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白銮月自然是打起警惕了,想也不想便摇头“未曾。”
墨泽礼听闻只是挑了挑眉,最终也没说什么,也松开了自己的手,随即退后几步像是要离开。
“墨公子再见。”白銮月也没觉得有什么,十分礼貌地招了招手,便准备回殿中去了。
仿佛他的离开对她并没有任何影响,这一幕也确实刺痛了一直用余光盯着她表情的墨泽礼。
“阿銮…公主。”
背后突然传来少年有些低迷的声音,白銮月只听得清对方叫了一声公主,她下意识回头看。
裙裾随着微风扬了扬,澄澈又无辜的回眸把少年脑中紧绷的弦生生扯断,他沉默半晌,才抬步上前。
对上白銮月错愕的目光,低声说“得罪了。”
一双微凉的手覆盖住她的眼睛,随之而来的就是腾空而起,白銮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墨泽礼的衣服,忍不住惊叫一声“墨公子?”
耳边的呼呼声停止的时候,对方的手指也松开了,白銮月才看清面前的一切。
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也是黄昏与黑夜交织的时刻,天边昏黄的极致色彩,让白銮月挪不开眼睛,一直抓着墨泽礼衣服的手也没松开。
这是她上辈子除了死去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这一幕。
上辈子偷跑出来的时候是要在黄昏之前赶回去的,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的云朵。
除了大街小巷的热闹之外,和宫里看到的倒是没什么区别。
但是周围的热闹让她心底触动起来,应当是不一样的色彩。
墨泽礼垂眸看着她微微收紧的的手指,不经意的勾了勾唇,倒也是没开口提醒。
一阵寒风吹过,白銮月下意识抖了两下,身上就被盖上了一条披风,是墨泽礼的。
“我……”白銮月想说自己并没有这么脆弱,可是这样说似乎又有些苍白无力,对方又正盯着她看,一时之间有些窘迫。
最终还是说了另一番话,“墨公子为何要带我出来?”
“你不喜欢?”他抿唇似乎有些不悦,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是说你明明就喜欢。
白銮月向来是不爱藏着掖着,她晃晃脑袋像是一个小孩儿似的,伸了个懒腰,“喜欢。”
“可是,你就这么把我带出来,母后知道了,要生气的。”白銮月到底还是有些顾虑的。
也幸好是她方才提前用了点晚膳,还吩咐绣玉不用来打扰,想独自静静。
“我留了字条,你不必担心,我带你出来,只不过是散散心罢了。”
白銮月听闻有些愣,随即又反应过来了,估计是这几日她想的有些多,面露忧思被他发现了吧?
“阿宁,你走慢些,可别撞到行人……”“略略略……”背后传来了一男子和调皮的小女孩的声音,随之而来就是一声闷哼。
白銮月下意识退后看了一眼墨泽礼,才转头看向一脸懵的小姑娘和一脸无奈的青衣少年。
那人伸手把一脸怂包样的妹妹拉到身后,正正经经地做了作揖,“对不起了两位,家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两位。如果可以,我请两位去茶楼喝茶赔罪。”
墨泽礼张了张唇想说什么,旁边的白銮月率先开口了,“不必,小姑娘活泼些,也是应当的,只不过是往后可要小心些才好。”
林义听到这个声音心口一窒,下意识抬头看向被黑衣人遮挡的少女,只隐隐约约看清是个女子,并没看清楚是谁。
“不不不,都是家妹不对,在下理应赔罪……”林义心都系在墨泽礼身后的少女身上,如此悦耳的声音,定是个尤物。
迫不及待想看清楚她的脸,看看是什么模样的天仙。
墨泽礼怎么会看不出来面前的男子觊觎他的阿銮,不愿听他多言。
稳稳地扯住她身上属于自己的披风,把人结结实实地遮挡住,抱起来便离开了。
“墨……”白銮月捂住心口安抚不停加速的心跳,水润的眸子显然是埋怨的,一声不吭就把她抱起来。
“叫我阿泽。”少年冷不丁地开口,目光盯着她微微苍白的小脸,像是一个猎人盯着自己喜爱的猎物。
这目光让她心头一跳,可是墨泽礼却拉着她逛起街来了。
两人安静地一路走了许久
“墨公子叫墨泽吗?”白銮月一直没问少年的名字,因为像逍遥老先生那样的人一般是不喜欢别人问的。
所以大家只知道这个贵客姓墨。
“嗯,我叫你阿銮。”墨泽礼有些遗憾地盯着她惊奇的小脸,点了点头又道。
“什么?”白銮月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墨泽礼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明白,是他也叫她阿銮的意思。
白銮月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不妥,男女到底还是授受不亲的,可是刚准备开口,灰暗的天空突然在一声巨响之下被点亮了。
天空忽然绽放的烟花绚烂之极,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对上少年闪烁的光亮的眸子,白銮月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口了。
对方好心带她出来散散心,也一直在救她,她总不能连名字都不许别人叫吧。
白銮月无奈地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妥协了。
然后又毫无负担的转头看向绚烂的烟花
再回到宫中的时候,殿内已经亮起了灯,宫门也早就落了锁,白銮月心口有些微乱,到底是有几分紧张的。
墨泽礼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伸手拉着她走了进去。
只见绣玉穿着她的衣服坐在榻上,学着她平日里懒懒散散的趴在榻上。
绣玉感觉到有人进来了,连忙抬起头,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刚才娘娘过来问了,公主赶紧换一身衣服,一会娘娘来了,可是要被发现的!”
