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慕瑾寒的道歉,于初没有做任何回应。
就算她曾经再怎么喜欢慕瑾寒,伤害已经造成了,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转身朝那个“老地方”走去。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就是他们学校曾经一个废弃的教学楼。
走到这栋废弃的教学楼前,于初抬头仰望那四层楼的楼房,这里也有很多关于他们的回忆,高中三年,是于初人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那时候,慕老爷子已经开始打压于家,打压于氏集团。
如果不是于焕之支撑着,也许,早就像叶青山那样跑路了吧。
那时候,因为于氏集团状况不好,于初的继母和継弟就迁怒于她。
在外人眼里,她始终都是那个张扬洒脱,爱玩爱闹的于家大小姐,但没有人知道,她继母经常把她锁在地下室里,几天不给她吃饭或者一天只吃一碗粥,维持生命。
也不知道和她那个継弟打过多少回架,每次打架,継弟都打不过她,然后就哭着跑到父母面前告状,最后,结果就是,她被抽鞭子。
这些事情,那时候的叶冉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而且,那时候她们无话不谈,叶冉也时常给她带吃的,她身上有多少伤,叶冉也都知道,只不过她们达成协议,不要告诉慕瑾寒。
而这些回忆,都是发生在这个废弃的教学楼里。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栋破教学楼还在。”于初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慕瑾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到最近几天晚上,他又做了很多很多梦,都是以前的事情,那些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于初踩着高跟鞋抬脚走上台阶,废弃的教学楼因常年无人管理,显得破败不堪,墙皮脱离又潮湿,因为少了学生的喧闹,这里安静得有些渗人。
楼道里,只能听见于初和慕瑾寒两个人的脚步声。
但是,于初似乎并不害怕一样,这让慕瑾寒觉得很奇怪,他皱起眉,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每次来这里的时候,你都很害怕的,为什么现在……”
这里很空旷,只有他们两个大活人,就算慕瑾寒说话声音不大,于初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慕瑾寒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慕瑾寒,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女孩子都应该像叶冉那样被保护?如果我不装成那样,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原来,她曾经所有的示弱,都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而他呢,又做了什么呢?
听到这些,慕瑾寒倏地抬头,眼里充满了歉意和愧疚,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于初最讨厌他这种表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心想,算了,今天不是来说这些的。
她推开一个房门,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进去,径直坐在一架钢琴旁。
这是一间音乐教室,钢琴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于初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绕着哪家钢琴认认真真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说:“你在电话里想跟我说什么,就直说吧。”
慕瑾寒双手插兜站在门外盯着于初看了许久,他记忆中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太阳不见了,现在的于初,淡漠而疏离,周身总是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他皱了皱眉,沉默半晌,才走到她身边,一脸认真地说:“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他说话声音顿了顿,藏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成拳,几秒钟之后又松开,见于初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于初擦拭钢琴的手顿了顿,又换了一张纸巾继续擦,眼皮都没抬一下,问道:“条件?什么条件?”
慕瑾寒走进她,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她身上,有点赖皮的开口道:“你留在我身边,继续帮我找回记忆。”
“你说什么?”于初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慕瑾寒。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了好几秒,最后,于初讽刺的冷笑两声:“慕瑾寒,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么好糊弄吗?是,我那时候特别特别喜欢你,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让我做什么,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是,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是那个救过我的小哥哥啊。
但,这句话,于初终究没有说出口,既然他已经想不起来那段往事,那就让他彻底忘了吧。
于初叹了口气:“算了,我干嘛跟你说这些。这件事,不需要你帮我,我可以自己想办法。”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慕瑾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仿佛卡了一根刺,梗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手!”
于初皱着眉,想要挣脱开,但,男人的大手如同一把铁钳,紧紧地攥着就是不肯放手。
见慕瑾寒表情冰冷,目光却炙热地盯着她。
于初勾唇讥笑道:“慕瑾寒,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陈强没告诉你吗?而且,你的白月光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去照顾她,天天纠缠我做什么?”
她刻意强调了“你的白月光”和“怀了你的孩子”这两个关键词。
“她不是我的白月光……”你才是。
于初,我找了你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
其实,我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只不过,这番话,慕瑾寒没有说出口。
他垂眸,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仿佛是在祈求:“你再给我弹首曲子吧。”
于初闻言,愣怔片刻,叹口气,说道:“那你先放开我。”
慕瑾寒的手臂依依不舍地缓缓落下。
两个人,坐在钢琴旁的长凳上,于初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键盘上缓缓地跳动起来。
空旷的烂尾楼里,发出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