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德脑袋一紧,他算是明白这母女俩今天来的原因了。
“玥玥能受什么委屈?不过是犯了事需要处理一下。”季铭德搪塞道,他不想这对母女俩掺和进这件事来。
“处理什么事情要被送到警察局里去?”邱令敏拔高音调,她想着这前夫人是老了,但脾气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遇到问题只知道能遮盖就遮盖。
不过他要不是这个脾气,她在国外的日子也不会这么滋润。
季铭德一时语塞,想来自己照顾一个女儿,邱令敏也照顾一个女儿,季玥的性子任性跋扈,做得事情有伤季家体面,而季婧却还是和小时候一般软糯可人,被邱令敏调教得很好。
终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了,不仅缺席了季婧的成长,还将在身边的季玥养成这个样子。
公司里的人虽没有当着他的面议论这件事的,但大家基本上都心知肚明,鬼知道在背后怎么揣测他们一家,说不定说虎父无犬女,他女儿跟他一样心狠手辣,连同胞兄弟也会痛下杀手。
想起往事季铭德就觉得头疼,他扶额扶着沙发的一边又坐下。
最近因为季玥的事他就没怎噩梦安稳睡过,现在情绪一时间都返上来了,他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季婧察觉出异样,回头和邱令敏对视了一眼,忙松开挽着邱令敏的手,上前扶着紧蹙着眉头的季铭德道:“爸!你怎么了?姐姐还被关着呢,我和我妈对着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帮不了姐姐!”
季铭德听到耳旁的响声,费力地睁开眼,眼前季婧那双过浅的褐色眸子看上去有四个,他揉了揉太阳穴,很是疲倦道:“你小弟今天应该在公司,你去把他叫来,你姐姐的事顶多算家务事,闹到警察局人尽皆知算怎么回事。”
季婧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但语气却更为关切道:“爸,姐姐的事要紧,您的身体也要紧,我要不叫家庭医生过来吧。”
季铭德一听,忙摆手,“我没事的,老毛病了,就是老是会头疼,吃点止痛药就好。”
“那我给您那止痛药吧。”季婧起身,关切的目光瞬间变幻,颇为得意的同邱令敏视野相撞。
季婧找仆人拿药去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这对昔日的夫妻。
“你的妻子不在这里?”邱令敏环顾着四周,缓步走向季铭德,半高的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竟没什么声响。
赵雅亦自季辞出事后,伤心过度,竟生了不知名的病,赵雅舒心疼自己的妹妹,就将她送往苏市去了。
她只在季辞出国和回国时打来两个电话,她和季铭德的联系也就仅仅只有那两个电话,季铭德知道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是谁伤了她的宝贝儿子,但他的偏袒必定是寒了她的心,她干脆也不管有病没病,就是不回来了。
季玥被放出来后,他曾亲自上门去找过赵雅亦,但仆人却告诉他,赵雅亦不在,估计是去医院看病去了。
季铭德年轻的时候的确沾花惹草,他在第一段婚姻中,是过错方,但离婚后,加之公司经历了一次风波,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的不妥,又在一次画展中认识了一幅作品的主人,那就是自由的赵雅亦。
她就像一阵不拘束的风闯入了他的生活,让他原本打算不被婚姻束缚的后半生急转了方向。
但他好像就是学不会如何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原本和睦的家庭在因为他两个女儿到来又变得乱糟糟的。
在季辞差点被淹死的事件后,赵雅亦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她不再365天300在外面看画展办画展交流绘画,她开始学着她那位心思缜密的姐姐,虎视眈眈地盯着家中的不速之客。
她学着做菜,学着烘焙,学着装点原本就很舒适的家,干起了全妈妈的活。
季辞稍大些,她有学着她姐姐的样儿给季辞报各种辅导班,致力于拔苗助长。
季铭德很悲哀地想自己的一阵风最后也是变成了俗气的沙。
但随着岁月的增长,他不会在出轨,他和赵雅一之间除了干涸的爱意还有非常深的利益关系,他们无论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都要维持好和睦家庭的样貌。
他不清楚是不是季玥给他带来的改变,季玥的眉眼很像他,季辞的也像他,相较于季婧,两人更像是姐弟。
他希望小季玥从被她妈妈抛弃的伤害中尽快振作起来,和季辞建立起亲情,让他有一个安稳又温馨的家。
他极力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希望自己经历的事情自己的孩子不要经历。
但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事情还是朝最差的方向发展。
他那天等了赵雅亦整整一个下午,她还是没有回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问家里的仆人,他们一问三不知。
他干脆驱车到了赵雅舒家,赵雅舒接待了他,她说话向来是滴水不漏,面上挂着谦和的笑,也不让他难堪。
几句话下来,他听懂了她的意思,赵雅亦不肯见他,他待多久都没用,不如回去将家里的事理清楚了再说。
他驱车回家,心里越想越愤愤不平,什么时候季家的事轮到陆家人插嘴说话了?
季家跟以前比只好不差,虽说这有借陆家的力,但两家是亲家,他和陆乘风是连襟,就因为他是妹夫就要被他们指点?
不止是他们,他愈发觉得陆欲凌他的侄子对他也越来越不尊敬,连带着都离婚了的侄媳妇又能点评他几句。
他是老了几岁,但不是没了脾气。
从那后,他就再也没去找过赵雅亦,他认为她没为他考虑,他需要照顾季玥的心情,她本来就缺爱,他多偏爱点根本没错。
不回来也罢,大不了离婚,他又不没离过。
他也不亏欠季辞的,他把总裁的位子都给他了,季氏集团迟早都会是他的,他只需要容忍一下同胞姐姐的一些小脾气,这些东西对一个成大事者来说都不是事。
是这母子俩太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