看着自家婢女一点也不意外的表情,白銮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墨泽。
所以,他们是串通好的?
不过也没有时间给白銮月问清楚,因为徐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为了不穿帮,绣玉只能说白銮月已经睡着了,徐沐一听女儿这么早就睡了,有些不放心,便临时起意想过来看看。
也万万没有想到,女儿已经出宫看了一场烟花,这会才刚刚回来。
墨泽礼感受到不远处的脚步,默默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也没问白銮月要自己的披风,转身就离开了殿中。
换好衣服的白銮月才发现,墨泽竟然已经不见了,不过此刻她也没心思管了徐沐已经到了宫外。
连忙躺回自己的床上,装作一副刚睡醒的表情,绣玉刚刚换好一身衣服坐在旁边,主仆俩都心惊胆战的。
徐沐看着殿中的灯火还亮着,顿时就皱了皱眉,不是说睡了,怎么灯还亮着?
心中起疑,抬步走了进去,绣叶见自己拦不住,默默的给绣玉擦了把汗,希望公主和绣玉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声音,白銮月下意识和绣玉对视了一眼,闭上了眼睛。
绣玉假装听到了声音,连忙站起来从内阁走了出来,“娘娘怎么来了?公主已经睡着了。”
徐沐知道女儿睡眠一向浅的很,倒也没特意走进去看,只不过今日她睡得这么早,定是要问一下的。
“怎么阿銮今日睡得如此早?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公主的身体还是老样子,比从前好了许多,只不过近几日总爱盯着那一丛鸢尾发呆,奴婢也不知道公主怎么了。”绣玉想了想,连忙给主子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也不敢抬头,生怕徐沐看出紧张。
女儿睡了又是浅眠,徐沐不舍得将她吵醒,只能离开,站在殿门口看了一眼那丛鸢尾,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好端端便喜欢鸢尾了,明明从前不喜欢的。”
这话被屋顶上的墨泽礼听的清楚,蹙着眉看着衣摆上绣的鸢尾,心底有那么一刻是怀疑的,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白銮月也没想到装睡装着就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绣玉还在一旁未醒。
而属于墨泽的披风就反正一旁的塌上,昨晚的记忆又重现在脑海之中,那夜幕与黄昏的美和绚烂热闹的烟火,心脏不由得软化了下来。
心口被异样的情绪搅乱,一旁的绣玉嘴里突然嚷嚷着不知道,让白銮月瞬间脱离了思绪,好奇地看向自家婢女。
看她额头那冷汗,显然是做噩梦了,一个劲在哪嚷嚷不知道,让白銮月有些好奇到底是做了什么梦。
白銮月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婢女的肩膀,绣玉顿时就如梦惊醒一般,睁开了眼睛,看见白銮月放大的脸顿时后退了几下。
见她这般,觉得好笑,忍不住逗逗“你做什么亏心事儿啦?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藏画本子了?”
绣玉连忙摇头晃脑解释“才没有!奴婢托人买的画本都给公主了!”
“那刚刚做什么梦了?一直喊着不知道?”白銮月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慢吞吞地走向梳妆台,回眸看了一眼明显心虚的婢女。
“我刚刚梦到…娘娘发现墨公子把公主你带出宫玩去了……”绣玉反应过来白銮月在逗自己,顿时泄了气,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样子。
白銮月像是也没想到这个答案似的,也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你什么时候和他串通好的?”
“奴婢本不想答应的,只不过这几日公主…墨公子说带公主出去散散心,对身体好,奴婢就……”绣玉这回老老实实地走到了白銮月面前低头认错,听到白銮月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