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回头寻找,并没有发现其他。“阿景,”祁炎突然沉下声音,同时也压抑着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过去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对自己。”“祁炎,”余景总算听出一点苗头,“我不是因为你。”祁炎微怔。余景微微皱了皱眉:“我也干不出那种事。”祁炎表情有些僵硬,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勾起一丝笑来:“可是你和连珩……阿景,你说过你只把他弟弟。”余景不知道祁炎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现在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吗?”祁炎自嘲般轻笑出声,也像是自言自语的安慰,“这才多久,你分明还——”“够了,”余景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既然分开了,体面些可以吗?”“可以分开,”祁炎颤声道,“但阿景,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一句话把余景听得不知要说什么。“所以我应该一直和你纠缠吗?”“……”“祁炎,没这个道理。”他转身要走,祁炎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然而还没等余景自己甩开,另一只手就横插进来,大力扣住祁炎的手腕。“放开。”余景一愣,是连珩。天杀的,这人昨天才坐着轮椅从医院里出来,今天就敢直接出门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小珩?你怎么出来了?走出来的?你怎么不坐轮椅?”祁炎何时松的手余景都没过多在意,他的注意力“唰”一下全集中在了连珩身上,语气焦急,恨不得直接把人扛起来搬回家里。“我还好,”连珩扔掉祁炎的手,把余景拉到自己身边,“不用担心。”余景不信邪,还特地往他身后看了看:“你真就这么出来的?连珩,你这样出事了我怎么跟阿姨交差?”祁炎在旁边木讷地看着余景,看着他就这么站在这儿,与自己保持着最基本的社交距离,没有搭理他,而是一直看着另一个人。一边关心,一边抱怨。两人关系亲昵,真像是一对小情侣,吵吵闹闹打情骂俏。仿佛直到这一刻,祁炎才真真切切明白余景口中“分开”二字的含义。“阿景,”他上前半步,想去拉余景的手,“阿景,别这样对我。”然而下一秒,却被连珩严严实实地挡住:“祁总,以后还是注意点吧。”祁炎微抬视线,对上连珩的目光。“你在得意什么?”祁炎怒极反笑,“他不过是可怜你。”余景眉头骤然蹙起。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言语,连珩就先一步开了口。“是啊,我知道。”余景和祁炎皆是一愣。“那又怎么样?你难保他当初不是可怜你?”许久,祁炎笑了起来。像是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连珩。最后,他的目光锁着余景,一字一顿:“阿景,你说,你当初是可怜我吗?”余景不语。短暂的沉默让祁炎逐渐收了笑容,他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猛地抬高音量:“余景!你他妈说话啊!”是有多狠心?要把他仅有的过去推翻,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不就想看我到发疯吗?好啊!我就疯给你看!你这样还不如让我去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他妈还怕什么?!”祁炎的音量不受控地增大,使得路人驻足,打量着这一出好戏。余景低头深深呼了口气,再次抬眸看着祁炎时,心绪平复了许多。“和连珩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不是因为你,也没有对自己不负责,其中细节不便和你多说。希望你可以尽快从过去走出来,放过我也放过自己。”说罢,他握住连珩的手:“走吧。”几乎是立刻的,连珩将余景的手牢牢反握进掌心。“阿景,”祁炎仍不死心,“我们在一起十几年——”“我和连珩二十几年,”余景没有回头,话中却带了些许疲惫,“只要他不主动分开,我是不会抛下他的。”祁炎迈出去半步,停在那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勉强让自己不跪下去。他看着余景离开,看着那个从阁楼上跳进他怀里的少年,曾经义无反顾奔向他的余景,被另一个人牵着,正在逐渐离他远去。这种感觉让祁炎想起不久前的海滨小镇,那一段永远也跑不到尽头的沥青路面。救护车的警笛在他耳边呼啸,银锁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叮啷”一声,像海水拍在礁石上,碎成冰冷又激烈的浪花。他差点失去余景。全世界最爱他的余景。-余景把连珩牵回了家里。腰腹的伤口不容忽视,他根本不敢让对方久站。关了门,刚想回头絮叨,连珩没给他这个机会,从背后抱住余景,低头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突如其来的接触,余景下意识缩了下肩:“累了?”“没,”连珩抱着他,声音低低的,“抱会儿。”余景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别站着了,去沙发。”连珩没撒手,双臂就这么锁着余景,跟两只叠在一起的螃蟹似的,横着步子挪去沙发坐下。“唉,”余景觉得好笑,“大白天的,干什么?”“大晚上就可以?”连珩嘴上胡言乱语,“余景,我又没想对你做什么。”余景在他怀里艰难地转了个面向,手指撩开他的衣摆,轻轻摸了摸腹部,确定了伤口处的敷料贴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两人面对面,连珩屈着一条腿压在沙发上坐着,把余景又往怀里拉了拉。下巴枕着肩膀,胸膛贴着胸膛,这样的距离有些过分亲密,喷薄而出的呼吸洒在颈脖,余景有些不适地抬手搓了搓。“还不松开?不买菜了?”“网上送。”“那就这么干抱着?”“你想做点别的?”祸从口出,余景干脆不吭声了。抱就抱吧,反正也不少块肉。虽然连珩有事没事就对他动手动脚,但肢体接触也就仅限于动手动脚。没有继续试探,余景也稍微能接受一点。甚至有时他还会想,如果连珩能一直这么老实下去其实还不错。可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连珩枕着他的肩膀,突然发起了狗瘟,张嘴在他脖子上就是一口。余景:“……嘶。”他一手捂着颈脖,另一只手把连珩扒开来:“犯什么病?”连珩咬完人心情平静,没什么表情:“刚才我真怕你扭头回去。”余景抿了下唇:“那不至于。”从发现祁炎出轨到现在,都快折腾有一年了,拖拖拉拉总该画个句号。连珩微微叹了口气,身子一歪,又重新枕在余景的肩上:“余景,你那时说的都是真的吗?”“嗯?什么话?”连珩“噌”一下坐直身子,不敢置信:“你已经忘了?”余景笑了:“没,真的。”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只要连珩愿意一直跟他这样过日子,余景就不会主动提出分开。毕竟闲的没事往人心上捅一刀又转头走了这种事,干了缺德又折寿。连珩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可我不会和你分开的。”余景无所谓地笑笑:“那就这样吧。”连珩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他垂眸,捡起余景的手。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余景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虽然很快放松下来,但连珩还是观察到了那短暂的不适。他握住余景的指尖,拿起来,认真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余景皮肤白,就连手指都连着一起,像上好的白玉,带着淡淡的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