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南京。
自从那日在县衙门前被难民们弄得颜面扫地之后,朱允炆便连夜回到了京城。
只留下方孝孺继续主持赈灾一事。
忙碌了整整三天,方孝孺总算是将浙江道几个受灾比较严重的县府都走了一遍,并发完了携带的赈灾粮食。
可是,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刚走进东宫,就看到朱允炆眉头紧锁的坐在书案后面。
“殿下,微臣回来了!”
“老师!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见是方孝孺,朱允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随后将一沓奏折递了过去。
方孝孺接过大致看了一遍,顿时大惊失色!
“殿下,这、这怎么会变成如此……”
奏折的内容几乎一致。
都是有关各地灾民情况的汇报。
而且,其中九成都在最后加了一句‘本地难民多数在朝廷赈灾粮款下发前已经背井离乡,投奔荆州府!其余人等在得到救助之后,也拖家带口离去’!
“方大人,得尽快想个办法啊!在这样下去,估计全天下的难民,都要投靠到湘王治下了!”
一旁的齐泰也是满脸忧虑。
他和黄子澄是随同朱允炆一起回京的。
这几日没有方孝孺在,可是苦了这两位。
两日来,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朱允炆就没有一天不发脾气的。
可形势如此,齐泰和黄子澄也束手无策。
总不能在未经洪武帝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颁布法令,不准难民进入荆州吧!
那还不背上千古骂名!
“殿下,老臣以为此事另有蹊跷,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难殿下啊!荆州虽然不小,可若想收容这么多难民,也不太容易!难道说湘王还能凭空变出粮食不成?”
方孝孺有将几份奏折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半信半疑的说道。
“哎!老师不必怀疑,若仅仅只是几份奏折,或许还能说是危言耸听!可您瞧瞧,本宫这里有多少奏折!谁能想到,湘王居然在几年前就着手修渠引水!在这大灾之年,能够让百姓吃饱穿暖,就是天大的功劳!经此一事,湘王可是要神威大震了!”
朱允炆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怀疑过此事的真实性。
可众口铄金,不会所有地方官员都说谎吧!
“哎!湘王突然来这么一招,微臣也没有想到!难道他早就料到了今年的大灾?否则怎么会提前布局?”
齐泰也跟着唉声叹气。
作为皇太孙的智囊,没能替主子监视好潜在的竞争对手,让他感到非常惭愧。
另一边,方孝孺同样愁眉不展。
可是,这么多年,太孙手下这些人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北边的燕王身上。
谁会特别注意一个不显山不漏水的湘王。
“老师,您觉得本宫是不是应该派人到荆州探查一番!毕竟这么大动静,湘王可未曾向朝廷禀报!或许,我们还能拿到什么把柄,在皇爷爷面前参他一本!”
朱允炆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而在场几人也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这是相对湘王朱柏下手了!
近几年来,朱允文一直都对各地藩王的行动非常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无不小题大做。
生怕被哪个叔叔夺了皇位。
而这一次,湘王弄出如此规模的动静,也不怪他动了杀心。
为君者,最怕的就是臣下功高盖主!
“殿下,老臣以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您现在毕竟还只是皇太孙,根本没有权利私自调查藩王!若是被圣上知晓,恐怕更为不利!”
沉思了片刻,方孝孺还是出言阻止了朱允炆的想法。
实际上,有些话他并没有全说出来。
担心刺激到朱允炆那本就脆弱的自尊心。
别看洪武帝现在让朱允炆监国理政,可一些权利,却仍然掌握在前者的手上。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锦衣卫!
朝廷之中,想要调查文武百官,只有锦衣卫最好用。
而朱允炆虽是太孙,手下却没有任何私人武装,真要是调查湘王,必然绕不开锦衣卫。
那么,朱元璋自然也就知道了。
这种行为,已经触碰的了洪武帝的底线,即便是他最宠爱的孙子,朱允炆也难逃制裁。
“殿下,方大人说的极是!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若惹得圣上发怒,咱们这几年的辛苦经营,可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黄子澄之前一直都没说话,此刻终于忍不住了。
相较于方孝孺和齐泰,他入朝为官的时间更久,更了解朱元璋的脾气秉性。
纵观大明立国这三十年,有那个让洪武帝忌惮的大臣得了善终?
从胡惟庸到李善长,乃至蓝玉?
哪一个与朱允炆相比不是树大根深,权倾朝野?
可最后怎样了?
胡惟庸被灭门抄家,牵连了近两万人下狱。
李善长也是身首异处。
蓝玉就更别提了,最终落得个剥皮实草的凄惨下场。
万一……
黄子澄都不敢往下想。
好在,朱允炆虽然狂妄自大,但对这几个心腹还是言听计从。
尤其是方孝孺。
更是信赖有加。
沉思了片刻之后,他随即点了点头:“老师说的有理!可本宫也不能放任湘王如此发展下去吧?”
“殿下,不如就将此事如实上奏给圣上!至于如何处置,想必圣上自有论断!我等只需敲敲边鼓,就够了!”
没等方孝孺说话,一旁的齐泰率先开口。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将湘王交给朱元璋处置。
收容全天下的难民,这可是只有皇帝才能做的滔天大事。
如今被湘王做了,以朱元璋过往的历史,岂能不遭到他的猜忌!
朱允炆闻听此言,也忍不住冷笑了两声:“齐爱卿此计甚妙!本宫就不信皇爷爷能轻饶了湘王!”
“额……可是殿下,圣上究竟在何处避暑啊?过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齐泰的计谋,方孝孺不是没想到。
可他却很清楚,若是不能找到朱元璋,再好的对策都是白搭。
也不仅仅是他。
在场众人听后,均是一脸狐疑。
都想知道,当今圣上究竟在何处避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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