,一刀一刀劈出,苦练三伏寒冬、精益求精的自己!
还有那些个……
裹着黑衣斗篷,吊着黄金瞳的死侍众!
飒!飒飒!飒飒飒!
无数道黑影从雨中窜出,吊着老式灯泡一样的黄金瞳,带着熟悉无比的戏谑与邪笑,奔向了右手抓着琴盒未启、背上背着一把大黑伞的——宛如落汤鸡般垂头沉默的男人!
啪嗒!
木质的琴盒碎裂在沥青路面上,四分五裂。
一片暗无天日的灰中突然就多了一抹鲜艳的色彩。
鲜艳得直晃人眼睛。
那是楚子航挽出的刀花,雨水在上面哗哗而过,不留痕迹。
也……不沾染一丝污血。
无数头颅四处滚落,跟这暴雨一样,乱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