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四方云动(求订阅)

刚进城,谭玄便发现。

这正值日上三竿之际,街巷之上,颇为冷清,零星的行人,各自相隔甚远,且人人都用一沾染了不知名药水的白布,蒙住了口鼻。

行走匆匆。

闭门不出者,占了绝大多数!

街巷两侧,几乎每五十步,都能看到几条白绫,或系于竹竿,或高挂屋檐。

阴沟、角落处,一只只腐烂发臭的老鼠,密密麻麻。

偌大的府城,弥漫着一抹死寂!

见此,谭玄眉头一皱。

这是瘟疫爆发了?

可,半个月前,他临走之时,不是向道录司衙署,知会过此事么?

“不对,若是前番那次,该当早就爆发了,岂会消息至今还没传至辖下州、县?目前看起来,城里之人早有堤防,死的人不是太多。”

走动间,谭玄敏锐地将城中每一处细节,尽收眼底。

很快,他来到城内东一坊所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叩响贺府紧闭的朱漆大门。

但城中各处客店,都因这瘟疫,大多不做生意,且都又是宋家的产业。

那么,他今日在何处落脚?

去上次炼蛊之处的烟花柳巷?

只怕瘟疫横行之际,即便是烟花柳巷之所……

脑海中念头飞掠,只是片刻,他心中便有了主意。

趁着天色还早,就此离开府城,前往泰山附近!

在周围寻一村落借宿。

正好他也方便将敛息蛊升炼为三品!

思绪渐定,他快速出城。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便见通往道、佛两司衙署所在的街巷远处,往这东一坊区域,走来一二八芳龄的温婉少女。

少女身姿灵动,着青山白云衣袍。

俨然是道录司内的在职道官。

但谭玄瞥了一眼过后,神色蓦然一凝。

贺青墨?

这,怎么会……

愣神间,少女已经距离谭玄仅有七八丈。

看到街巷之上,为数不多不用白布蒙住口鼻之人,少女也是多看了一眼,待瞧见着一身常服的谭玄时,少女樱桃小嘴微微张开一丝缝隙。

显然有些诧异。

“谭……谭哥哥?”

贺青墨轻快的步伐微微收敛,改为轻柔的莲步。

不多时,其便站在谭玄跟前,俏生生的看着对方。

少女青葱洋溢,美好的气息迎面扑来,兰香盈鼻,心旷神怡。

谭玄面色恢复如常,笑着颔首。

两人寒暄了一番之后,谭玄这才道:

“青墨这是步入修行了?”

他这自是明知故问。

此刻,他心中正暗自吃惊,没有动用魂灵感知,对方隐约间透出的修为气息,竟是第二境!

须知,半个月前,他尚在府城之际,对方可还是一个被贺府上上下下,保护得极好的掌上明珠,凡俗贵女。

才一别大半个月,对方从一个从没接触修行的深闺少女,一跃成第二境的修士?!

这般修行进度,称一句骇人听闻、恐怖如斯!

都不为过!

半月时间,便成为第二境修士,那再给对方两个月,甚至数年。

是不是便能晋入地仙之境?!

或者更离谱一些,直接渡风火雷三劫,飞升成仙?

跟前,谭玄言语一出,贺青墨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美眸中视线,与谭玄目光稍稍错开。

她不傻,知道自己这位心仪之人,想要从她口中得知的内容,肯定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是”或“嗯”。

半响,贺青墨抿了抿嘴,还是道:

“世兄可还记得半月前我晕倒那次?”

“当然记得。”

“那次我昏睡三天三夜,其实做了个梦,梦里我好像魂魄出窍一样,意识从身体脱离,不断升高,先是能够看全济南府城,然后是山东地界,后面看到了东海,看到了整个东土……

最后我到了云霄之上……”

贺青墨动用传音之术,与谭玄并肩立于街巷角落,娓娓将自己梦中的大致经历道出。

当然,一些隐秘,出于某种禁忌,她还是没有一股脑的说出。

一番话落,谭玄听得心间波澜起伏。

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他清楚,对方这是得那天蓬真君,梦中传道!

并且,对方这梦中传道的位格,要远远高于燕赤霞的经历!

