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窗帘一动一动的,睡梦中的女孩揉了揉双眼,迷糊的哼了声,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床边的男人却已梳洗好了,西装革领打扮了一番,今天苑汪洋关禁闭已经整整一周了。
“少爷,都准备妥当了,咱这就出发?”张管家侯在一边,没有吭声,看着苑汪洋轻轻走到床边,给床上的女孩掖了掖被角。
走到窗边,默默点了支烟,“啪嗒啪嗒”随着烟灰的掉落,男人磁性而迷人的声线传来:“老爷那边打过招呼了?什么态度?”
“苑老爷同意您过去,只是这...时间安排有些仓促,另外老爷给上面打过招呼了,到地方会有人来接待。”张管家的声音弱了下去,“那边的环境不太好,老爷担心您会不习惯。”
“呵,他还会担心我?出发!”男人掐灭手中的烟,打开窗户透了透气,又顺势赶紧把窗户锁死。
看了看床上的女孩,苑汪洋头也没回的直接出了房门。
此番离别,还是别让许七安知道的好,虽然他知道许七安在苑家最相信的人就是自己,可这次他也有他的难言之隐。
没跟其他人打招呼,苑汪洋和小张管家一路直奔机场。
一个小时后,许七安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骂骂咧咧的吐槽是谁这么不长眼敢用这么无聊的手机铃声时,许七安发现是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又摸了摸口袋,把震耳欲聋的手机掏出来。
是苑兹稳?
“喂,好的,苑老爷,我马上就到。”大早晨的也不知道苑兹稳找许七安什么事情,还这么火急火燎的,顾不得其他,许七安着急忙慌的穿衣服。
就在这时,许七安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而昨晚好像是自己喝大了,还是被白寰阳给送过来的,可自己又怎么会出现在苑汪洋的房间呢?
看这周围格调统一的装饰,许七安弱弱的往外看了看,空无一人?
苑汪洋呢?出门了?还是昨晚根本就不在?
好不容易在男人房间凑合梳洗了一番,许七安踩着恨天高脚步一深一浅、摇摇晃晃的向着苑兹稳房间走去。
“许小姐?您昨晚是去哪了?苑老爷找您一天了!”听着张管家话里意思,这苑兹稳不会怀疑许七安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吧?
这么想着,许七安看着自己一身的穿着,决定还是先回自己房间换身衣服再出来,要不苑兹稳看见这一身小礼服还有恨天高,这可不把昨晚的罪名坐实了嘛?
“苑老爷现在在书房?我待会儿过去!你先过去?”
看见许七安进了房间,张管家拎着水壶直奔苑兹稳书房。
“老爷,少爷已经走了,许小姐回房间换衣服了,马上就过来!”
“嗯,廖医生到了嘛?让他直接来我房间就好!”苑兹稳自顾自的坐在书房里翻看那本行星录,记得好多年以前有人专门送了他这本书,而且还说了一大段叮嘱的话。
当时,苑兹稳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欣喜若狂的收下转眼就不知道丢哪去了,没想到多年以后,他说的话居然全部应验了。
“来,小安过来。”听见有脚步声,苑兹稳当即放下书走了出来,“小安啊,来峄城也有段时间了,怎么样?感觉还习惯嘛?”
局促的许七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个时候苑兹稳不是应该抱怨她为什么一整晚没有回来了,难道是她误会了?
“苑老爷,一切都还好啊,苑汪洋呢?不...苑少爷呢?”此时此刻,许七安还真有点拿不准苑兹稳的喜好,要是苑汪洋在身边就好了,可...
“汪洋啊,那孩子调皮...可不如那姓白的小子。”苑兹稳顿了一下,蹒跚学步的往前迈了几步,“这年纪大了,可不如从前,人一老想的事情也就多了,可不如你们年轻人好动弹。”
果然是深秋了,院子里的树枝光秃秃的,看着有些凄凉,原本许七安想感慨一下的,看了一眼身边年岁已大的苑兹稳默默把话又收了回去,“天气凉了,苑老爷可要注意身体啊。”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不惊不喜。
却了了苑兹稳的心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是啊,这天凉的越来越快,管家,廖医生到了嘛?也好给老朽探探!”老头边说边用余光观察许七安的神色,似乎想从许七安脸上看出来点什么,不过可要让他失望了。
许七安面无表情,继续踏着脚下的枯叶。
以前,总觉得时间过的悠长,好像怎么花都花不去。
现如今,却在抱怨这时间来也匆匆,离也匆匆,年复一年,从无收获。
牛奶从杯子里逃出来,爬到玫瑰花枝上,它仰望玫瑰的豪情,却从不懊恼自己失手掀翻了一整个玫瑰园。
许七安心事重重的看着花园的花匠,仿佛他们就是纵容牛奶的罪魁祸首。
“怎么?留恋曾经了?许小姐?”老头一边指挥花匠收拾花园,一边接过管家手中的牛奶,“这人一老,就是得补,许小姐吃早饭了嘛?”
