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韵冷笑一声,灵巧地侧身躲过,老汉扑了一个空,他并不死心,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直直朝薛灵韵走来。
薛灵韵怒极反笑,这老头有点意思,年纪大就不说了,连温饱都够不上,还想着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面容来,眼中带着哀求:“就一次,求求你了。”
薛灵韵废话不说,一个窝心脚将老头踢翻在地,她凉凉地盯着他,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置。
还没想好,侧方突然冒出一道人影一个飞扑跨坐在老头身上,领起老头的衣襟左右开弓,一拳一拳打在老头脸上。
拳拳到肉,噗噗噗的闷响声惊到了暗暗观察的谢之仪主仆二人,这下不能坐视不理了,小跑着过来。
薛灵韵也纳闷,这人谁啊?
谢之仪招呼着几个男子将打人者拉起来:“快住手,不然该闹出人命了!”
打人者不甘心起身,站起来后还踹了老头一脚:“呸!你该死!”
老头本就虚弱,一顿毒打后更是进不来气,双手护着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渗出血迹,他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沫,里面还混着两颗牙。
饶是如此,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盯着薛灵韵,一张嘴就漏风:“婊子,装什么装,是你先送上门来的!”
薛灵韵杀了他的心都有,却被谢之仪拦下:“犯不上和他计较,你想想,打死这个人渣,还要去县衙走一遭,值得吗?”
几个男子拉不住打人者,一时不察竟让他跑了,他对着老头又狠狠踹了三脚。
老头再也坚持不住,咣当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一片寂静,打人者回过头来,对上薛灵韵的视线:“我不怕!官府要逮就逮我!”
薛灵韵心神一震,这人很是眼熟。
脸上密密麻麻的麻子……
这人分明是在平洲跟她打赌的乞丐!
当日,她塞了一点银钱给他,没想到会在京城相遇,他高了些,壮了些。
麻子见薛灵韵面色变幻,便知她记起来了,三步并两步过来,急切道:“恩人模样大变化,原先我还不敢认,细细分辨后才肯定,是恩人吧?”
薛灵韵道:“哪里算恩人,折煞我了。”
谢之仪见两人交谈,默默走到老头身边,探了探鼻息,很微弱,叫人抬到一边去,语气淡漠:“生死由天吧。”
薛灵韵和麻子寻了个地方说话。
“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薛灵韵说与他听,问道:“你呢?”
麻子不好意思挠挠头:“没名没姓,大家都叫我麻子。”
薛灵韵道:“麻子,方才真是谢谢你,不过,怎来了京城?”
麻子细细道来:“我收下薛女郎给的银钱后,便想着学个手艺傍身,思来想去觉得打铁甚好,就磕头拜了师傅,说句大话,师傅觉得我有几分天赋,我也学的高兴,不过几月便入了门。”
“可好景不长,忽然有一天有个有钱老爷说有个大买卖,急需铁匠,价格十分丰厚,我与师傅便去了,没成想……”
麻子眼圈发红,抽噎着:“没成想,那富人将我和师傅迷晕了,等我们醒来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那里竟有上百人,跟我一样都是铁匠。”
薛灵韵眉头拧着,绑架铁匠,意欲何为?
麻子继续说:“那竟是一个黑心工坊!没日没夜让我们做工,稍有怠慢一个鞭子下来……”
“师傅和我都觉得这不是办法,想逃出来,但是不容易,以前也有逃跑的,很快就被逮回来,那些畜生!那些畜生便将我们聚居在一起,让我们亲眼看着逃跑后的下场,女郎,是一块一块的尸身啊,血蜿蜒留在地上,我吐了一夜。”
“可身子不是铁打的,每日的操劳很快就生了病,那些畜生连郎中也不舍得叫!谁快不行了,就丢出去!活活病死!”
“师傅和我逃跑的念头越来越强,我们想到一个办法,装病!出乎意料的顺利,我和师傅终于逃出来了!原来我们在深山,但是很快就有人察觉,追了出来,师傅,师傅他为了掩护我,死了。”
麻子泣不成声,薛灵韵递给他帕子,麻子擦了擦泪继续道:“我猜那人非富即贵,我要为师傅报仇,但我人微言轻,便想着来京城告御状!”
“但我没有盘缠,又当上了乞丐一路颠沛流离才来了这儿。”
薛灵韵梳理着线索:“你可知幕后黑手为何绑你们?”
麻子低声道:“我师傅见多识广,这也是我们急急逃出来的原因之一,那人在私造甲胄!”
薛灵韵倒吸一口凉气,这事非同小可,必须禀告圣上!
“这事可有别人知道?”
麻子道:“女郎放心,只告诉了你一人。”
“这一路来,可有人跟着你?”
麻子稍加思索,“这我倒不敢肯定了。”
薛灵韵在原地踱步,这事太大了,贸贸然领麻子进宫面圣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最好找个恰当的时机告知圣上,将圣上从宫里约出来,寻个绝对安全隐秘的地方。
她现在要装作无事发生,不过也得给麻子寻一个藏身之处。
她道:“你先呆在这,晚些我派人来接你。”
麻子也知晓利害,点了点头回到人潮。
薛灵韵舒了一口气去寻谢之仪,谢之仪见她回来了,状似闲聊:“你们是旧相识?”
“嗯,有过一面之缘,之仪,该忙什么了?”
谢之仪配合她揭过话题:“去清点人数吧。”
薛灵韵忙到日落西山,回家前去了一趟公主府。
江满金这个人对于薛灵韵来说绝对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她也不想去招惹这样的人,但邬老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头,她很想知道江满金是不是穿越的。
鼓足了勇气站在公主府门前,却见门口重兵把守,薛灵韵心下纳罕,问了才知道江满金闹了薛府后又跑皇宫闹去了,圣上难得大怒,罚她闭门三月。
薛灵韵不能白跑一趟,遂塞了些银钱给守卫,托他带句话给江满金——奇变偶不变。
江满金要是穿越的肯定会主动找自己。
近几日的事情颇多,她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摸不清方向。为了梳理,薛灵韵步行回薛府。
陷入沉思的她没注意看路,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鼻子生疼。
裴竹卿低头看着自投罗网的她,一双上挑妩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