此乃大造化!

常人根本羡慕不来!

但是,其有何特殊之处,值得那天蓬真君如此?

“世兄此来府城,是来看青墨的吗?”

贺青墨语罢,眨巴着波光潋滟的明眸,故意道。

不过这一问,显然令谭玄有些不好回答。

一时间怔在原地,酝酿言语。

贺青墨见状,红润的樱桃小嘴轻撇,纤细的腰肢一扭,却是转身背对向谭玄,玉手晃了晃,整个人往贺府所在继续行去。

有温婉的声音传来:

“知道世兄此行所为道官考核,今天我不挽留,但世兄外派任务结束,路过府城,可一定要来找我。”

少女清脆的嗓音袅袅。

谭玄在原地伫立了片刻,目送那道倩影进入贺府,朱漆大门关上,这才身形挪动。

少女之情,他知之。

但他只能默默说一句:“抱歉”。

……

济南府城,宋家府邸。

宋泽岑于青山白云纹路的外衫之内,穿上一件深色内衫。

这内衫看似不太起眼,但要是此刻有第三境掌握神魂感知的修士在此,动用感知之力探查,便能知晓,这件内衫,内蕴神异磅礴。

材质不明。

乃是一保命法器!

等闲第三境修士的一击,难以洞穿内衫防护!

至于具体能抵御多少伤害,宋泽岑自己也并不如何清楚。

“岑儿,为父并非修行中人,此去泰山阴阳界,自己小心。”

房间主位之上,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人,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宋泽岑,徐徐道。

闻言,宋泽岑神色淡淡,打了个稽首,说了两个字“放心”,便欠身离去。

府外,有二女久立。

一女姿色中上,但风韵成熟妩媚,胸前衣襟鼓鼓囊囊。

一女长相普通,除了身材匀称之外,平平无奇。

此二女乃是幽梦、碧云。

也是准备参加此次外派任务之人!

任务地点——泰山阴阳界。

“玄崖道友,泰山就在济南地界毗邻之处,我们这便启程?明日一早出发,也完全来得及。”

幽梦唱了句道号,施施然道。

宋泽岑面上露出微笑,本就玉树临风的他,和煦起来,使人感到春风习习:

“二位道友此先非山东之人,山门之中兴许也对泰山阴阳界探知甚少,因而有所不知,这泰山自古便有连同阴阳两界之说,内有门户,上通天穹,下贯幽冥。

只不过商周之后,门户隐而不显,少有人得其门而入。

提前一日前往,可在日夜交替之际,沾染一缕幽冥阴气,萦绕体表,这对我们第二日阴阳界展开外派任务,会多出那么一丝几率,得遇道缘。”

道缘?

听到这话,幽梦、碧云二女,相视一眼,纷纷施了一礼,道了声谢。

虽说同在府城任职,平素也有些来往、交情,但涉及道缘,该当慎重,其愿意将一些隐秘吐露而出,这是人情。

如今看来,此番外派任务,选择结伴而行,确实是一个明智之举!

幽梦眼眸中秋波荡漾。

她对这宋泽岑,有那么些许倾慕。

毕竟,出身好,修行天资又不差的英俊男人,且擅于人际交往,少有女子能不产生好感。

尤其是她本人,拜入山门之前,出身并不如何。

往往一个人缺什么东西,便越希望另一半能够拥有那样东西。

“只是这千百年来,知晓这一隐秘的道派山门,已不在少数,尤其是有地仙坐镇的道派,要知道,一些隐秘,在修行圈子内,有些时候,是互通有无的。

此番十月初十,www.youxs.org,恐怕北地各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修行之人,数量庞大。

这些人与我们不同,并非有任务在身,而是专为秘境机缘而来!

其中,那芙蓉城七郎子之女,月霓裳,天纵之资,不到双十之龄,修为便已至第三境,比我那位同门师姐,还要惊才绝艳……”

侃侃而谈中,宋泽岑领着二女,直出府城。

此次外派任务,他并不担心。

不光是穿在身上的那价值连城的“内衫”。

负责在泰山阴阳界道官考核任务中,统筹全局的第三境道官之一的泉焱道长,他早已笼络。

只因需要避讳,这才没有同路。

因为山东地界,其余参加此番考核的道官,都未统一行动,只要在规定时间,抵达地方即可。

谭玄?