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压根不在意许七安的回答,最后老头看不惯花匠的操作手法,干脆自己撸袖子下去摆弄,女孩懵懵懂懂间恍然意识到,是她冤枉了牛奶。
若不是这牛奶主人的纵容,它又怎会偷偷从杯子里爬出来?
哦?不对,它是逃出来的!
女孩眼神变得虚无,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许小姐?廖医生到了,要不咱们先过去?”看着兴致勃勃的苑兹稳,许七安点头应允。
说实话,她也好奇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的廖主任是个什么神奇的存在,“来者可是宁安医院的廖主任?”
说罢,女孩无语,苑兹稳又怎么会请研究大脑的廖主任,许是同姓廖罢了。
突然没了兴趣,女孩见到来者,客气的请他坐下,让茶,然后一同期待花园里的苑兹稳。
人吧,一旦没了期待,什么事情都不见得是坏事。
可人啊,一旦期待落了空,可就什么事情都提不来兴趣了。
眼瞅着希望落了空的许七安都快蹲在地上玩蚂蚁了,对面的廖医生开口说了话:“想必你就是许小姐吧?苑老爷的养女?”
“嗯。”
“怎么想到来苑家做养女的?”
“嗯?”
“你认识苑汪洋?”
“嗯。”
“那他的寰宇乐坛想必你也去过了吧?”
“嗯。”
一问一答的聊天彻底进行不下去,许七安干脆直接伸手拿了桌上的放大镜开始烧蚂蚁。
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干脆观察起对面的男人来,利索的短发搭配一张斯斯文文的脸蛋,还有那副更显文学气息的方块眼睛,为什么医院里的男的都长的差不多?许七安觉得红酒先生也长这个样子。
“那个?苑兹稳有什么病啊?”看似扭捏的女孩说话直接了当,丝毫不顾及张管家还在这里。
“咳咳。”管家咳嗽了两声,低头走了出去。
对,低头走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苑兹稳有病?我来苑家可不是来给他看病的哦!”
“那是?”反应过来的许七安咋舌,那老头套路自己一早上,难不成是给自己看病的?眼瞅这苑府眼下也没有别人,女孩慌了神。
“许小姐?准备好了嘛?那我就开始了?”
什么就开始了?她准备什么了?烧死了五只蚂蚁算是准备好了嘛啊?
正当女孩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时,廖医生伸手递过来一沓问卷,“怎么?上次不是点名要我嘛?现在后悔了?”
熟悉的问卷一步步靠近许七安,她现在终于明白,原来他就是宁安医院的廖主任,而苑兹稳一点病都没有,这脑科医生是为自己请的!
那他可真是花费了不小的功夫!
“怎么?你们脑科医生就喜欢拿一堆问卷治病?”许七安大着胆子坐在沙发上,保持与廖主任一样的高度,接着不出意外的,问卷全部散落在廖主任脸上。
“我还真看不惯,一张问卷就能定罪的办法!要不廖主任换一个?”
“呵,久闻许小姐大名,现在我看不是问卷的问题,而是许小姐有问题吧?嗯?既然不相信这问卷,您怕什么呢?难不成是当年的问卷做太多了?”
脑海里回忆起,三年前廖无常见到许七安的那般模样,消瘦的女人能一整只蜷缩在吊椅上,一边大把大把的吞药片,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自己没病。廖无常走上去夺下她的药片。
“你没病为什么要吃药呢?干脆不吃不就好了?”
“为了让那群医生相信我没病!”
摇了摇头,廖无常看着现在的许七安,他迫不及待的想立刻给她做个全面的检查,好确定现在的许七安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如果可以,他不会让她成为吊椅上的那个她!
“为了让医生相信你没病,现在连问卷都不做了是嘛?”廖无常知道自己的态度太强硬,明明在办公室做好了功课,怎么现在看见许七安又是这个态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