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谢瑄便有意避开江乐知,尽量不碰面,但这回门是必不可少的礼节。谢瑄终于重新踏进长风院。
长风院先前是谢瑄居住的院子,成婚后就是夫妻二人居住的院子,但他们这夫妻只是表面夫妻,早晚要和离,谢瑄便搬到了隔壁的书房住,将长风院留给江乐知。
虽说就在隔壁,但谢瑄以公务为由成日待在书房,而江乐知则是早上去给谢母请安,然后就会被她留下闲话家常。
夫妻二人分房住自然瞒不过谢父谢母,但谢母想着总归是不熟悉,也没有感情,相处久了就好了,便也不打算插手,只装作不知。谢父一向以妻子心意为重,既然谢母都不管,他也没有闲心管,反正儿子大了,该怎么过日子是他的自己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这两天都没见上一面,直到谢瑄上门。
需要带的东西都已经放在马车上了,谢瑄只是来找江乐知一起出门做做样子。
他进门时江乐知也已经收拾好了,依旧是一身新妇打扮,看上去很是喜气。看着她头上的妇人髻谢瑄心情复杂,他以前从来没想过娶进门的媳妇会不是自己的情况,怪不得世人总说世事无常。
江乐知走到他身边,牵住他衣袖一角,袖口宽大,衣袍又长这样看上去便如同牵手一般。
看她从容自若,谢瑄不由觉得自己过于悲春伤秋,竟然为这么一件小事困扰这么久,掩了神色与江乐知一同出门。
走出谢府时,两个人一个从容淡定,一个一本正经,总之没一点新婚夫妻该有的喜意与羞涩。这让一些特意跑过来瞅瞅谢家新妇样貌的人感到些许奇怪,好在二人容貌俱是出挑之辈,看上去十分登对,这点怪异也能压下不提。
上马车的一瞬间江乐知便松了手,坐到最里面的位置,谢瑄则是坐到了门口,两个人客气又疏离地互相点头示意。
江乐知显然不想说话,拿出准备好的游记,见谢瑄干巴巴地坐着,便好心问他:“郎君可要看游记?”
她虽是这样问,但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书边,谢瑄觉得她应当只带了一本,问自己也只是客气话,于是摇了摇头,果见江乐知面上一闪而过的轻松。
“那便不打扰郎君了。”
江乐知语气可惜,但谢瑄却觉得她是让自己不要打扰她。
江府离谢府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就算需要小心避着行人也不会太久,随着时间流逝,谢瑄不由有些紧张。
他先前已经打听过江家的情况,但终归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情况是否属实,要是自己说错话会不会惹她厌烦?谢瑄小心翼翼打量江乐知,见她正看得入神,也不好开口,可心中又实在有些担忧。
江乐知感受到他几次三番的偷瞄,便放下书,问道:“郎君可有要事?”
偷看被发现,谢瑄有些尴尬,轻咳两声后道:“江娘子,我尚不清楚江家情况,此行会不会惹出笑话?”
江乐知了然,她以为谢瑄已经打听好了,便没想着多说,但他既然问了也不会推辞,便与他简单说了说。
上有一位祖母,下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此外便是江父,江夫人,生母祝姨娘与孙姨娘。
介绍的非常简单,就说了众人关系,甚至不如谢瑄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多,半点没看出江乐知的感情倾向。
这不是谢瑄想要知道的,他觉得自己需要再问的清楚一些:“江娘子,我与江老爷,江夫人等人聊天时可需要注意什么?”
江乐知沉思半晌,最后发现以谢瑄身份,完全不需要注意什么,江老夫人和江父只要想到他是谢家人就会高兴,江夫人则是应该不会在意他。
“郎君客气了。父亲母亲皆是明理之人,郎君无需担心。”
谢瑄:……
江父他没见过不予评价,但江夫人怎么也不像是个明理的人啊,可以说自己和江乐知这桩婚事,江夫人出的力仅次于那位昭阳公主。
江乐知说完也想起了江夫人先前举动,顿时沉默下来,这看着确实不太讲理。
眼见气氛要变得尴尬起来,外面就传来声音,江府到了。
两个人齐齐松了口气,谢瑄率先下车,然后伸出手给她,是要扶着她下车的意思。
江乐知正想拒绝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一众人,只得将手搭上去,装作与谢瑄感情不错的样子。
“乐娘。”
江鸣珂走过来,看见二人牵着的手时总算放下心来,谢家高门大户,他一直担心谢瑄看不上妹妹,现在看来似乎还可以。
“大哥。”江乐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谢瑄跟着江乐知叫了一声大哥,见到江鸣珂,他心中亦是有些激动。
江鸣珂打量着谢瑄,嗯……勉强配得上乐娘。
感受到江鸣珂略略嫌弃的视线,他总算想起来江鸣珂算是自己大舅哥,突然心中又升起委屈,媳妇是没有的,该被嫌弃还是会被嫌弃的,但一想起就连父亲都被舅舅嫌弃过他心中顿时好受许多。
“大哥,母亲他们应该等急了,我们过去吧。”江乐知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担心谢瑄被江鸣珂为难,连忙开口。
江鸣珂只以为妹妹是偏向丈夫,内心失落,但也没表现出来,与他们一同往门口去。
谢瑄一一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发现少了一人,面上方才露出一点诧异就听江夫人道:“祝姨娘染了病,现今卧床不起,不便前来,还望三郎见谅。”
大庭广众之下,谢瑄只是含笑点头,表达了对祝姨娘的关心及不能看见她的遗憾后被江家众人簇拥着进了门。
宴席上,谢瑄与江乐知同坐一席。期间,江鸣珂屡次同谢瑄交谈,从诗词歌赋到山川河流,方方面面地评判这位妹夫,江父试图转移话题却没能插上嘴,至于江夫人,她并不想管。
谢瑄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难以应对,这倒也不是他学识不够,只是江鸣珂毕竟年长他几岁,又于各地辗转为官,后面所问又基本都是实际的民生问题,谢瑄于大理寺任职,并不精于民生一道,自然答得磕磕绊绊。
江乐知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