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皇帝陈寿双手按在桌案之上，徐徐站起身：
“太祖当年驱逐鞑虏，恢复中原，定鼎天下之际，于泰山玉皇顶祭祀诸天仙神，祷告四方天地之时，有一洪钟大吕的声音在太祖耳畔响起，魏伴伴，你可知那声音当时说了什么？”
魏尽忠缄默不言，手捧那封奏折一动不动，却是胆大包天地装聋作哑起来。
陈寿也不在意，只是双掌骤然攥紧，自顾自道：
“陈汉江山三百二十载！区区三百二十载啊……，建国至今，已有三百零三载，我陈汉江山是要亡了么？”
跟前，魏尽忠听之，浑身冒汗，大气不敢出。
言语内容，于他而言，自是第一次听说。
心中不禁骇然！
可当下来看，就算朝廷再不济事，国祚再延续个甲子光阴当无甚问题！
谁又能在这短短十数载的时间里，亡了陈汉？
建州清廷？
可能性微乎其微！
辽东目前满打满算真正的女真蛮子，不过五六万人，靠这点人想亡了陈汉江山？
简直是痴人说梦！
朝中上下，是没人会相信的！
山海关固若金汤，每年建州清廷最多也就派出一些小股散骑，走其它路线，秋后打打草谷，劫掠一番边境。
那就是各地流民？
可近两年虽说天灾四起，但都还在可控范围。
……
淄川城外。
陇水南畔，雨幕中。
一行六人围着陆清泉与水妖的两具尸身，以及先前城中击毙的五斗米教十数个出手之人的尸体，默默伫立。
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夜色里，一个身影徐徐御风而回。
身影由远及近，不消片刻，便于众人头顶前方不远，缓缓落下。
离得近了，只见半空中，阳沉道人周围，有着以术法托着三具已经没了半点生机的尸体。
啪嗒！
术法解除，三具尸体落地，与泥泞的地面接触，发出一丝冰冷的脆响。
众人目光打量，三具尸体中，有一个正身穿着与他们差别不大的青山白云衣袍。
邱明！
看着约莫一个时辰前，还站在一起的同修，此刻再见已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说，那苍白的发髻，满脸的老年斑点、褶子。
模样赫然大变！
一时间，众人无言，心中感慨颇多。
阳沉道人脚踩木屐，目光如电，看向之前被分调去城内的谭玄三人。
幽梦会意，将缴获的包裹递了过去。
阳沉道人打开微微审视里面物什，颔首间将包裹收入袖中，随后目视场中所有人：
“此番围剿收获颇丰，你们每人应得的资源份额，府城道录司会在两日后根据贫道所写的任务卷宗，审估、核算出来，在此期间，耐心等待便是。”
话落，他目光挪动至水妖尸身上，缓缓道：
“另外，按照规定，任务中斩杀的修行者与异类尸身，不计入总体缴获之中，这头水妖虽说是贫道击毙，不过你们中晋玄、幽梦、碧云三人，也是出了力的。
因此，这头水妖尸身由贫道与他们三人共分，你们可有异议？”
“并无。”
陈芷若，宋泽岑，守中三人相继出声。
“水妖躯体畸变，血肉已然无法利用，但一身鳞甲与骨架，还有其体内已蜕变为内珠的鱼鳔，价值亦是不菲！”说到这里，阳沉道人目光凝视谭玄：
“晋玄，除贫道外，击毙这水妖，三人里当属你出力最大，获益你可取其中三成，满意否？”
“但凭道长分颐！”
谭玄顶着对方目光，应声道。
其所言乃是事实，他没什么好推脱的，不过他此时心思浮动，朝对方拱手一礼：
“只是在下有一所求，不知阳沉道长可否应允？”
话一出口。
周遭，其他人神色各异。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位阳沉道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那谭晋玄只怕要碰钉子了。
“哦？”
谁料，阳沉道人闻言后，并未一口回绝，稍稍沉吟后，随即看着谭玄道：
“你且说来听听。”
见状，谭玄遂将早已打好腹稿的言语道出：
“道长，实不相瞒，在下所修的乃是蛊道，这水妖鱼珠，于在下有……”
话未说完，阳沉道人已是了然，伸手打断道：
“你若是需要这水妖鱼珠，现在便可自取了，三成获益价值相仿，不必如此扭捏。”
听到这话，谭玄登时出言谢过。
但之后他却并未立即动手将那水妖鱼珠取出，而是象征性的又过问了一下幽梦、碧云二女。
毕竟这水妖躯体，算是四人共有。
虽然二女就算心里有意见，但从贡献大小的角度而言，其实也说不上半点话。
没看阳沉道人在此事上，都主动过滤掉了这两人？
不过表面样子，他还是要做做的，左右这不会让他有什么实际损失。
末。
尘埃落定，阳沉道人领着府城几人，启程回返。
来时一共六人，回时五人。
当然，半空中，十数具尸体，随他们一行，一道启程。
论起来，那些尸体固然没有水妖尸身价值大，但在修行圈子内，自然也有用武之地！
譬如湘西地界，精通赶尸一道的道派，对尸体方面的需求就极大。
原地。
待一行人消失不见，陈芷若素手轻提雪白拂尘，取出两个木匣子，抛向正静立在一旁，把玩水妖鱼珠的谭玄：
“你的东西。”
将木匣子搂入怀中，谭玄正准备对其说些客套言语。
但话还未出口，陈芷若潋滟的眸光落在他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眉黛轻蹙：
“跟陆清泉还有那头水妖交手受伤不轻？”
闻声，谭玄先是一愣，这才想起先前在城内，为了不太过惊世骇俗，自己借助尸力蛊之能，调动体内气血，使自己看上去气息紊乱，面色苍白。
听出对方语气中隐约蕴含的一丝关切，他淡淡一笑：
“不碍事，休养一夜就好了。”
陈芷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丹唇轻抿：
“身体要紧，明日驿站武摆，你就不要来了。”
“可是……”
对方声音袅袅落下的同时，雨幕中清风拂来，倩影徐徐远去，谭玄张开嘴巴，欲言又止。
得，演得有些过了……
……