我在泰山等着你!

……

山西境内。

道录司太原府衙署。

此刻八名身穿青山白云纹路的道官,聚在一名老妪身后。

日上三竿,九道身影冲天而起!

他们此行目的地,亦是泰山阴阳界!

泰山虽位于山东境内,但历来山西、河北、河南三省之道官,外派任务,皆有前往泰山的。

泰山是天下人的泰山,非山东一地之人所有。

道缘,有缘者得之!

且单靠山东一地的道官,也难以满足十月初十这一天的人员需求。

……

河南,开封府。

……

河北,顺天府。

……

四方云动。

光影变化,黄河之畔,陕地西安府外数十里,一辆云雾萦绕的车驾,踏空而行,驶出芙蓉城仙境。

驾车之人,乃是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头。

周遭并无轻骑环绕。

半空凉风吹拂,车窗珠帘晃荡。

一只素手掀开珠帘,车厢内一双清亮睥睨的凤目,俯瞰底下山河。

里面女子,着一袭华贵霓裳,双眼亮如琥珀,容颜娇丽无俦,雪白的修长脖颈,在日头洒在云雾间的光辉中,流转着玉一般的光晕。

她就像是一只雏凤,此番泰山之行,将向此方天地展开亮丽的羽翼。

……

谭玄出了府城,一路不停。

途经济南府辖下的两个州县所在。

令他有些心思沉凝的是,在蹚过那条据说水底有一座蛟龙宫的徒骇河时,他腰间悬挂的那青皮葫芦之内,龙鳞莲出现了一丝异样。

这番异动,险些使得他施加在青皮葫芦之上的遮掩气机的粗浅术法,随之瓦解。

委实是让他背部衣衫都湿润了几分。

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那底下的蛟龙宫中,那条蛟龙,可是有着地仙巅峰的可怖修为!

看这样子,他从那只水蜗残躯之内得来的龙鳞莲,最初诞生之地,便是在这徒骇河?

……

日居中天。

泰山主脉,山脚二十余里。

一个叫裴家村的村落之内。

身穿一袭青衫的谭玄,推开屋舍之门。

此处地质面貌极为复杂,裴家村不是距离泰山主脉最近的村落。

事实上,在泰山主脉之上,亦有不下七八处人烟聚集之所。

但对于即将热闹起来的泰山,离得近的村落,他所求的宁静,必然无法保证。

“柳公子,我家男人从山里捕了两只野鸡,今晚你可是有口福了……”

才出屋舍,一个中年妇人,刚好路过,提着一桶热水,不远处被束缚住的两只锦鸡,咯咯叫唤着。

化名柳冠一的谭玄笑了笑:

“那我就等着张婶的手艺。”

几栋相邻的茅屋之间,一个留着瓦片头,虎头虎脑的七八岁男孩,扎着马步。

见谭玄出来,其双眼一亮,对他使了个眼色,登时嚷嚷出声:

“什么?柳大哥你说你想去瀑布那边看看?”

谭玄忍俊不禁。

这小子,有点灵性啊?

不像是这深山之内的孩子。

当然,可能跟其家并非农户,乃是猎户,以捕猎为生,有很大关系。

营养跟上,脑子就不显迟钝。

更别说其还在习练一些粗浅武艺。

“吴小虫,又想偷懒?!”

已经动手准备杀鸡拔毛的张婶,回头瞪了一眼瓦片头男孩,但想了想,却是对谭玄说道:

“柳公子是读书人,来泰山自然不是只在我们村子里溜达一圈,小沙河那边的瀑布风光不错,我让小虫陪你过去看看。”

闻言,谭玄微微迟疑,随即点头应下。

见状,张婶用干裂、粗糙的手捋了捋挡住额头视线的头发,又横了自家儿子一眼:

“小虫,你爹就在小沙河那边的林子设套子,敢玩水,紧着你的皮!”

小名“小虫”的吴姓男孩,刚摆脱疲累的马步姿势,听到这话瞬间身子一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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