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一天里人最松懒的时候,贺钧和许怀听一齐走在街道上,见着周边的人群很有些稀疏。
“奶糯。”
“嗯?”
“都去过哪些地方?”
“隐约记得幼时是出过城的,长大些就只在小院和昔迟驿之间往来了。”
她们并肩走着,中间留了不远不近的间隔。贺钧先问起话,许怀听就乖乖言尽所知。
“有过一次例外,不过那一次世女也是知道的。”
他又补充道。
“可有想去的地方?”
正因为人群的稀疏,她们走在街上突然就有些显眼了。贺钧注意到有几处目光探过来,朝许怀听靠近了些,一面遮住了大多打量一面轻声问。
“没什么太想去的地方,去哪儿都可以的。世女呢?”
“有奶糯陪着的地方,都挺好。”
贺钧注意着前面街道的人影来往,听到许怀听反问自己,就瞬时的开口,如常的说。
这一下却把许怀听噎着了,从下颌线的最尾端一直到耳垂,迅速攀上一抹绯红。
“诶?你瞅瞅那位,可是小将军?”
“甭说,好像还真是。”
两人安静下来,就听见了斜前方临近一些的街摊上,两个小摊主凑到一处,嘀嘀咕咕说着小话。不时还瞥过视线来,悄悄看上她们两眼。
“诶?那旁边那位是?”
“鬼晓得哦,可能是小将军家里那位吧。”
“到也是。长得可真漂亮,远远看着就是个吸睛的。”
一直到她们从两个摊位边走过,统共听见了这么些的话。许怀听耳廓的绯色,这一下是真收不住了。
他脚下稍快了些,想依靠避开撇去这莫名的情绪。
“奶糯,在这等我一会儿。”
偏偏事与愿违,刚刚走过了那两个小摊子,就被贺钧叫停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太过于一惊一乍,对着贺钧点点头,停下了步子。
那两个摊老板还在聊着,突然眼前一片阴影笼过来。再一抬头,口中的小将军就抵在自个儿跟前了。
“小…小将军。”
一人磕磕绊绊开了口。
“嗯。”
贺钧应下她,扫眼看向小摊桌上排开的物什:小孩的木头玩具,公子的头绳簪花,妇女的钱袋玉佩。杂七杂八,几乎什么都有一些个。
“这怎么卖?”
她拿起一颗用油纸绞起来的,包装的非常小巧可爱的饴糖,问道。
“十二文。”摊主下意识开口回道,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精制的小饴糖,确实贵了点。不过小将军若是要,那便直接拿去吧。”
她有些欣喜。虽说这小将军任了教习,天天都要打城里出去,可她也没见着过几回。今儿竟打这旮沓凑这么近瞧上了,还搭了话!
故而一时间大方起来。
“不用找了。”贺钧拿出一钱银子,往摊位上一放。说着又看着那个摊老板,扬手往身后许怀听站的位置一指,“我家的。”
话落转身准备回去,听的摊老板愣了愣。倒是一边的另一个摊主反应的快,从自个儿摊子上掏了一本蓝皮封的崭新书册,小跑着上前递给了贺钧。
“小将军,一钱银子太多了,我给您另添点儿好东西。”
笑嘻嘻说完又跑了回去。
贺钧也没有拒绝,点点头收起走了回去。
许怀听就看着她走近,一手拿了本卷成筒状的书,一手捏着糖,手指把外头的包装纸碾开了。
接着又把书夹在了臂下,腾出左手拿掉了右手上饴糖的包装纸,然后抬起右手,把圆圆的一颗小饴糖抵上了许怀听的唇。
“甜的。”
她说道。
许怀听只知道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暂时的与外界隔绝了,呆在了原地。
听到贺钧的话,又下意识探出舌尖点了点。尝到了甘甜的味道后,动了动唇张嘴含住了饴糖。
贺钧感觉到指尖的温度和柔软触感,眼睛微微眯起了一些,看到许怀听张嘴,左手紧攥了一下才如常的收回手。
“应当还有更甜的。”
又看着许怀听粉唇微启,露出的一点白腻的小牙咬着小巧的糖珠;因为先前探出的湿红舌尖而沾上了一点水渍的唇,也正用雨打菡萏的颜色将温润软嫩展现的淋漓尽致。贺钧更低了一个音调补说道。
这恐怕已经不是攥一攥拳能解决的了,她大概在想。
“嗯?”
许怀听把糖彻底含进嘴里,有些疑惑的嗯出声。
“没什么,想到昔迟驿的枣泥糕了。”
“走吧。”
贺钧做了如此解释,虚围过他的后背,让他转了方向。两人便是一道朝着昔迟驿去了。
“你给了小将军什么东西?”
“哎呀,自然是好东西,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原先的摊位上,那两个摊主仍旧凑在一块。
“随你的便。不过你可听着了,小将军方才说的什么。”
“‘我家的’,是吧?我又不是聋。我个粗人,也想不出什么个好词儿,只能讲那公子看着是极好看的,小将军这么说也不奇怪。”
“这小将军可以啊,这才回京多久!真不愧是领兵打仗的人啊,够得劲。”
“嘿,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咱更应该想想那个公子是谁。”
“诶,这我知道!我听人家说,那翰林容修撰的公子,就是公子圈里顶有名的那位容公子,前几日跑了好几趟林研习那儿,说是奔着小将军去的。”
“那这位岂不就是…………”
两个摊老板说着,就上了兴致,都顾不上摊桌上那还未拾起来的一钱银子了,相互分享着一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