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老?你在吗?”薛灵韵想问问看今日有无信力的变化,连叫了好几声无人应答,她低头摩挲着古朴宽戒,好在邬老没有离去,应该在昏睡着吧。
今晚,如果能去圣上身边最好不过。
薛灵韵往内宅走,正巧碰见薛延诚,她心中一喜,那么多天可算逮住他了。
“大伯父。”薛灵韵叫住他。
薛延诚站在廊下等她:“二娘。”
“大伯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移步书房,薛灵韵开门见山:“大伯父,薛家危矣!”
薛延诚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没有被她唬住,反倒饶有兴致问:“二娘何出此言?”
“大伯父,圣上迟早要收拾王家的,而我们薛家背靠王家,倘若真到了那一天,会有好果子吃吗?”
“二娘,你回薛家的目的在此吧?”薛延诚目光如炬,灼灼视线烫得薛灵韵无法回避。
薛灵韵没有想到大伯父竟看透她的来意,但也未退缩:“是,灵韵一开始确实如此。”
她又道:“但,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我早就将自己看作是薛家的一份子,大伯父,我不瞒你,我舍不得将薛家,将大伯母放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中。”
“我不想让府中的众人成为刀下魂!”
薛延诚眸光微动,侄女不过十六岁啊。
“你让我想想吧。”
薛灵韵本也没有打算今天救出结果,毕竟薛王两家根连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断的。
回到紫竹院,薛灵韵差春杏跟老夫人说一声,今晚不过去用晚膳了,她打算早早入眠。
先将被子铺的软软的,被窝放着汤婆子暖和和的,又点了香,这样一定能快点进入梦乡。
薛灵韵躺在床上,双手合十,默念着:“圣上,圣上,圣上。”
青梅听见偷偷笑,她家姑娘不会倾慕圣上吧。
准备的很充分,但薛灵韵就是睡不着,她瞪着眼看着天花板一阵无言,外面万籁俱静,为了防止吵闹,她早早将丫鬟婆子打发走了。
但就是这样,她还是毫无睡意。
她翻来覆去将自己裹成了蚕蛹,叹了一口气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
九百八十只羊,九百八十一只羊。
薛灵韵忍不住想,什么时候来个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
回过神来,腰间传来熟悉的触感,温热的手掌执着她的腰肢,巨大的力推着来回晃动。
今晚她穿成了什么?
薛灵韵抬眼望去,第一眼看见的依旧是微翘的唇角,丰润的唇和精致的下巴。
是圣上!
沈昧低着头,神情认真而专注,这样的的目光盯着薛灵韵让她有些羞涩。
这个视角,好像现代的“女友视角。”
对了,她穿成什么了?
薛灵韵低头一看,好家伙,她成了毛笔。
嗯?毛笔?
薛灵韵有个大胆的想法,她努力地摆动身躯,试图从沈昧的手中逃离。
沈昧正写着字,突觉手中的黑漆描金管黄流玉瓒紫毫笔正在动!
横冲直撞的,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毛笔,成精了?
沈昧撤力,只见紫豪笔上下翻动,在纸上写了一个“灵”字。
灵?
沈昧试探道:“薛卿?”
紫豪笔微怔,随即跳了跳,沈昧竟瞧出几分高兴的意味。
沈昧不免失笑,他坐了下来,一点也不害怕,支着头看着面前的紫豪笔:“薛卿深夜来访,怎么,朕白天见不得人?”
紫豪笔的毫毛炸开几分,立马写道:“不!”
沈昧觉得好笑,点了点笔管:“薛卿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他顿了顿:“薛卿不会夜夜使这术法去探郎君的书房罢?”
紫豪笔龙飞凤舞,太过着急写了草书:“没有!!!”
沈昧觉得自己再说下去薛卿怕是要生气,顺了顺她炸开的毫毛:“朕只是开个玩笑,言归正传,薛卿找我何事?”
紫豪笔下半部分发着细细的抖,半晌没反应,沈昧耐心等了片刻,紫豪笔跳出几步远离了他,在一角写道:“私造甲胄。”
沈昧正身,向前倾身,低低道:“谁?”
薛灵韵写下:“不知,但有人证。”
“怪不得薛卿要化作毛笔,兹事体大。”沈昧道:“人在哪里?朕派青风卫秘密接见。”
薛灵韵写了地方,回家前她交代了周萃与麻子碰面,想来现在麻子已在客栈。
“薛卿,朕没有你该如何是好啊。”沈昧发出感叹似的。
话音刚落,紫豪笔‘啪‘的一声倒在桌上,沈昧一惊,推了推笔管:“薛卿?”
毫无动静。
沈昧靠在椅背上,今晚的一切如梦一般。
薛灵韵她真的无所不能,难道正如坊间传闻,薛卿她真的是神女吗?
沈昧是不信神佛的,小时候他在佛像前许了太多太多的愿望。
父亲看一看我罢。
没有实现。
阿娘夸一夸我罢。
没有实现。
让我免受饥饿罢。
没有实现。
他的童年是黑色的,先帝并不喜爱他,连带着自己的亲阿娘也不喜爱他。
其间种种,至今不敢回想。
但薛灵韵不一样,她与那些冷冰冰,高高在上,睥睨世人的佛像不一样。
鲜活的,生动的,她像是特意来拯救他的。
沈昧痴痴笑了起来。
薛灵韵胸口一痛从床上惊坐起,她顺了顺胸口又倒在床上,心事了结一桩,可以安心睡了。
翌日,薛灵韵心中已有盘算,神降教的诸多事宜该提上日程了。
神降教是什么性质的,经营的范围,资金的筹备,开展什么活动等等都需要确定。
薛灵韵没有建立过一个组织,是个门外汉,所以她必须找一个有才干的人带领着众人走出稳固的第一步。
周萃和曲意绵是着重培养对象,作为骨干,必须得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她要为她们找个女夫子。
然后她要做的就是为神降教打好基石,换句话说就是打好经济基础,她要想办法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