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便承谢直言了。”初来也不藏掖,开始说起事,“公子走后,小公子的身份,是挂在许尚书名下的。”
“除非是嫁入了妻家,否则全全是无法子脱开的。”
“所以奴想请轻然小姐,帮小公子自立一个户籍。不会受制于许尚书,更不会和许尚书有任何牵扯。”
初来说的近乎有些决绝。
“许楝?”林轻然听完这一番话,即使初来没有明说什么,她也大致联想到了,“一个兵部尚书,搁我这还算不得什么虫蚁。”
“奴便谢过轻然小姐了。”
感受到林轻然话里浓浓的不屑,初来却是放下了心。
“只是未出阁的公子自立户籍到底多有不妥。若是小怀听愿意,大可以以我家小侄子的名号,把户籍挂到我名下。”
“如此自然更好,就是有劳轻然小姐了。”
林轻然答应的爽快,初来也乐见其成:他对林轻然,是信任的。
“初来,你着实不必同我客气。”看着初来仍旧是那一身粗布衣裳,说话间也依旧没弃开这些恭谨疏离,她微摇了摇头,“我得谢谢你,把小怀听照顾的很好。”
“奴只是个小厮罢了。是小姐把奴买回来,公子又那般宽待奴,这自然只是奴该做的。”
初来与人相谈,虽说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做小伏低,可却总带着他那满身恭谨隔开一壑主仆的距离。
林轻然又看了一眼他的粗布衣裳,似乎想劝些什么,末了还是止住,另抛了话头。
“也是,你我谈谢倒也生分了。不过你这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小芽呢?他现下又如何了。”
“嫁了人,十几年前生了个儿子,不幸走了。”
“倒也是可惜了。”
初来说的寻常,林轻然也没当什么主事听,回的更只是套词。
“小怀听的事情,我今日回去就可以办了。不过许楝那日宫宴上明着说了,小怀听是她的次子。”
“这事儿晓得的人多了,稍微有些难善后。所以这之后想完全摆掉许楝这层关系,可能还得要几天。”
“交由轻然小姐来办,奴自然是放心的。”
他虽是这么说的,林轻然却清楚,中间总还是隔着什么。
“等事情办下了,我想去看看啊溯,也想看看小怀听。”她垂了一瞬眼睑,随意扫了眼手下布面松散了的绣线,又抬头迎上初来目光,“可行?”
“自然可以,即时让傅掌柜先告知一声便可。”
初来答应的很迅速,爽快得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今日还有些事,轻然小姐可随意,奴便先行告退了。”
只是答应了之后,亦是很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辽跨的交谈。
林轻然含着笑点点头,目送着初来躬身行了个礼,推门出去了。
“整个昔迟驿都是江家的,我又跟啊决客气什么。”
她捻起盘子里一块糕点,放近在眼边兀自低语着。像是透过这一块小小的糕点,窥见了自己在昔迟驿一坐良久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次日申时(哺时)·东院
还是在原先的那个小厅里,初来和贺钧也仍分坐在原先的位置。
若非要找出个什么不似原先的,大概就是初来对贺钧的态度。
“上一遭世女来,我问过世女,可清楚那平安扣其中的意思。世女回答我清楚。”
初来盯向贺钧,目光里的考量却不见了踪迹,只余下一些豁然。
“但今日,我还是得再问一次世女,当真清楚?”
“当真。”
贺钧心里斟酌着初来的意思,面上依旧答的果决。
午后的小院,阳光似乎都慵懒了去,嫩黄的花萼飘落下,也像是定格成了一幕幕。
初来很快等到贺钧的回答,望向她的视线里,有一缕余光攀上了花萼反射出的光线。
“这天气可真不错,确适合出门走走。”他温和的笑着,微微眯了些眼,“小公子,须得念着家,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